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埋葬着凤家地列祖列宗,是贞太后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
可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她也不得不多做此打算。
也亏得这次选择对了方向,所以在几日后,楚若的人马找到他们在山中的巢穴时,根本就没有逮到任何一个人。
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在其中一个密室里,其他人暂时在其他房间内歇息。
“咳咳……枳”
忽然,一道非常细弱的轻咳声从贞太后的附近传来。
她猛地停住哭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眉头轻皱的凤弄绝,见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睛,顿时忘记了说话。
凤弄绝感觉自己这一觉睡了很久汤。
他只记得当时大刀砍下来时,自己感受到了疼痛的滋味,便想从此不再醒来了。
四周围的光线很昏暗,让凤弄绝有种在阴曹地府的感觉。但是随即又细细地瞅了瞅,发现这跟皇陵的建筑很像。
奇怪,难道他被准许葬入皇陵了?
按照凤弄绝谋朝篡位的看法来说,他是不会被列入皇陵的,牌位也不可能会被摆到皇家宗祠上去。
凤弄绝的眼珠子轻轻地转动着,在看到贞太后满脸泪花的面孔时,微微一愣。
蓦地,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蠕动着嘴嘶哑地说道:“母……母后……”
他的声音太过嘶哑,听起来有些费解。
贞太后却已经难以控制地捧着凤弄绝的脸,再度嚎啕大哭:“绝儿啊,母后的绝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哀家可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
“我……我这是……”他这是在哪里?凤弄绝浑身都无法动弹,虚弱的要命。“水,水……”
“嗯?水?好好好,哀家给你倒水,哀家给你倒水……”贞太后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到桌前为凤弄绝倒了杯水。
她的儿子醒过来了,终于能够跟她说话了!
贞太后满脑子里都是在想这件事情,从此以后,她也有了期盼,终于可以好好地面对一切了。
皇宫,皇位,皇权,之前所有失去的一切,她都会帮助凤弄绝一一地夺过来。
贞太后激动地转过身去,看到凤弄绝还在睁着眼睛看向自己,并不是她的错觉,泪水差点儿又夺出眼眶。
她端着水走凤弄绝面前,刚要喂他饮用,陆向天便从石室外走了进来。
“太后,千万不可以!”陆向天沉声阻止道。
说时迟,那时快,他已经快速奔至贞太后面前,将那杯水端了过去。
陆向天从一旁取过一团棉絮,沾了些水轻轻地按在凤弄绝的嘴唇上,对他温声说道:“你刚刚醒过来,现在还不方便饮用水,以免对肠胃造成太大的影响,以后都不方便康复。现在先给你这样蘸着些水,你慢慢尝试着舌忝一舌忝,需要慢慢来。”
陆向天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他身穿一袭淡蓝色衣袍,对贞太后淡淡地说道:“太后可以放心休息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做就可以。”
“不,哀家要在这里看着绝儿一点点好起来。”贞太后摇了摇头,对陆向天极其坚定地说道。
凤弄绝喉咙嘶哑得有些难受,他难过地说道:“多喝点儿……渴。”
贞太后闻言,心疼地握着凤弄绝的手,双唇微微颤抖,对他温声说道:“绝儿,你要听话,这条命能够捡回来,全仗着是向天为你诊治了。”
“他是南海神医,现在只为你一个人医治病情,相信再过不久你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了。”
陆向天看了贞太后一眼,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跟正常人一样可以,但是……他全身瘫软已久,恐怕武功是全废了。而且这副身子骨不能大动干戈,以免损伤全身的机能,从此再也走不了路。”
凤弄绝难过地看着贞太后,泪水顿时溢出了眼眶。
他曾经最喜欢武功,也对自己强壮的身躯最为钦羡。
如果此生他不能再舞刀弄剑,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凤弄绝痛苦地哽咽道:“母后,我……我不想活了……”
“你这傻孩子!母后为了你这样坚持着活下来,为的就是让你能够重新站在大亚王朝的最高端!你虽然没有了武功,但是绝对可以做一个好皇帝的。”
“你不是最喜欢做皇帝吗?我会帮你的,真的!”
贞太后痛哭流涕地说着,握着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她捧着凤弄绝的手放到脸颊处,哽咽地说道:“如果你都活不下去了,那母后还有什么心思再活着?”
“你不是说要让母后幸福终老吗?母后都还没有断绝求生的念头,你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呢……呜呜呜……”
陆向天心中一痛,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贞太后的泪脸。
他眼里闪过一抹怜惜,不禁对她温声说道:“太后,凡事不要太过悲观,相信小主人一定能够明白你的苦心,也会好好地活下去的。”
凤弄绝呜咽地轻声抽泣着,他闭上眼睛想了许多事情。
小时候不管他想要什么东西,哪怕是天涯海角的难觅之物,贞太后都会想方设法的给他弄来。
她最疼爱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他又怎么可以一直让她失望呢?
“母后……我答应你……”凤弄绝沉重不已地说道,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变得更重了
这厢,洛阳神庙前,早已张灯结彩。
大街上许多小商贩都站在一起,吆喝着叫卖着好玩的东西和胭脂水粉。
还有一些人摆了许多花灯,还准备了灯谜让人们来猜。
凤无涯一脸阴沉地看着楚若身边的男子,他不禁有些愠怒。
这些人们难道看不出来楚若身边站着个男人吗?怎么都跟蜜蜂似的在楚若身边陪着她呢。
楚若尴尬地笑了笑,忍不住扶额,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多么招蜂引蝶啊。
这几年来,楚若都忙于在外面奔波跋涉,但是并不常在这样的场所里出现,所以一些人对她的样貌并不熟识。
与楚若相同年纪的一些富家千金也早已嫁做人妇,哪有人像她这般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来这种场所?
因此,认识她的人并不多。那些富家子弟见惯了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还是头一次见到像楚若这般成熟又大方得体的女子,所以忍不住有些神往。
楚若淡然的微笑中又隐含着淡漠的推拒,更是让人们产生了一股征服欲,总想要再亲近她一些。
“这位小姐,敢问您尊姓大名,可否婚配?”
“姑娘,请问芳龄几许,可否告知在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楚若扭过头去看了凤无涯一眼,他身边虽然也有不少莺莺燕燕,但是总比自己这边要好得多。
见他没有要为她解围的意思,楚若把心一横,对那些男子笑着说道:“小女今年十五岁,长得有些超前。”
“不会不会,姑娘天生丽质,看起来正是十四五岁的好年华,只是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的迷人气质。不知今晚可有随从的人?赏不赏脸与在下一起到神庙里面去问卦?”
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富家子弟温文尔雅地说道。
楚若刚想说话,凤无涯却快人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对众人冷冷地说道:“她是我的女人,你们都死了那条心吧!”
说完,便拉着楚若的手快步向远处行去。
“唉?唉——怎么走了?”
“就是呀,那个男人看起来已经二十好几岁了,真是配不上那位年轻的小姐呢。”
众人议论纷纷,声音也不禁拔高了几分,都对凤无涯的闯入而感到不满。
凤无涯的面色更加难看,拉着楚若不由分说地越离越远,甚至还站在一个小摊位前,给楚若买了一个很难看的面具,对她说道:“你戴上这个比较好看,我买给你!”
说完,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了小商贩,对他说道:“给。”
楚若错愕地看向凤无涯,随即隐忍着笑意从摊位上取过另一个面具,对摊贩说道:“老板,我们要两个。”
“好,好,二位请稍等,我给你们找零钱。”说完,便从一个木匣里取出琐碎银两,一一找对起来。
须臾,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由于周围也有不少人是带着面具的,所以也没显得多突兀。
楚若轻笑一声,踮起脚尖凑近凤无涯的耳朵笑道:“无涯,你吃醋的模样很好看。”
“胡闹。”凤无涯低沉一声,气闷地说道。
他扭过头去对上楚若狡黠的双眸,对她冷冷地说道,“这样成何体统?万一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岂不是要贻笑大方吗?”
“那有什么的?这叫亲民啊。到时候我再把你给暴露出来,他们就只剩下山呼万岁了,不会去计较我的事情。”楚若朝凤无涯挤了挤眼,好整以暇地说道。
神庙的正门口左右两边都摆放了天上的神君石雕,看起来似真似幻,双目炯炯有神的模样。
楚若饶有兴致地模了模人家那神君的两把大胡子,沉声说道:“本座乃是玉皇大帝,尔等还不下跪?”
凤无涯闻言,忍不住唏嘘一声:“你也不嫌害臊?”
“额,我为什么要嫌害臊?我只不过是说着玩的,这石雕又听不懂。反正我跟玉皇大帝的性别也不同,谁会跟你似的当真呢?”楚若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完,她扬起头向里面探去,也能看到灯火通明的一面,似乎十分喜庆。
“我去里面看看啊。”楚若兴趣正浓,随手对凤无涯挥了挥,便向里面跑去。
凤无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现在不紧紧地看守着自己了?
之前还总害怕他会忽然间消失,所以总是处处掌握着他的动态……
不过,现在的楚若活泼好动,又充满了朝气蓬勃的气息,让他看得耳目一新,心情也变得与她一样愉悦起来。
神庙里面人声鼎沸,比外面那些走场看热闹的人都多。有些人还凑成一堆儿看过往的才子佳人们,时不时的对他们品头论足。
洛阳神庙的院子中间是一颗真情树,树根很粗,三四个月都够呛能够围得过来。
树身像是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似的,很形象生动。
听说是由两个相恋却不能在一起的男女相约殉情后蜕变成了树的种子,那样缠绵着拥抱在一起。
那真情树的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许愿符,楚若仰起头看过去时,几乎能够看到挂满枝头的那些树杈的幸福袋,里面都是承载了痴男怨女们对于幸福的许愿。
“你也想挂?”凤无涯讶异地挑眉,不禁好奇地问道。
楚若闻言,扭过头去看向他,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幸福都是要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不抛弃不放弃,幸福怎么会走远呢?”
说到这里时,楚若忽然想起了阿莲娜。
其实阿莲娜现在也是在追求幸福,只是把那种幸福凌驾于别人的痛苦之上了。所以楚若很是理解,但是不能原谅,也绝对不会赞同阿莲娜的这种做法。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了?”凤无涯以前也曾经跟一些王孙贵族来这里游玩过一二次,但是他从来都不曾参与这些少男少女们喜欢做的事情。
洛阳神庙里最出名的便是这棵真情树了,它的年轮绝对不下于千年,更是许多人们最信奉的许愿树。
很多慕名而来的人,除了求签问卦,便是在真情树上挂上他们的幸福袋了。
“看看那些江湖术士究竟是不是真的会算卦。”
楚若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那目光扫向前方不远处那两排正在算卦的摊位。每个摊位上都坐了一个看似能掐会算的算卦先生,有的人桌前挤满了人,有的面前则门庭冷落。
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
今天楚若想要来看看有没有浑水模鱼冒充神算子的,也顺道找找同道中人那些得道的前辈,好好算一下自己的未来。
楚若以前不相信牛鬼蛇神之说,认为那是一种封建迷信。
但是她的莫名穿越就是一个莫名的存在,接触了占卜以后,楚若便更是觉得这是一门十分高深的学问。
只是现代里好多坑蒙拐骗的贩子们都把这种学问给扭曲了,再也没有什么正型。说着,楚若便走到一个空摊位前,见那个身穿道袍的算卦先生正在半眯着眼睛等待着客人的到来。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让人觉得有些底子似的。
楚若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那一把山羊胡顺着下巴弯起来,鹰钩鼻子也显得过分狡猾了些,楚若一看他的面相就觉得问卦的质量不咋滴。
她从袖内取出一锭银子,看向那位算卦先生,温声说道:“先生,我要算上一卦。”
那人一听,也不睁开眼睛,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说道:“本大仙每日算卦的次数有限,预算卦,先交十两银子开口钱。”
“喏,我看到你那牌子上写的了,所以直接交了上来。”
楚若拿着银子敲了敲桌角,提了个条件,“若是你算的准确,我再加倍送上十两。若是不准确,你一个铜板都得不到。”
“嗯?”算卦先生闻言,睁开眼睛看向楚若手中的银两,顿时双眼冒了金光,点头哈腰地说道,“没问题,我秦半仙算卦,向来是准的!”
“好。既然如此的话,那先生给我算一下命格吧。”楚若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