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尽管我已经把音响声音开到了最大,我还是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眼泪滴下来的声音花火小札。我看着qq里那个灰暗的头像发呆,想着它会不会突然亮起,跳动,然后告诉我三个小时之前发生的都是玩笑。可惜,它没有。
“lonelyi‘ely,ihavenobody……”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我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马上调整好自己沙哑的声音接起:“喂,亲爱的,怎么了?”林绿的大嗓门响起:“女人,怎么在‘第四’没见你?”我干笑一声,“我在陪我家亲爱的然然呢,今天就不去了啊。”林绿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我还听到了白景然在那头唱那首《世界末日》的声音。我知道我的谎言不攻自破了。很久我才听到绿很轻的说了一句,我都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我去了“第四”。第四是一个酒吧,叫做第四个影子,在《奥利菲亚的影子剧院》里,第四个影子,叫做孤独。那是我工作的地方。
父母都双双车祸身亡之后,我必须自己养活自己,于是了“第四个影子”唱歌。那一天我感冒了,唱歌的时候高音上不去,还老是破音。台下一片倒喝彩的声音,其中一个女声特别突兀,“难听死了,这就是传说中第四的招牌裘妍吗?下来吧!”我羞得无地自容,站在台上尴尬的要死,不知道该不该下去。这个时候,一个男生走上来,抢过我手上的麦克风,把我没唱完的《孤单心事》给接下去唱完了。他唱得很认真,探照灯打在他的身上,有一道淡淡的光圈。“雨打在我窗前,玻璃也在流眼泪。街上的人看起来,都比我幸福一点……”一曲终了,台下想起掌声。他拉上还站在一旁发愣的我,下了台。
一个女生叼着烟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看我,我被她看得不自在,微微测过了脸,上台的那个男生咳了一声,说:“林绿,别这样。”那个女生一下子扔了烟蹦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侧着头对我笑,“我叫林绿,就是刚刚叫你下台的那个,别介意啊。我开始喜欢你了。交个朋友吧。”她有两颗小虎牙,歪着头笑的时候特别可爱。我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伸出手跟她握了握手,说,“我叫裘妍。”那个男生也伸出一只手,说:“我是白景然。”我笑着跟他握了握手,他突然靠近我,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句,“病了就好好休息,这样嗓子也容易坏。”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做到了沙发上,我却愣在了原地。就这么小小的一句关心,自从没有家人之后我再没有听到过,第一次有人注意到我有没有生病。知道绿叫我我才反应过来,坐到沙发上,我为自己刚刚的感动好笑,裘妍,看来你是缺爱太久,才会被这短短一句关心感动到。
之后的日子,我不再一个人独来独往,绿和白景然天天来第四听我唱歌。我觉得自己在逐渐变化,我无所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我只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站在台上唱着歌,是阿妹的《我很我爱你》,一曲终,我下台之后发现绿趴在桌子上哭,白景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印象中,绿是个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和快乐的姑娘,看到她的眼泪,我一下子慌了神。我过去趴在她背上抱住她,不说一句话。余光中看到白景然的眼神一直怪怪的,有惊讶、喜悦还有牵绊。林绿突然起身,眼睛盯着地面,小声说,“女人,谢谢你。”她的眼睛黑乎乎的一圈,眼线和睫毛膏被泪水冲刷得乱七八糟。白景然伸过一只手来,递过纸巾,示意我给绿。我接过来帮绿擦眼泪,她抬起头,咬着嘴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转眼她又笑起来,说,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游戏开始。第一局,绿输了,选择真心话,我问她,“绿,告诉我,你和白景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的心悬得老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她似乎早就知道我要问这个问题一样,丝毫没有犹豫,告诉我,是兄弟。第二局,白景然输了,依旧是我问,“然,你喜欢绿?”我直视着白景然的眼睛,他没有看我,眼神没有焦点,摇头。绿开始嚷嚷:“女人,你怎么搞的?老是问这些奇怪的问题,说了我和然是兄弟!”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些话,一瞬间,心里涌起的竟然是喜悦,就是那种在黑暗中看到一点点光之后的喜悦。我摇摇头,大口大口地灌酒,把这种不熟悉的心情赶出脑子。
游戏继续着。三个人喝了很多酒,尤其是绿,拿着瓶子就往嘴里灌。最后一局,白景然输了,选择大冒险。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绿却一下子安静下来,她的声音很小,很快就被酒吧的喧嚣冲走了,可是我们都清楚的听见了,她说,“我要你,跟妍妍在一起。”时间好像凝固了,四周仿佛也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我听见白景然的声音,“好。”然后他走到我身边,伸出一只手,却没有看我。看着眼前那只修长的手,我突然明白了我刚刚的喜悦来自何处,我渴望已久的归属感终于找到了方向。而那份归属感,全都来自眼前的少年,那个叫我生病休息,那个每夜听我唱歌,那个每天送我回家的,白景然。我坚定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抓牢。回头看林绿,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像是喝醉睡着了。
之后白景然也来了第四唱歌,绿渐渐很少来了,打电话来说她回学校继续念书了,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末了,她还是那副调皮的口吻:“女人,你跟然要好好在一起哦。生了孩子我要当干妈。”
白景然对我比以前更好,他说,妍妍,要么你别到第四来唱歌了,我可以养活你。多沉重的承诺呵,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却没有答应下来,我深知一个女人需要**,我问他,“不用担心我,在第四又不会辛苦。况且,不工作的话会很无聊呢。”白景然没有说话。自从在一起之后,他就变得愈发沉默,我打电话给绿抱怨,她笑着告诉我,因为他觉得责任重大了啊。
不过一个月光景,白景然却约我出来,告诉我,对不起,不能继续在一起了。我没有问为什么,我怕结果太残忍会让我崩溃,很多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我照常回家,关上门,给老板打了电话请假,然后任由眼泪在脸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