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妹俩演完没有?”林伟君看着年洲的伤,愤怒得像头狮子,“要不是年洲,你早坐牢去了,还能在这里打人?王小红的事情根本和他没关系,要不是怕影响你中考,他怎么会找人做伪证把事情揽下来?你走了个干净,他却六年抬不起头来,你没有一句感谢,还打他?”
我和路易傻呆呆立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邱楠更是讶异得目瞪口呆。
事后她告诉我,那一秒,她脑子里已经清楚闪现下一篇小说的故事脉络了,苍天啊,大地啊,这劲爆,不敢相信!
那年,年洲听说路易被打入院失去了一条腿,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发了疯般要找光头那帮人拼命,可那伙人早已藏了起来。
他担心他们还会再出来找路易麻烦,更为路易受伤的事情深深自责,他固执地认为,如果一开始他将这件事情揽下来,路易也就不会出事了,他知道光头那帮人顾忌他爸的权位,即使寻仇也不敢将他伤得太重。
可这一切已经晚了,为了帮路易断了光头那帮禽兽的骚扰,他让林伟君帮他这个忙,假装不经意地告诉律师他和王小红之间的“一切”。
原来那个提供线索的人是林伟君。
我久久无法平复,她会答应帮年洲做这样的事情,该是抱着怎样复杂的心情?难怪她会对我和路易的反应那样强烈,或许她打心眼里就是恨我们兄妹俩的,恨我们让她深爱的男人背了黑锅,承受了原本不属于他的指责和伤痛。
那晚,我和路易,年洲一起在公寓附近的火锅店里聊到深夜,六年前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如汤锅中翻腾的汤料,一寸一寸地闪现在我们眼前。
高二年级的第一个晚自习,我与年洲命中注定似的的初次相遇,少女时代未曾表白的爱意,却因为他和路易机缘巧合下的兄弟情谊而变了意味。
那许多个夜晚,电脑屏幕投映下,两个少年专注而稚气的脸庞,傻傻守在一旁无尽动心的少女,那是一副静默的油画,代表着岁月静好,代表着爱意缱绻;
那许多个假日,夏天芬香的空气里,年洲牵着王小红的手,周围跟着北斗七星阵,最暗的一颗曾试图披上原本不适合她的外衣,只为得到他多一眼的停留,多傻多执拗的爱意,辜负了那年明媚的风景,丢失了那颗遍体鳞伤的自尊心;
那年胜利的球场上,闵柔走向他,在他的怀抱里璀璨如花,两颗失落的心悄悄沉沦着,沉沦着,带着未曾说破的爱慕,陷入了无尽黑夜的沼泽;
那年西餐厅的目光萦绕下,年洲握着我的手,嘴角笑意柔和,温热的指尖一寸一寸触动我的心弦,那晚长街上少年们歇斯底里的歌声至今流转在我的脑海里:你知道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那年,路易的命运如武侠片里的特制锁链,越是挣扎,越是被捆绑得无法呼吸,他忘掉了她,深深爱上了另一个我所鄙夷的女子,只需她的一个笑眼,一滴清泪,一个浅浅的怀抱,便可以给他全世界无法给与的幸福。
哦,路易,你这个傻瓜,那年,你失去了一条腿,绝望地认定你所深爱的人注定会刺伤你的心,然后背叛你,远离你,你的父母是如此,你的兄弟和挚爱仍是如此;
那年人潮拥堵的车站里,路易独孤而绝望的背影,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个命途多舛的少年,那个用生命保护妹妹的哥哥,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凄凉的城市,一走,就是六年;
那年长长的走廊上,我深深爱慕着的少年泪眼凄楚,我泣不成声地说会一辈子恨他,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却心心念念地深爱了他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