众人商量了一晚,也没商量出什么妙招,只得先试着攻占一个部落再说。
这第一个目标,当然就选上了拓跋部落。不只是因为拓跋部落就在正北方向,距离最近,更因为这里原来就是檀石部落,有了檀石托兰的帮助,至少,有多一些了解,在主、客场来说,也拉近了一些双方的距离。
虽然现在的拓跋部落,已是漠北草原最大的部落,攻战起来,可能会倍感吃力;但作为北伐的首战,挟着王家军一贯的狠勇,若能一鼓作气之下,重重的打击拓跋熊,也必然起到威慑各部落的妙用。
所以,不论怎么考虑,这首战,必须得挑上这个难啃的骨头!
目标已经选定,众将便开始围绕拓跋部落谋划。
首先是做为前军的檀石托兰、檀石仇越、太史慈三军,先一步向漠北渗透,看能否拉到以前的一些旧部。
虽然大部落之间相互遵循领地意识,但在大部落的周围,也必须有很多小部落,遵循着草原规则,以强者为尊。当年檀石托兰的父亲,檀石槐,也曾是漠北第一勇士,是整个草原的骄傲的存在,更是曾一度用武力征服过所有八部的强大可汗。这样的强者存在,自然有着无数的附庸。即便后来被拓跋熊击败,但关于檀石槐的传说,还是在草原上广为的流传。
只是愿望很好,但事实很残酷。
也许是离开草原太久了,在辽东习惯了汉家的文化,使得檀石托兰大约是淡忘了草原的规则。在昔日的强者逝去之后,没有了强大武力的威慑,草原上的部落们,再一次化身为翱翔在天空的雄鹰,享受着无拘无束的自由。
檀石托兰连续访问了三个小部落,这三个部落,都曾是父亲檀石槐的忠实部下。但时过境迁,这三个部落也换了首领,早已对檀石部落没有了原先的归属感——更何况,檀石托兰只是一名女子。一种在草原上,女子,跟牛羊没什么区别,只能作为战利品般存在的货物!
“阿蒙!阿泰!阿夜!你们……难道忘了当初月亮湖边的友情吗?”
檀石托兰很愤怒。眼前这三个首领,正是当初在月亮湖边的幼时玩伴,同样能力优秀的他们,甚至曾被父亲当做心月复般的培养过。如今,只是想联合他们,拿回属于檀石家的东西,竟得到了如此的态度!檀石托兰望着三人,眼中写满了失望。
阿蒙与阿泰、阿夜互视一眼,俱都面带不屑,冷笑道:“托兰,我们已经不年轻了,早过了那种幼稚的时代。现在拓跋熊是草原大可汗,我们自当以他为尊。或者,你认为,我们应该听你这个女子的号令?”
檀石托兰怒道:“阿蒙,莫要忘了,那拓跋熊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他只不过是我阿玛手下的一条走狗,却勾结汉人,谋害我阿玛。他是草原的叛徒,你们怎能以他为尊!”
阿蒙再次冷笑道:“叛徒?好像,托兰你,才是真正的叛徒吧?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跟那个汉人的可耻事情!”
檀石托兰怒道:“我是叛徒?若非是他拓跋熊要赶尽杀绝,我会逃到辽东去?我与汉人,又有什么可耻的事情了?”
阿蒙嘲笑的眼神,扫过一旁的檀石仇越,大笑道:“没有?哈哈……托兰,你真当我们不知道么?你的这个儿子,恐怕……”
“住口!”檀石托兰拍案而起,拉着儿子便向外走去,坚定的声音再次从帐外传来:“这次我来,是一定要拿回属于我檀石家的一切的!你们若是归顺便罢;若敢与我为敌,莫怪我檀石托兰不念昔日的友谊,对你们狠下杀手!你们自己考虑吧!”
檀石托兰离去后,帐内回复了安静。三人相视看了看,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瘦小的阿夜弱弱说道:“阿蒙,阿泰,怎么办?看来,托兰是来真的。我们……真的要跟托兰为敌么?”
脾气暴躁的阿泰瞪眼喝道:“为敌又如何?当初我们费尽心力,百般讨好,她可正眼瞧过我们?只不过把我们当猎犬一样使唤而已!如今想到我们了?求到我们了?我索尔泰才不会再犯那种傻!要去你们去,我索尔泰是绝对不会去的!”
阿夜面色通红,诶诶说道:“可是……托兰她……”
索尔泰喝道:“她什么她!背叛了草原,投靠汉人!如今得了汉人的帮助,又想来耍大小姐威风?我索尔泰早看不顺眼了,才不管什么檀石家,拓跋家!”
阿夜还待要辩解,阿蒙抬了抬手,阻止二人的争吵,沉声道:“此次王越派兵北伐,只不过十三万之数,虽战力不凡,但情况尚不明了。我们先不要急着表态,看看再说。至于托兰,我们不迎也不拒,静观其变即是。这是当初那个汉人师傅说的,叫以不变应万变——汉人的某些东西,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们应该吸引才是。”
“……哼!”
阿泰、阿夜思量片刻,觉得阿蒙说得不无道理,冷哼一声,便不再争论。
…………
檀石仇越被拉着离开了部落,忧虑的问道:“阿妈,怎么办?真的要杀了三位叔叔么?”
檀石托兰冷声说道:“哼!从今以后,你没有这三个叔叔了!他们的心思,我能不懂?只是欺负我是一女流而已!哼,战场相见,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这女流之辈的厉害!”
檀石托兰又走访了五六个小部落,但都没有投靠的意思,最大的收获,也只有一名年长的首领,曾经是父亲的长辈,是祖父的亲近,还算有些旧情,愿意放开自己的领地,同意托兰大军通过。
“葛丹爷爷,谢谢您!”有了那么多的拒绝,葛丹的善意,令檀石托兰深感庆幸。
葛丹捋着满头的白发,感慨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父亲。若非我听信馋言,也不至于令你父亲名败身死。你能回到草原,葛丹爷爷很欣慰,也算是为我叶祜禄部对檀石家的一些补偿吧。”
檀石托兰心思聪慧,自然明白葛丹的意思,当即坚定的说道:“葛丹爷爷,我会记住叶祜禄部的恩情的。”
葛丹满意的笑了笑,目送着檀石托兰远去。
两日后,十三万大军,在葛丹的帮助下,快速的通过了外围部落,直插拓跋熊的老巢!
“杀啊!”
“冲啊!”
如雨的利箭铺天盖地的罩向拓跋熊的部落,拓跋熊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该死的老东西,竟敢叛我!等我打退这小娘皮,看我怎么收拾你!”葛丹的背叛,令拓跋熊很是受伤,气得哇哇直叫。本以为有前面五个小部落的阻挠,拖个十天半月应该没问题;哪料这老葛丹竟直接闯开部落,放檀石托兰过境!一时大意,竟令拓跋熊措手不及,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守。
“可汗,现在怎么办?他们有十多万人,我们只有七万!”
四周的亲兵们有些着急了,汉人来势汹汹,尤其是其中有两万的塔林骑兵,那是曾经草原上的第一骑兵,谁都无法小视的强悍存在。
当年乌桓国破,丘力居被四方围攻,就是凭着手中的这支塔林骑兵,先后顽强的顶住了汉军、匈奴、鲜卑的连番攻击!
历时五年,乌桓国就如打不死的小强,坚韧的活跃在漠北草原。
那一役,乌柦国的塔林骑兵名扬天下,北部部落说起它,无不心生敬意;同时,也造就了乌柦国北部四大国之一的强大地位!
如此强大的草原部落,却因一时贪念,南下攻击王家,十万大军,只余两万残存。
少了塔林骑兵的乌桓国,就如少了爪的猫一样,顷刻间被匈奴、鲜卑给洗劫一空。如今,这只利爪又回来了,更是带着十数万强大的王家军,这股战略,别说士兵,就连拓跋熊,都有些心怯。
双方的骑射部队在方圆几十里的草场里,呼啸着打转,你追我赶,你进我退,利箭如雨般的向对方倾泄。虽然拓跋部占着地理优势,但架不住臂力过人的塔林骑兵,这些人不单射程远,且个个兵强马壮,灵活过人。
“部队缓慢后撤,拖住汉军;再派出信使,严令各部派出精兵,每部至少一万人,若有不尊者,杀无赦!”看着士兵一个个倒在草原上,拓跋熊心疼了。看来,靠自己一人,是不行的。这些附庸小部落,是时候出点力了。别以为不反抗就可以置身事外,若是我拓跋熊倒了,你们也逃不了好去!
“是!”传令兵得令,四散奔袭各部,强招各部精兵。
在拓跋熊的布置下,拓跋部纠缠不战,而王家军长途奔袭,后继乏力,战事,慢慢平缓下来。
黄忠见今日难以攻占,只得召令休兵,安营扎塞,明日再战。
第二日,黄忠派出檀石托兰的前军,冲击拓跋熊部落,结果接连受挫,只得再次派出丘力居的骑射营,也就是前身的塔林骑兵。
骑射营的加入,战力果然番了几倍,拓跋部连连后退,不得已,又开始兜圈退让,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广袤的草原,给双方提供了无限的缓冲空间。几万大军在草原上飞驰翱翔,谁也耐何不了谁,战斗一时进入了胶着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