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越王……你打算怎么处置呢?”回到军营,夏紫翎这才想起来问。
“他是敌军主帅,自然留不得。”文祈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凑过来抢着说道,玉汐辰默认地点点头。
夏紫翎没有言语,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忍。
明明知道他处事向来冷酷果决,而且如果不杀定越王的话便等于放虎归山,但是……一想到又要死人,她便打心.眼里觉得难受。
“你的善心不该发在这种地方。”玉汐辰忽而轻声开口,他的手掌覆着她的,望着她的眼,说道:“一切,我去处理。”
玉汐辰刚走,文祈非要留下喝点夏紫翎特地从图番带回来的新茶,夏紫翎只好取来给他。
“唉……这么好的茶,可惜了……”夏紫翎一脸痛心地沏着茶。知道文祈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人,她平日里也不爱端着太子妃的架子,没有外人在场时二人便如朋友一般。
听出她是开玩笑,文祈不以为然地笑笑,“太子妃此言差矣!好茶自然要挑人来品,想这次征战,一直在后方拼死拼活的我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啊……区区一杯茶又有什么好心痛的!”
夏紫翎嘴角抽搐几下——她看出来了,这个家伙不仅像玉汐辰说的很小气,而且还很自恋!
夏紫翎无奈地撇撇嘴,正要端茶,头部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听到茶杯落地碎裂的声音,正摇头晃脑自我陶醉的文祈下意识地睁开眼,正好看见夏紫翎失去支撑一般倒在地上的情景,神色一惊,连忙几步冲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耳边的嗡嗡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才渐渐消失,环顾四周,只有文祈一个人一脸沉重地站在身边。
“怎么回事……”夏紫翎喃喃道,刚才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臂上的痛意犹新,看来昏迷的时间并不长。
“太子妃……”文祈见她醒来,不但并未露出欣喜,脸上的沉重、忧虑反而更浓了。
“……什么事?”夏紫翎察觉出他神色有异,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有些忐忑。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露出这幅表情的,一定出了什么事。
“刚才你突然晕倒,给你把脉我才发现,发现……”文祈紧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下面的话要如何表达。
“发现……什么?”夏紫翎鼓起勇气追问道,心底的不安愈加强烈。莫非她真的得了什么怪病?
“是绮罗散。”
“绮罗散?”夏紫翎重复了一遍,她从未听人说过这种东西,包括枫哥哥。
文祈眼中闪过自责,声音更加低沉,“对,一种罕见的毒,可以随空气飘散,令人不知不觉中中毒。它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如果吸入毒粉多的话会使人立毙,如果不慎吸入少量则会让人有时头痛,却无法诊断出症状,等到毒已深入骨髓才会渐渐显现出来,到那时……”
“……无药可医?”夏紫翎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他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夏紫翎深吸一口气,再出声时竟是出奇的平静,“中毒到毒发,大概多久?”
“一个月左右。”文祈如实说。
一个月……一个月……原来是她!
夏紫翎恍然想起就是大概一个月前,也就是慕鸢死的那一天,曾向她撒出一把粉末。那时她以最快的速度避开,没想到还是……
照文祈的说法,慕鸢因为抱了必死的心没有闪躲,吸入了大量毒粉才会立刻毒发身亡。而她虽然躲开了密集的粉末,却仍是没能挡住空气中飘散的毒啊!
如果这绮罗散的毒只有毒发才能被诊出来,那她现在不是已经……
“我……还有多久的日子?”她敛了好看眸眼,轻声问。
“五日。”文祈几乎是挣扎着说出来的,他别开脸,竟有些不敢看她。
夏紫翎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问道:“他……知道了吗?”
“还没来的及通知。”知道她在问玉汐辰,文祈回答道。
“能不能先帮我瞒着他?”夏紫翎抬眼看向文祈,眸中竟闪着恳求。
“……好。”他的声音哑了下来,面前女子面对死亡的从容让他叹服。“关于解药,我不知能不能成功,但我会尽全力的。”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谢谢……”尽管明知已经走远的文祈听不到了,夏紫翎还是小声说道。
世界仿佛陷入一片死寂,没有旁人,夏紫翎终于能够卸下坚强的伪装。她紧紧抱住蜷起的双腿,埋首于膝间,由心底产生的寒意一点一点扩散开来,她的双肩耸动,倾刻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