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风剑法花火小札!仲晋风心下一凛,剑势慢过瞬息刺了个空,转眼赵华天的剑已在眼前,他猛地一侧身,长剑贴着他的脖子过去,割下他几缕乱发,更划出一道血口。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掷来一把短剑,灯火映得剑身寒光大盛,赵华天的注意力一时间被吸引了过去,他一剑劈断了短剑,哈哈大笑。
就趁这片刻的空当,仲晋风揉身上前出手如风,立时封了他身上几处大穴,只听“咣啷”一声赵华天长剑月兑手,人也跟着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一众弟子赶紧上前扶住他,门外的众人也跟着涌了进来,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仲晋风看到了门口的赵临芳,她惨白着脸,手里拿着另一把短剑。
他竟不知道她是会暗器的——这让他,忽地感到一阵心惊。
(四)
赵华天疯了。
这是当然的,无情丝从无失手。
但旁人看到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只知道赵华天疯得突然,问剑山庄喜事变成闹剧,一时间众说纷纭,从练功走火入魔到洞房“马上风”什么都有。
而所有这些变故,都要由赵临芳来承受。
她表现得还算冷静,为防赵华天再暴起伤人,她含泪以锁链将其锁了,禁于后院中,由几名年长的弟子看守。而她则与众宾客周旋,应付那些或真或假的质疑安慰,间或还要安抚几个年幼的胞妹,一时间忙到了极处。
如此情形,仲晋风自然要帮她,还要帮得尽心尽力——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而他的心,始终悬在阿瑶的身上。
自赵华天疯了之后赵临芳便下令将阿瑶锁进柴房,却又不说如何处置,他也不便询问,只是日间偶尔听见下人说及阿瑶时都是“那个丧门星”之类的言辞,着实觉得煎熬花火小札。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可以带着阿瑶走了,问剑山庄上下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
可是……
这夜,赵临芳在晚膳时忽然对他耳语:“晚上,随我到大伯母房中去。”
他心中一动。
这大伯母娘家姓崔,是赵华天结义兄长的遗孀,又是赵临芳的乳母,虽非赵氏一族,在庄中却等同于半个主人,赵临芳更是对她极为尊重。她为亡夫守节,已在山庄南厢独居了十年有余,平日除了赵临芳外一概不见,连仲晋风不曾拜会过她。
此刻赵临芳忽然提起,他不由得心中忐忑,不知她此举的用意到底为何。
这份忐忑一直持续到夜间,赵临芳带着他进到崔氏所住的南厢房内,他见一两鬓微霜的中年妇人端坐于太师椅上,立刻上前参拜:“晚辈仲晋风,向崔前辈见礼。”
妇人微微颔首:“你是临芳的夫婿,就不用客套了,也称我一声‘大伯母’就是。”
“是,大伯母。”他立刻应声,随后赵临芳拉他起身,她有些急切地向崔氏问道:“大伯母,剑谱呢?”
他心下微怔,只听崔氏叹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嫁人,便一心向着丈夫了。”说着她起身进到里间,只听一阵机关挪移之声,随后再见她出来,手中捧着一只木匣。
“拿去。”她将木匣交到赵临芳手中,赵临芳开了盖子,欢欢喜喜地拿到他面前一现:“晋风,你看。”
只见匣中是一本旧旧的册子,封皮上以小篆手书“回风剑法”四字。
回风剑法的剑谱!赵华天竟将之交与崔氏保管……
他心中乍惊还喜,只听赵临芳说道:“我一生托付与你,自然这剑谱也是你的,爹爹说这剑法传男不传女,给你也不算违他心愿。你学了它,可要一生都护着我,不可食言……”
这一夜,仲晋风又无法合眼了。
里间赵临芳已睡了,他在外间挑亮灯花翻看刚到手的剑谱,果然式式精妙,他边看边在心中演练每招每式,越是钻研越觉得奥妙无穷。
不知不觉四更更鼓敲过,天空微微发亮,而灯中的红烛也将燃尽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呼喊声,随即一阵紧锣,夹杂着人声骚动。
他立刻将剑谱收入暗格,随后疾步跑出去,与前来报信的下人撞了个正着,他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
“跑、跑了!那个阿瑶跑啦!”下人惊慌得有些结巴了。
他大惊:“往哪里跑了?”
“后、后山!”
他心下顿时一宽:“随我去追!”说着便拉上下人急奔而出。
这时庄中负责守备的一众弟子已尽数被吵嚷起来,仲晋风赶到后山时他们正兵分三路进入树林中寻找,他也想进入,却被随后赶来的赵临芳扯住了。
“晋风,这等小事,不用你亲自去。”她拉着他,似乎有些害怕,用了那么大的手劲。
不多时林中一片喧闹,听清喊的是拿住了。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五)
当阿瑶被押到他与赵临芳面前时,只见她身上衣衫被林中的树枝挂烂了,头发散乱着,原本秀丽的脸庞苍白而憔悴,此刻天光已亮,隐约可辨她脸上的泪痕。
可他再怎么心疼,也不能表现出来。
两名弟子押着她跪下,赵临芳缓步走到她面前,柔声问:“阿瑶,为什么要跑?莫非是看守的人虐待你?”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不是,只是阿瑶心中害怕,不知大小姐要怎样处置我,所以就跑了。”
这倒也算个合理的缘由,赵临芳听了笑一声:“傻姑娘,怕什么。”
她退了一步,随后用带着狠绝与杀意的口吻朗声道:“你若没有在庄主身上种下无情丝,又是怕的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顿时骚动起来。
仲晋风心下自然亦是大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知道,但见阿瑶向自己投来满含哀伤的一瞥,他顿时一凛——恐怕阿瑶会以为是他告知了赵临芳。
可现在又岂是解释的时候?
“什么无情丝……我不知道。”阿瑶有气无力地辩解。
赵临芳冷笑一声:“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我见过你的姑母,你与她生得可真像。”
其他人不明白这话中之意,窃窃私语着议论猜测,但阿瑶却是立刻抬起头来一脸的惊讶,而仲晋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明白此时此刻赵临芳将阿瑶的底都掀了出来,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