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喜欢一个人/只喜欢一天好吗/或许从没有爱上他/只是爱了童话
“后来,你就没有再见过她?”说这话的时候,阮云霓正高兴的坐在那所贵族中学漂亮的长阶顶端,一口一口的舐着手中粉色的冰淇淋花火小札。
齐世看着远处那些打着篮球却仍然频频朝这边偷瞄的小男生,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毫无疑问,云霓和夏荷当年一样,有着令人一见倾心的魔力,只是夏荷的气息是青涩而温柔的,而云霓,更像是迷迭香和薄荷草的混合体,时而清新时而迷幻,却足以让那些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小男生疯狂。
“他们很喜欢你。”齐世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擦去她粉女敕嘴角边的冰淇淋,她却突然张开嘴,咬住了齐世的手指,两排洁白细密如贝壳的小牙在阳光下一闪,令齐世大震。
“这么调皮。”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指。
她皱起小鼻子,朝远处的那些小男生丢个不屑的白眼。
“我不喜欢他们。”她骄傲的宣布,如同公主:“我喜欢你,夏荷也喜欢你。”
齐世的眼里有惊雷滚过。
但是,三十多岁在商场打滚多年的成功男人,从来不会轻易泄露心事。
只是,在这样幼小如花蕾的少女面前,需不需要设防?
良久,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后来又在那海滩见过她很多次。”
“我甚至和她约好,要带她回这个城市,离开那个荒凉的渔村,她可以重新上学,也可以工作,还可以像公主一样举办舞会。”
“可是,出发的那天,我一直在机场等到起飞,她也没有来。”
“我知道,她放弃了。”
“也许是因为胆怯,也许是……因为你。”
“总之,童话果然是不存在的,而我一生,也就天真过那样一次。”
她在去机场的高速路上奔跑着,怀里抱着她一岁的妹妹。
那个夏天还没有消逝,海边的烈日将路面烤得火烫。
她边跑边哭,瘦弱的胳膊死死搂着怀里那个幼小的生命,奇怪的是,小婴儿却没有哭,只是拼命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她已经会发出女乃声女乃气的声音:“姐……姐……叽……”
就是这样的声音,令她在迈出那破旧家门的一瞬双腿发软。
她不能丢下云霓,她太清楚她生活的环境,如果她走了,云霓一定活不下去。
她终于抱起那孩子,跌跌撞撞的出门去花火小札。
无论如何,她要赶到那机场,给那个天神般的王子看一看,她和她的小云霓。
她哭着设想所有的结局,每一种都晃过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希望用她全部的力量支持到真相揭晓,由他来宣读她们的命运。
他给她的,是一个童话。
一个关于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话,或者是一个王子和小人鱼的童话。
只是所有的童话,为什么都和脚有关呢?
灰姑娘没有鞋,小人鱼没有脚。
而她的王子,亦永远不会想到,赤贫如她,此时只能光着脚飞奔在滚烫如火的高速路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周岁的婴儿。
她感到如同在刀尖舞蹈,她告诉自己这是她必经的的磨难。
她想到达那天光的彼岸。
然而,她的王子,永远也不会想到。
不能赴约的原因不是因为不够真诚的心,有时候,灰姑娘缺的,仅仅只是一双可以赶到舞会的鞋。
在他的飞机飞过这海边小城的上空时,阳光正流火般融化着她的身体。
她蹲在路边,死死搂着怀里的小婴儿,身体里的水份仿佛已经全部被蒸干,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童话就这样在两端破灭。
又或者,从来都没有过童话。
“你可以告诉他。”云霓玩弄着夏荷长长的卷发,因为懒于打理,她自己的头发直到肩部,简单清爽,这令她很羡慕夏荷长及腰际的黑发。
“告诉他我后来的际遇么?”夏荷苦笑一下:“又在渔村生活了五年,直到父亲去世,然后回到这个城市,却又做了别人的情人……几年后金主发生车祸,留下一些遗产,就这样过下去了……”
在自己的家里,夏荷在人前所有的光彩似乎都消失了,岁月并没有在她光洁的脸庞上留下痕迹,却把所有的苍桑都刻进了那双眼里。
“还有阿傲呀,他现在很爱你。”云霓提醒她。
“现在……那还有多久呢?”夏荷迷茫的垂下头去,长长的头发自脸颊两边散落,令她看起来如此孤苦无依。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是枝头芬芳的花朵,而我是树底沉默的黑泥。”她微笑起来,不知是对云霓还是对自己说。
她没有注意十三岁的云霓眼里一闪而过的火花。
“夏荷,你是笨蛋。”她认真的对着镜子里的姐姐的脸说。
3、那个野菊花开满的窗台/窗帘卷起我的发/我把红舞鞋轻轻的丢下/不在乎了
“干嘛非得这时候叫我出来?”齐世学着云霓的样子,给大群的鸽子喂豆子。
“因为今天我生日!今天我已经十三岁了!”云霓小小的身体上站满了啄食的鸽子,咕咕咕的叫声和她的笑声混合在一起。
齐世的心里轻轻的软了一下。
阳光下的云霓,像个天使一样美好。
“生日不用和夏荷一起过吗?”他风轻云淡的提起她。
“晚餐和她一起,还有阿傲。”云霓忙着把一只灰鸽嘴里的豆子抢下来喂给一只白鸽,却不小心被灰鸽啄疼了手指。
齐世好笑的看着她皱眉的表情。
云霓生气的抖落身上的所有鸽子,鸽子呼啦啦一下子飞上半空,又转眼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悠闲的咕咕咕。
“今天下午要你陪我过生日。”她忽又笑起来,蹭到他身边,仰起水晶一样的脸庞,天真得令人心醉。
“好。”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她。
“还要一样生日礼物。”她得寸进尺。
“好。”他又点头。
她却就势缠上来了,整个小身体埋到了他的怀中,手指却伸向他的脖子。
“要这个。”她换了童音撒娇。
小小的洁白的手指上缠着的是一根黑色的丝线,而线的尽头,从他的脖颈里滑出来的,是一枚小小的戒指,戒面是一颗蓝色的石头,晶莹有如眼泪。
他的肌肉不易察觉地轻轻收缩了一下。
为何偏偏她要这个。
她仰着脸,天真的表情和眼神,却分明想看穿他的反应。
他微笑点头:“好。”
他才不信自己多年修为,在这小妮子面前,会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