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就是不断的面对一些悲凉的事情,直到知道什么叫世事沧桑花火小札。
一本朝无战事,每天就只有这些市井新闻
大一的时候,罗罗壮志凌云语惊四座:我学新闻,是为了当战地记者的!
整个大学时代,她就是“学习标兵”这四个字的具体诠释。
无论多么枯燥的课,无论多么乏味的老师,她都风雨无阻奔向教室。黑板上的板书她全部工工整整地抄在笔记本上,整洁得就像一本教科书。
实训周的时候,她扛着沉重的摄像机的姿态比男生还专业。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拍出来的画面稳定,她每天都坚持练习用手托着装满水的玻璃杯,然后一本书一本书的增加重量花火小札。
考记者证的前夕,她住的那间寝室的灯晚上从来没有熄过,甚至白天在食堂碰到她,她手里也是一叠复习资料,我们都在暗地里说,如果罗罗没有考到记者证,她肯定会去自杀。
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有辜负勤奋刻苦的罗罗,在她拿到记者证的时候,我们仿佛看到她头上有一个光圈在闪光。
当然,我们都知道,本朝无战事,她想成为战地记者的梦想也许一辈子都没指望了,可是热血的罗罗,她一定会找到一个最接近她梦想的地方,继续燃烧她的小宇宙。
毕业之后,家里有关系有背景的同学都通过各种途径进了电视台和报社,那些平时没有罗罗百分之一努力的人很快就适应了实习记者这个身份,他们会在班级的群里装腔作势的感慨:做记者,好累啊。
罗罗很少在群里说话,有时会有人问她,罗罗,你现在怎么样了?她只能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不知道,当她遇到那些貌似关心实则尴尬的问候时,心里装着曾经那个辉煌的梦想的地方是不是会产生剧烈的疼痛。
我曾经无意中看到过她的档案,她是家中长女,底下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初中的时候都辍学跟着父母出去打工了,女乃女乃在老家照顾初中的弟弟,家里的条件十分艰苦。
偶尔我会在qq上跟她聊一下天,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买信息报,上网找招聘启示,然后清早起来挤着公车去应聘。
真没想到,一个卖保险的工作都有那么多人抢着做!她在qq上沮丧的告诉我,我看着那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一直像一个战士般的罗罗,那天下线的时候说了一句让我特别难受的话:其实,投胎也是个技术活。
那次聊过之后她消失了很久,校友录上也没有她的踪迹,每次我看到电视里放新闻的时候都会想起她,那个怀揣着炙热的记者梦想的女孩子,她现在在做什么?
直到那天她突然上线,签名上写着:怎么每天都是这些市井新闻。
原来,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市级电视台的实习工作人员,每天负责把记者们采集回来的新闻剪接编辑,然后拿到电视上去播放。
她说,看到电视的字幕上有自己的名字,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二]学医,只为了因病痛辞世的亲人
星崽是中医药大学大三的学生,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手机上qq找我诉苦:呜呜,今天的课好难,我又没听懂。
可是第二天她依然会打起精神坐在课堂里,孜孜不倦地听老师讲解那些天书一样的知识,并且暗自发誓,在哪里跌倒就再哪里爬起来,我今天一定要把昨天没有弄明白的东西弄懂。
她们经常要用小白鼠做试验,据说一只小白鼠的价格是8块钱,每堂课都要死去n只小白鼠。
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的表情一定十分扭曲,我说,学医的人真是变态啊。
可是小白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长得像小丸子的她说这些话时非常认真。
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究竟为什么学医,因为她的父母都是医生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父母为她做主,让女儿继承衣钵,又或许是医生这个行业现在越来越吃香,学医有利于她将来的生活。
直到那天去博物馆看芭比女圭女圭展览,她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有点像她朋友的芭比,于是她决心也要找到一个像她的芭比。
找了很久,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有那么一点像她的芭比女圭女圭。
那个“一点”就是她们都穿白大褂。
我终于忍不住问她,星崽,你喜欢你的专业吗?解剖尸体的时候不怕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袋里迅速出现曾经去中医大学找她的时候的一个惊悚的场面,那天天气很好,她们学校的解剖楼打扫卫生,所有的陈年干尸就像酱板鸭一样堆积在解剖楼旁边的一个小坡上。
阳光底下,走过路过的学生都是一脸的淡然。
只有我一个人在尖叫,我当时觉得自己都快死掉了。
星崽看着那个芭比医生,眼神里是我从来不曾看过的专注,她说,我小时候,外公生病去世得早。爷爷在我出生之前因为肝癌去世,我还从没看见过他。
所以想帮人治病。
所以,我想当医生。
我可以想象,心里怀揣着对辞世的亲人的思念,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专心致志的将皮肤和脂肪组织成功分开之后的星崽,她的脸上的笑容一定非常得意,而且,美丽。
[三]摇滚少年如今四处流离
a是我曾经爱过的男孩子,非常英俊,笑起来的时候可以勾去女生的魂。
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他问我,你听摇滚吗?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摇摇头,那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粗暴地把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重金属充斥着我的大脑,在震耳欲聋的鼓点声里我看到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他花火小札。
他家里有很多很多摇滚音乐杂志,封面上全是一些夸张另类的造型,他跟我这个外行人详细地解释死亡金属跟毁灭金属之间的区别。
前者死乐风以“鞭击金属”或“碾核”为其背景演化而成。电吉他快速的反复,几无旋律的和弦,速击狂踩的双大鼓,主唱咬牙不清的低吟狂吼,歌词以死亡仇恨为主题。
后者节奏和速度都很慢,非常得慢。较不激烈也不大具有攻击性,但仍是相当拥有重量感的音乐。通常具有非常干净的音乐和歌声,但有时也有粗暴野蛮的声音出现。
他不管我听不听得懂,也不管我对这些是否感兴趣,滔滔不绝地他像一个忠诚的传道士,眼睛里蒙着一层圣洁的光芒。
为了他,我学着去听摇滚乐,虽然,我始终不喜欢。
很久很久以后,社会上开始流行一些所谓的“非主流”,他们跟我从前在a家里的杂志上看到的那些造型一样,夸张另类,却显得低俗可笑。
我忽然想起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他是否还如同当初一样坚贞,执拗。
时隔多年,我们再次见面,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眼神里有了暮气,多年前浑身像刀刃一样锋利的锐气所遁无形。
我们谈起现在的生活,他仍然像没有线的风筝,不知道目的在哪里。
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些像雨点一样紧罗密集砸在我心脏上的鼓点,于是随口问到,还听摇滚吗。
这句话问出之后,在他身上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他的脸上居然重现了多年前那种朝圣般虔诚的光彩,愤愤不平地说:“街上那些死非主流完全是玷污哥特,那些垃圾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哥特!”
他还说,虽然已经听了很多年,可是每一次听我都依然为之折服,压缩,躁动,失真,均衡,延时,合唱,颤音,回响,混响……究竟谁发明了这些声音效果,实在是神奇。
在那些我依然不了解的专业名词的空隙中,我仿佛看见曾经张狂叛逆时光,在他的身后轰然远去。
这个男孩子做过很多事情,走南闯北,一副浪子模样,最浪荡的那两年,还跟刘谦学过魔术。过去我常常笑言,说他是逆风成长。
他有没有理想?
当然有过。他曾追求我的理想生活,可惜不被命运所喜,现在,他仿佛十分甘心的样子,过着乏味又没有前途的日子。
在一个人与人这样疏离的社会中生活,他已学会独自处理失望,但快乐却希望有人共享。
曾经这个摇滚少年,如今已经二十五。
[四]文艺少女的作家梦
我曾经的梦想,是要成为一个作家。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本书是由我书写的,署着我的名字,散发着清香,陈列在书架上供人阅读,无论他们喜不喜欢,都会拿出来翻一翻。
早年我还是一个文艺少女的时候,非常喜欢用学校里发的那种大大的作业本写小说,写了之后就跑到网吧里去劈里啪啦发在论坛上,有很多人给我肯定,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精神鼓舞。
在这种鼓舞下,我将这个爱好带到了课堂上。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会用一张试卷放在本子上面。老师一走下讲台我就用试卷遮住本子,做出一副正在思考题目的样子,到了后来,我不屑搞这些名堂了。
我要为我的梦想而努力。
那个时候,我的梦想很小很小,像一粒埋葬在土壤里小种子,仅仅是要写出能够打动人的故事。
我的书包里每天都背着一本重得像砖头的的现代汉语词典,我跟自己说,要想写出好文章,最起码要有丰富的词汇量。
在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将整本汉语词典抄了一遍。每学会一个新词语,我就感觉自己在实现梦想的路途上又前进了一小步。
在这种癫狂的状态下,我逐渐越来越大胆,无论什么课我都在下面写啊写,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把我拉回现实世界的,是我那个教英语的班主任。她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发现我奋笔疾书根本不是在写作业而是搞跟学习无关的事情之后,狠狠地批评了我。
我永远都记得她极其不屑地说,就你这个样子,还想当作家。
在丰富自己词汇量的时候,我同时也强大了自己的内心,有很多句子给了我蔑视她的勇气。比如忍辱偷生,比如卧薪尝胆,比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很久之后,我看到一句话,使学生丧失信心是教师最大的犯罪。
庆幸我当年无知无畏,没有被打击得放弃自己的梦想。
如果,我还能再遇到她,我想我会告诉这个英语老师:impossibleisnothing,我这样的人,其实是可以当作家的。
心里装着的那个小小的梦想,我很努力地让它一步一步,慢慢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