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了,可还是灰暗得可怕梦魇奇缘。层层的乌云重叠着,堆砌着,拥挤着,聚集在黑猎鬼楼的上空,乌茫茫的一片。
陈路德带着我们走到北面属水房间的楼梯口,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级一级的楼梯,通往上一层。
我仔细的打量了这些梯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木质的,已经有些破烂,试着踩了一下,“咯吱咯吱”的响。陈路德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别乱踩,我赶紧收回脚来。
陈路德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河图洛书,一个是揭露天地生成之理,一个是展示治郡安邦之法,一个是乾易,一个是坤易,一个是以全为准,一个是重在补缺,一个是先天八方八卦,一个是后天九宫八卦,一个是合聚,一个是分崩,一个是连山,一个是归藏,一个实正,一个虚幽,一个是五行流转,一个是四象承递,一圆一方,游鱼衔连,首尾互濡,榫卯契合,紧箍打结,一个矗立,一个敛收,一个凸,一个凹,……”他认真的观察着木梯子,看着看着,不觉点了点头,嘴里“唔”了几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完了,转过头来朝着我和周永刚说道,“好了,你们跟着我的脚印来,别踩到其它地方去了,要不然出了事,我也帮不了的啊!”
我和周永刚应诺着,跟着陈路德在梯子上跳来跳去的,踩着他的脚印向上一层楼走去。
这一路上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不过这梯子却像是会生长一般,走也走不完了。约莫走了半小时之后,陈路德停了下来,他奇怪的“呃”了一声,不由得叫道,“怪了,照道理已经上了三楼了啊!怎么这梯子还是走不完?”
我忍不住接了一句,“四楼都应该到了!”
陈路德朝后面的我和周永刚做了一个暂停原地的手势,开始重新思考起来了,一边想一边不觉就说出了口,“从先天八卦来看,我们现在的方向是走的‘震’这个方位,‘震为雷’,与洛书相配,指代‘八’这个数,六八为足,居四隅,为黑点,是代表的阴数,五行属水,‘水’主刑杀,代表的是冬天,呃,周永刚,你说的那几句是什么呢?”周永刚一听,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还没等他开口回答,陈路德似乎记起来了,他喃喃自语的说,“黑水白山灵,黑水白山灵……”随后一拍脑门说道,“难怪!难怪!我们只走了黑水,还没有走白山,我们走了‘八’这个数,还没有走‘六’这个数,也就是说,我们还得走‘艮’这个方位,‘艮为山’,五行属金,‘金’也是主萧杀,代表的是秋天,也是阴数,好了!”陈路德叫了一声,“拐弯走!拐弯走!跟紧了我,别岔路了!”
我们再走了一小会儿,果然瞧见上一层的楼梯口了,这时候,陈路德又想起了什么,开口提醒我们说,“注意!注意!歌谣里面有一句‘漫天游彗星’的,我揣测,到了楼梯口,大家要小心,可能会有暗器!”
快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隔着三五个梯子,陈路德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结实的小沙包,一手挽着绳子,一手放出线去,抛了一个小小的弧形,依次砸打在那几个木楼梯的上面,果然,一阵飞沙走石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把一两块楼梯穿成了马蜂窝,大量的灰尘扑面而来,把我们呛得喘不过气,我捂着嘴剧烈的咳嗽,周永刚皱着眉头挥了挥手,陈路德屏住呼吸的睁大眼睛细致的瞧着。
有一粒黑亮亮的“小石头”顺着梯子滚落下来,我急忙弯腰捡起一瞧,却是一颗圆不隆冬的铁蛋子,沉甸甸的,好生叫人害怕。这东西要是砸到人,那可了不得,非得把脑袋砸个窟窿,死于非命不可。
再一看那被穿透的木板,一个个圆形的小洞里面,射出一条条直直的光柱子,灰尘围绕着光柱子,上下浮动着,萦绕着,变幻莫测。
陈路德“嘘”了一口气,招招手,示意我们走上前去。他自己迈开步子,不踩着被铁蛋子打穿的木板,几下就跳了上楼去了。他转过身,站在楼上瞧着我们,叫道,“你们两个慢一点啊!”
随后,我和周永刚也跳上楼了。
站在这一层楼上,我们才发现这是第四层楼了。按照陈路德的说法,这应该是八卦阵法的楼层。我瞧见陈路德站在木围栏旁边眯着眼瞧着这一切,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解开这层楼的玄机,去到第五层楼。
我和周永刚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趁着这空闲,我忍不住周周围围的观察了一遍。这四楼仿佛在云层里一样,云雾滚滚,云海翻腾,云茫茫一片,孤楼一座。我就奇怪了,昨天傍晚和夜里见这座楼,似乎没有这么高,怎么天亮之后,感觉这楼高耸入云一般,难道是幻觉么?
我的心里有些纳闷,为什么直接跳过三楼来到四楼了呢?想着,不由得走到陈路德身旁问了他一句,“陈警官,是你直接带领我们来四楼的吗?”陈路德转过脸来,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料到是这种情况。那梯子也有点怪,怎么就绕过三楼了呢?为什么黑猎会设计这样一个楼梯?难道他是故意的么?还是四楼的机关更厉害,想要一下子把我们几个解决了,他省得再费工夫?”
我也解答不出来,只好应和着他,“搞不清楚黑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着,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起他来,“陈警官,你说,李天生会在哪一层呢?黑猎会怎么样对待他啊?”
陈路德带着忧虑再次摇了摇头梦魇奇缘。
我刚要趴到木围栏上朝楼下面瞧一瞧,陈路德轻声提醒我说,“小心!万一围栏松动掉下去怎么办?”我满脸不相信的笑着回了一句,“怎么可能?”说完就趴了上去。谁知这木围栏发出“咯嚓”的一声,我靠的这几个木栏子断裂,我还没来得及收手,就随着木栏子要扑腾下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周永刚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扯住了我后背的衣服,把我硬生生的给拉了回来,我的后脑勺一下子撞到他的胸口上,撞得生疼,他纹丝不动,紧紧的把我搂抱在他的臂弯里,稳固得就像一座小山丘。
这时候,陈路德刚反应过来,他愣愣的,半响说出一句话,“看吧,我就说,不要乱靠围栏,有危险的!说中了吧?”他瞅了瞅周永刚,瞧着我说,“要不是他,你的小命早就没啦!”
我心惊胆颤的依靠着周永刚,吓得不轻,手里还抓着破碎的一块木条子,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好久了还在魂不守舍。忽地,我似乎记起什么来了,就在我全身悬空,惊恐而无意识的盯着楼底下的时候,我恍惚看见了一个被绑缚的人,一晃而过。
等我镇静一会儿之后,我把我一瞬间看到的情景告诉了陈路德。他一听,立即朝下望去,看得很仔细。周永刚继续保持昂首挺胸的姿势站立着,我呢,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次站到木栏子断裂的楼跟前去了,就是有完整木栏子的地方我也不跟去了,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着,没缓过神来呢。
陈路德看了一久,回过头来满是怀疑的问,“梅成香,你真瞧见了?我怎么看来看去,没有呢?你不会吓得眼花了吧?”
“不会的!”我肯定的说,“我真的看见有个人一闪就过了!”
“你看见他在几楼啊?”陈路德问。
我使劲的回忆,没有明确的瞧见那个人到底在哪一楼,于是,我摇了摇头。
“一定是你看错了!产生幻觉了吧?”陈路德回过头来皱了皱眉头,嗔怪的瞧了我一眼,打算岔开话题,谈点别的。忽然,他低低的惊叫了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没等我问他话,他就用十分惊讶的声音嚷道,“那树!那棵枯树!”
见他的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来,我也立即感觉院子天井里的那棵歪脖树一定出现了什么奇特的怪现象,要不然陈路德不会有这么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我伸长脖子,急迫的问他,“那树怎么了?”
陈路德没说话,只是指着,手指头有着微微的颤抖,好一会儿,他喃喃吐出两句话,“那树长到三楼了,至少有十五、六米高!我看见它还在长高,快到我们这一层了!”说完,惊魂未定的瞧着,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
“是吗?”我也由不得的想去看个究竟,可是经历了刚刚的那一个生死瞬间,我对那木栏子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实在是不敢靠近前去。
陈路德叫起来了,“你看!你看!你快过来看!它真的在生长!速度蛮快的!真是诡异得很!”
周永刚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他似乎洞悉了我的心理,说句实话,我真想去看,但又克服不了那种背心发寒的恐惧,似乎那楼下有一种可怕的力量,我一走到跟前,就会被拽下去一般。周永刚看了我好一阵子,开口问我了,“你有恐高症?”
我苦笑着回答,“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他面无表情的的说,“我拉着你,你去看吧!”
我瞧着他,那样子像在询问,“能行吗?”
周永刚说,“不用怀疑,肯定能行的!放心吧!”
我忽地感觉到他有些变化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个没有一点思维和情感的木头疙瘩。我望着他,点了点头。
我站在距离木围栏的断口几步远,伸出头去瞧那棵树,周永刚就站在我旁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臂。陈路德并没有说谎,那棵树的确是在生长,而且生长得很快速。当它超出三楼还没到四楼的时候,我们仨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棵树的树梢上趴着一个人,一个男人,确切的说,他是被捆绑在上面的,浑身血迹斑斑,他的血一流出来,立即就浸入到树里面,应该说是马上就被这棵歪脖树给吸收了,树上一滴血迹也没有,油光水滑的,乌溜溜的黑。它伸展着枝桠,枝头上没有一片绿叶,整个树光秃秃的,纵横交错,缠绕相割,相当诡异。
我们仨都看呆了,你瞧我,我瞧你,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我刚才说见到一个人影,估计就是这个男人了。
不一会儿,这个男人申吟着,慢慢的翻转身来,我和陈路德定睛一瞧,全都失声叫唤,“李天生!”
没错,他就是在死人坑旁为了救我而被敌人铁棒打昏的刑警李天生,陈路德寡不敌众,逃了,昏迷的李天生和断臂的阿秀被黑猎道人和崔子白带到了这里,阿秀被折磨致死,死后尸首又被黑猎作法利用,而失踪的李天生现在出现了,正在遭受可怕的苦难:被一棵诡异的枯树当做猎物,吸取鲜血,最终将被吸成枯骨,血尽而亡,死得相当悲惨。
但是我们来了,就在上一层楼看着他,他还活着,“救他”立马就成为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形势严峻,事不宜迟,不能久待,得立即对他进行施救,把他从魔树的手中夺回来。
可是,我们怎么救他呢?
陈路德望着我和周永刚几秒钟,坚决的开始分配任务,“我回到三楼去!你和周永刚在四楼接应,树一长上来,马上救人!”
我们赶紧点头。望着陈路德转身而去,我高声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