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愤怒的理由,我也有,当然,是在我的梦境里梦魇奇缘。
肆无忌惮的破坏,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破坏我的敌人拿来对付我的一切,他有的,我也有,他没有的,我还是有。不是吗?已经到了反抗的时刻,最后的时刻,无意识、潜意识、有意识,不管是哪一种意识,都是在反抗。我想,我的困境够长的了,自此我要彻底摆月兑它,重获新生。
是的,是的,我很想问个问题:不知你会不会做这样的梦?等不及你的回答,我急于想表达自己,我告诉你,我经常会做这样的梦:从几百米甚至几千米的高空坠落,就像蹦极一样,但比那种运动更精彩,更扣人心弦,不是别人推我掉落的,也不是我失足跌下去的,而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那样做的,疯了吗?不,我很清醒,清醒得不得了,我只是需要在梦里体验“极度”,论证“勇气”,仅此而已。
我站在云雾缭绕的高空,脚下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尽管在迈出脚步之前,我认真考虑了一段时间,但这并不妨碍我跳下去,在急速螺旋式下降的过程中,我得到了一个启示:梦不是现实,也并非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是曾经的灵龟,因为我没有前世,梦只是个虚幻,虚幻得让你以为是真实,不是吗?这就是我做梦的经验之谈。
此时此刻,江少品、陈路德,还有我,我们将要踏进黑猎设置的天罗地网奇门遁甲阵。就在我的梦境里。
我们已经把情况分析得很清楚、很实在,把计划订立得很详细、很周密了。现在正要向着那石头海洋中的小山丘前进,据陈路德所说,那是梦境的出口。
那是梦境的出口吗?是吗?我暗自问自己,没有人告诉我正确与否,有时候,我自己也感觉模棱两可,在我的梦境里,有人制造了这一切,他是我的敌人或是对手黑猎。他正在主宰我的梦么?那为什么我不能把握自己的梦?
我的梦,我应该做主啊!有人说过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对于每个人,世界上最重大的事情就是要变成他自己的主人翁,是的,是的,我的梦,我也应该做自己梦的主人翁。谁都没有权力剥夺。
既然这样。那梦里的地盘、人盘、天盘、神盘的种种设置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包罗万象的立体、动态、完整、深奥的数理模型还有什么意义?
那所谓的血咒语又有什么意义?
那一片了无生气的石头海洋和那个据说是梦境入口的小山丘又有什么意义?
在梦境里,如果我什么都不相信,那就是一切都不存在。全是臆想出来的,敌人为你设置的虚幻,朋友为你设置的虚幻,你自己为你设置的虚幻……
不是吗?所以那小山丘根本不是我梦境的出口,我想,梦境的出口无所不在,关键是我能不能醒来。
是的,我该醒了,醒来,面对现实的困境,而不是寻找梦想中的另一种生活,尽管这个醒来的过程有些困难。
我该怎么醒来?愤怒是我的力量,强大的力量,无人能挡的力量,不是吗?我愤怒了,黑猎想用这样诡异的梦境禁锢我,陈路德、江少品想尽一切办法破解我的梦境,他们有意、无意的给这个梦披上了更为玄幻和神秘的外衣,要让我相信,这是真的梦,这样的梦有可能伤害我,甚至让我死去。可是,我不是一个终生被人摆布、遭人愚弄的人,我想,我在关键时刻怒火的爆发力足矣摧毁一切……
现在,你们已经明确的告知我,这是我的梦,那好,我现在就要掌控它,我要摧毁它,我要把这虚幻的一切破坏,就像戳破一张纸,只是没勇气举起指头。
当江少品小心翼翼踏进奇门遁甲阵的第一圈地盘的时候,当他踩在那些摆得极有规律和章法的石堆上时,当陈路德的魂魄絮絮叨叨的讲着一堆理论的时候,当他正忙着指挥我们怎样行走的时候,我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他们,大声问出了几个问题,“你们相信我吗?你们相信这个梦境吗?你们是相信我还是这个梦境?”
“成香,你疯了吗?”他们异口同声的问,脸上挂着惊讶的表情。
“我没有!我没有疯!我在正常不过了!”我大声叫道,脸上绽放出一丝灿烂的笑容,“这是我的梦境,黑猎他没有操控权,我自己才有!我自己!所以,我想继续,它就继续,我想终止,它就终止,我要打破这种虚幻,谁也阻挡不了我,不是吗?”我抬手指向那些石头海洋,指向那个小山丘,指向那些密密麻麻的困住我们的阵法,叫嚷道,“我说它们是假的,它们就是假的,它们就像我面前的一张逼真得不得了的纸,纸上的一切曾经让我信以为真,可是,我现在不相信了,我要做的只不过是举起手指头,戳破它,在这纸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洞,通过这洞,我可以看到外面的真实,而你们,可不可以给我一把火,让我烧了它们?”
他们两个面面相觑,最后,江少品说,“如果是这样,成香,你就把这张逼真的纸撕扯下来吧,很快,你就将走出这个看起来设置巧妙和机关重重的梦境!”他低头沉思了一下,肯定的说,“嗯,我们都没有想到,但现在,我认为你值得一试!”
陈路德在我耳边悄然耳语,“成香,不可以!不可以!”
我闭上眼睛,大踏步的走了进去,一阵乱跺。接着,我睁开了眼睛,惊讶的发现那石头的海洋,那山丘,那一切,都像被焚烧的旧胶片一般,慢慢的卷曲、变黑。最后化为灰烬。
就在这时,我听到黑猎闷哼了一声。我的魂灵仿佛突然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转回来一样,禁不住打了几个冷噤,即刻回过神来。一低头,发现我的手与黑猎的手还搭在小风的手腕上,我仔细打量着黑猎,发现他双目紧闭,唇角渗出了一丝殷红的血迹。旁边立着江少品,目光呆滞,无精打采。宛如一尊木雕。
良久,黑猎猛地睁开了眼睛梦魇奇缘。充满血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瞧着我,他阴桀桀的说道,“梅成香,你赢了,你成功的破解了我的血咒语!破解之法,就是在梦境里,什么都不要相信!你做得很好!”
话还没说完,黑猎“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扯着嘴角笑着,轻轻的说,“你也看得出来。我受了重创,都是因为你!我把大赌注下在了你的梦境里,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之血作为血咒语来催眠你,禁锢你,诱你入瓮,可惜你最终没有上当,没有一头迷失在那纷繁复杂的阵法里,嘿嘿嘿……”
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晦涩的笑,“那是一个死阵,形式上永远无解的死阵!山丘并非梦境的出口,它只会通向更黑暗的深渊,掉入进去,人和鬼都会被永远迷失,再也走不出来……”
这时,他喘了几口气,苦笑了一下,问我,“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没死?血咒语最大的弱点不就是,杀人不成,自己死吗?嘿嘿!我告诉你,为什么,本来我会死,可是你那两个朋友不相信你,他们选择相信那个梦境!因为你的假身还在梦里面,他们看到的情景是:你出事了,所以他们要拼了命的救你,不惜牺牲自己……”
黑猎仰起头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狂笑,一边笑一边喷着鲜血,黑暗森林的浓雾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好一阵子,他止住了笑,露出满嘴血污的牙齿,恶狠狠的吼道,“我不会输的,梅成香!我不会输的!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不会见死不救,置朋友于不顾,你还会回去的,回到你的梦境里,去拯救他们,不是吗?你不得不回去,如果你回去,我的血咒语仍然会起作用,我就不会死,哈哈!怎么样?你是选择冷漠的看着我和你的那两个朋友一块儿慢慢的死掉,还是选择回去拯救他们?你们永远在我的天罗地网阵里面打转转?嗯?想好了,就选择!我等你!”
听到这里,我恨得咬牙切齿,撕心裂肺的叫道,“黑猎,你的歹毒果然名不虚传!”
“承蒙夸奖,梅成香!”黑猎得意的轻笑出声,“你们注定逃月兑不了的!你要死,江少品要死,还有那个什么陈警官,他的魂魄正等着你们一起灰飞烟灭呢!哈哈哈……”
突然,黑猎不笑了,他缓缓的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正“汩汩”的冒着鲜血,在他的心窝子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穿插过来,可以看见闪着寒光的刀尖。
我歪了歪头,瞧见在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同样咬牙切齿的女人,那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梁安娜,此刻,她的双眼冒着愤怒的火焰,话语如同冰冷坚硬的钢镚儿,一字一句的吐出来,“你杀了江少品,我便杀了你!”
黑猎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想要转过头去瞧一瞧,是谁杀了他,结果,他还是失败了。他的手一松,胳膊从小风的手腕上耷拉下去,整个身子轰然崩塌,倒在了地上,瞬间,紫黑色的血就淹没了他。
他死了。一代鬼枭雄黑猎就此死去了,他曾经是那么的不可一世,曾经是那么的凶狠可怖,曾经是那么的狂妄自大,曾经是那么的野心勃勃,我们都以为,他会死得很艰难,死得很复杂,就像游戏里面的boss,死得不一般,死得不寻常,但是,谁能预料到,事情就这么简单,黑猎死了,直线型的死亡,匕首从他的身体一端穿向另一端,中间串联着他的心脏,彻底破灭了他不可打败的神话,就是这么简单。
江少品浑身抽搐了几下,眼神逐渐有了生气,他开始苏醒过来。原来黑猎一死,他的什么阵法也就随风飘逝,起不了作用了。很多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阵法也一样。
梁安娜蹲下去,从黑猎的胸膛上抽出了匕首,握紧了,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此时此刻,我正抱住小风,让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没有注意梁安娜的举动。直到她走近我的身旁,对我举起了匕首,“梅成香,去死吧!”梁安娜高喊出了这一句,用力戳向我,眼看匕首就要落在我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小风“呀”的一声惊呼,迎上了梁安娜高举的匕首,接着,那锋利的刀刃就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小风的胸口。与此同时,枪声响起,一颗子弹从江少品手握的枪里飞射出来,穿透了梁安娜的心脏……
在梁安娜即将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她的妹妹梁安妮爆发出了一声竭斯底里的尖叫。紧接着,她发疯似的扑向了呆在一旁的李天生,夺过了他手中的枪,嘴里狂吼着,“江少品,我杀了你!”江少品躲闪不及,被梁安妮一枪击中,我惊恐的看到他的胸口也开始冒出“汩汩”的鲜血,他慢慢的倒下了。
一切都来得太快,黑灵兽们惊呆了,它们是兽类,而我们是人类,一群兽类亲眼目睹了一群人类上演的相互杀戮,尽管它们没有眼睛,可它们“看”到了,同时,它们震惊了,它们就这样静静的呆立着,忘了我们曾经是它们的猎物……
我的怀里,小风渐渐闭上了眼睛,他死了,一刀毙命,梁安娜刺得很准,她不想我活着,估计刀法已经练了很多次。我来不及想这些,我很想抱起小风的尸首走向江少品,可是我抱不动他,他很沉很沉,我也瞬间丧失了力气,浑身瘫软。
李天生手忙脚乱的制住疯狂了的梁安妮,把她绑上了,随后走向了江少品……
我神情恍惚,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天生已经把江少品放到了我的身边,他对我说,“给他道个别吧,他也快不行了。”
我轻轻放下小风,抱住了江少品,他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喃喃的说,“多可笑的一场闹剧!呵呵!”他偏过头,目不转睛的盯住我,“还要去寻宝吗?”我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寻到了‘宝贝’,可现在又要失去了,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此时此刻,我话还没讲完,李天生却在一旁惊慌的叫出了声,“黑灵兽发动进攻了!”我没有扭头去看,只是坐好了,抱着江少品在地面上跳着“舞”,一起一伏,剧烈震动,左右摇摆,情不自禁。我心里明白,那是黑灵兽们滚动的时候,重重的压迫着地面。
我们的末日快要来临,而我大脑中的地图一片黑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