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对于千杯难醉的苏徵而言,过生日对他来说通常是一件苦差事,因为那帮平日里不怎么敢得罪他触他霉头的家伙们多半会在今天选择回敬。
是的,多半就是把他灌趴下为止。
这几乎是从他十六七岁的生日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改变过的主旋律,所以君慈当时对云长廷说的话,那是多真知灼见又多了解这帮穷极无聊的家伙啊。
所以有了这么多年的经验,苏徵又怎么会一点准备没有?君慈走了不久他就开始慢慢装醉,到最后散场完毕,哪怕他用了点小花招也还是进入了半醉状态。
按照过往那些年,他会选择在炎黄俱乐部留宿,先前和君慈谈判的88层可是他自己的私人王国,怎么会没有他的住所?
但他选择了让司机带他去一个地方,既然要和人家说再见,怎么也要亲自见上一面吧?
这是他难得的,也是最后的——诚意。
在文雅的眼中,恐怕已经是憎恨到极点的恶劣了吧?
也庆幸文雅搬出了文家,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选择在这个深更半夜的时候去文家敲门拜访,说我要和你们家的闺女谈分手的事。
而文雅还不知道苏徵的打算,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但是她依旧没有睡意,一个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看着窗帘外的夜空,静静的推测着那些可能。
那些……苏徵见到君慈之后的可能。
他会惊讶?会开心?会跟君慈谈什么?
尽管不管是哪个推测都会让她痛苦,但是她就是停止不下自己的思绪,没办法……一点也没办法不去想。
所以当电话响起,并且来电人的名字显示是苏徵的时候,她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苏徵啊,这半年多来,他哪里给她主动打过一通电话?更是在这样的深夜。可及时如此,她心中还是希望这是苏徵喝醉了,或者真的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尽管这有些自欺欺人,但是她还是用有些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接听。
“是我。”苏徵说。
他在她这栋公寓的楼下,看着她所在的楼层已经灯光全灭,哪怕这样的可能会打扰她休息的行为毫不绅士,他还是播出了电话,他向来是个行动派,也对于这件事情没有所谓的耐心。
文雅和文家都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也或许只有自己的母亲。
“文雅,我想跟你见面谈谈。”苏徵说,带着些醉酒的酡红的脸颊上,眼眸坚毅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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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一切?”君慈挑着眉头,看着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君素的云长廷。
她云学长点点头,眼神越过她去看着床上睡的正是香甜的小子,轻轻的抚模了下他的头发,然后对她说:“出去说?”
君慈瞅了一眼她那宝贝儿子,那是立刻点头。
看她这样子云长廷的嘴角不禁一扬,率先出门。
这里毕竟只是他在京城暂时落脚的地方而不是他在美国的那个家,她能了如指掌。
走到开放式厨房探出头看了下已经自动走到沙发上乖乖坐好的君慈,问:“要喝什么?”
“呃,来点水吧,好久没这么被灌过了,多少有些不舒服。”她以前酒量不错,所以那群人也都没跟她客气,可几年没怎么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了,她现在的酒量可不比当年。
“讨论刚刚那个话题之前,我先要跟你确认一个问题。”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云长廷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带着醉虹的脸问:“苏徵为什么没有涉足军政?按说……他应该是最有能力坐上那个位子之一的人吧?”
君慈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要跟自己谈论的不是自己和苏徵之间的破事儿,而是问这个,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可见他一脸的认真就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关系到她和儿子,于是老老实实地为他科普:“能被喊成太子的也就无忧,苏徵,雪漫和抚琴。”
说到这儿才发现云长廷一脸微妙的看着她,弄的她顿时一个囧脸,皱着小眉头问:“学长,你这眼神突然好奇怪。”
她学长长叹一声,看癌症晚期患者一样看着她说:“你刚刚难道没发现,你说了四个名字,三个只称其名,只有苏徵一个连名带姓……我可不认为这是因为只有苏徵的名字是两个字的缘故。”
“……”君慈表示,他刚刚如果不说的话她还真没发现。
不过她觉得这也不奇怪,毕竟她和那个家伙可是死对头。可还没等她把她和苏徵那点从小到大的“死对头情谊”说出来,云长廷就对她摇了摇食指道:“你先别顾着否认,继续你刚刚说的。”
……学长你今天晚上果然好奇怪!
可君慈还是乖乖地往下说:“这四个家伙被称呼为太子么,家世占据了一部分原因,毕竟就算都是这个圈里的也都分了三六九等呢,这个圈子里看人可是比什么都现实。不过他们四个也都是公认的我们这一代最出色的人物了,而且各有所长。可尽管有四个,可燕雪漫那个家伙对那个位置一直没兴趣,或者说他们家的人都没那个兴趣。抚琴……呃,他叫长孙抚琴,长孙家的嫡长孙,这家伙脑袋好使,可是他的身体不是很好,你懂。”
说到这儿君慈就苦笑着说:“所以那个位子他也从来没有兴趣,最有可能的就变成了两个人,他们两个从小到大最爱互相别苗头的,可没想到苏徵居然早早从商去了……说什么不想要被人支配的人生,他就算是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之类的话,当时闹很大呢。当时甚至还有不长眼的家伙想要趁着这机会踩他几脚……”君慈的嘴角一撇,当初也好,现在也罢,到现在她都没想通那些逢高踩低的家伙怎么就想法那么天真,踩到了苏徵的身上……
“所以说,今天白先生会很郁闷吧?”过早失去了对手,也过早失去了悬念的胜利对白无忧那样的人,应该说是一种侮辱才对。
“对啊……怎么了?”君慈不得其解,问了一圈儿她都没觉得这事儿和苏徵有什么关系,学长觉得无忧有什么地方不妥?
云长廷看着她这满脸困惑的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苦涩,叹着气说:“所以啊,你最好不要把白无忧今天跟你说的话当玩笑话——学妹,他是真的可能要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