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徵能感触到自己的衬衣又带上了湿热,就在胸口的位置,这时候他一点都不想去思考君慈会是什么心情,什么感受,会不会回应,而是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可笑的念头——这件衬衣就永远做留念好了。
老婆孩子都用它来当手帕,何等的纪念意义。
“你会问叔叔和我谈了什么是担心叔叔难为我,还是怕叔叔就把你给卖了?”
虽然不介意衬衣湿透,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君慈一直哭个不停,他才不要看她这么脆弱,于是苏徵试图换个话题,可是这话刚说完一个措不及防之下他就整个人被摔在了地上。
看着正红着眼睛却昂着头俯视着她的女人,他整个人好气又好笑地瘫在地板上也懒得起来,“就这么想给我来个背肩摔?”
被这么干干脆脆的放倒可是有些年头没遇到的事情了。
君慈哼了一声盯着他说:“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说清楚,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那你也干脆跟我说清楚啊,你会在意他跟我说什么?”苏徵手一摊,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那姿势活像是在说“君且随意,怎么蹂躏都尽管来”,眼神更是勾人的邪魅。
“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我都在意,你要是真不说就可以给我滚出去了,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今天踏出君家大门之后就别再想进这个门!”君慈冷笑着看着他,显然已经被他直接给刺激到忍无可忍了。
“说了君微。”苏徵非常识时务地坐了起来说,然后一手托腮地看着君慈一下就有些微妙的眼神,相当大方的说:“主题就是他。”
这个话题显然出乎了君慈的意料,她还真没想到孟轩会跟苏徵主动去谈君微的事情,瞬间沉默。
“喂,虽然知道你喜欢他是没错,但是不要我一提起他你就不说话吧?问我的是你吧?”苏徵伸手去拉了一下她的手,然后让她也坐在地板上,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彼此。
君慈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有说谎,低声道:“行了,你走吧。”
没听到答案之前她就一直想听答案,可是听到答案之后又浑身没了力气,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是期待?
是失望?
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当君微那两个字听到耳朵里的时候,就觉得整个人都没力气了。
苏徵看她那失去光彩的眼神一下子眸光低沉了下来,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问完了就赶人这也太无情了一点吧?刚刚听你在我面前说喜欢别的男人,虽然是早就明白的事情可是我也很伤心哎,你就不给我疗疗伤?”
丢了一个白眼过去,可是君慈还是没把他那狼爪子给拍开。
于是苏徵瞬间乐了起来,又凑的近了一点,两人变成肩并肩的姿势,顺带他还奉献了半个肩膀让君慈将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说:“总觉得不太真实。”
君慈斜睨了一眼过去,难得给你点好脸色,你这家伙还不真实个毛线?是不是又想使坏?还是觉得她现在真是一个软包子能任由他占便宜了?刚刚那一下是不是摔的不够狠?
基于这眼神中的鄙视和警告意味都太浓厚,苏徵赶紧表示无辜:“少君大人,您能不能别随便胡思乱想,我这分明是想跟大人您说一声——突然当了孩子他爸,我其实也很迷茫。”
有些话啊,他可能一辈子才说一次哟。
君慈那眼睛一下子瞪圆,可是接着就有一种“这混蛋说的应该是真的”的感觉。可尽管如此嘴巴上还是要惯性嘲讽两下的,顺带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抱不平:“我可没见到有你这么迷茫的,直接欺负人家一个五岁多的孩子,你还真好意思!”
苏徵一下子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分明是小鬼自己不让我放水的有没有?我承认云长廷是个好男人,而且那干爹当的也似模似样的,就算我不服气也没办法一下子把我的形象变得比他还高大,可是既然不是正面形象那我要个负面第一总可以吧?”
也就是说这王八蛋想的是:既然老子目前在儿子的心里一定是没办法赶超云长廷那光辉形象了,就索性让儿子一想起来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我?
君慈这么一想瞬间无语,眼神越发的鄙视起来,可看到那人对自己的鄙视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直接弯起了那双桃花眼就觉得这人更可恨了。
可接着,她心里一哆嗦,不对啊,这模式是不是有点小眼熟?
又或者可以说,这简直就是这家伙对待自己的态度嘛!
于是如果刚刚君慈的眼神还是鄙视脸的话,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了——这家伙应该没这么幼稚吧?绝对不是真的吧?自己只是猜错了吧?
可苏徵看她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小眼儿湿漉漉的还带着雾气,虽然从来没觉得他家阿慈“楚楚可怜”过,可是身为一个男人被她这么看着也难免心里一动,嘴巴上却是先欠抽的来了一句:“哎哟,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又英俊了一点?今天一对三赢的还算帅气吧,要知道当年我好歹也是在北京棋院下棋同龄无敌手啊。”
君慈长长一叹,这智商和情商还她还能说什么?幼稚的分明跟小鬼一样。
也不知道怎么地,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太不像话了。
以前她看苏徵一眼就觉得这人可恨,听他说两句话就想跟他斗嘴,见面不对他踩两脚或者挥两下拳头都能觉得手痒,原来只是因为自己太幼稚了,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
恩,人长大了,心智没成熟,她早就应该把他和素素一样看待才对嘛。
“喂喂,你这是什么眼神?”苏太子瞬间被她这先是又看接着又叹然后一脸同情的再看着他的眼神给弄的浑身发毛,这女人一下子又想玩什么幺蛾子?
“没什么眼神,只是正常的表达一下我的情绪,以及你那狼爪子再给我往下挪一下试试!”先前那手还稳妥的放在她肩膀上,现在一个不留神就已经滑移到了她的背上,而且还一点一点的往下蹭的趋势,这混蛋是想干什么?
难道还真敢得寸进尺?
他还能想干什么,苏徵无辜的眨眨眼,当然是想干点男人和心上人在一起都想做的事,不过只是模两下而已……谁让她现在身材变得这么好。
不过话说回来……“阿慈,你胸部变大我能理解是那小鬼的功劳,可是这和腰线是怎么回事儿?S的太彻底了吧?”这纯属是她大变身太成功,绝对不是他为人太色。
视线犹如实质一样配合这他的话从君慈的脸上移动到胸前,顺带还敏锐地躲过了君慈的手,这一巴掌要是真给打实了他今天还就真不出君家门了——这让他明天怎么去公司?
当然根据他握住的君慈的手来判断,这女人虽然真是冲着他的脸去的,可是手上也没什么力道就是了。
口是心非言行不一顺带还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
“你那眼睛再给我乱瞟我可就把你真的踹出去!”君慈哪里知道他在月复诽什么,警告着看着他,和他单独共处简直就是随时随刻挑战自己的耐性,这家伙比她儿子还不安分!
看她真有炸毛的倾向苏徵乖乖的收回手,刚刚还乖乖的靠在他肩膀上呢,难得温情没两秒钟就玩变脸……
苏先生现在肯定没有反省自己的揩油行径以及用过于色眯眯的眼神。不过为了不被君慈真的赶出去,他还是乖乖地把手收回来乖的像小孩子一样看着她说:“少君大人,吃过晚饭要不要跟我和素素一起散个步?”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脸皮……还有,你到底是在盘算什么?给我说清楚。”
她可没忘记这家伙弄的满城风雨,想到这事儿苏家人知道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也觉得头皮发麻。
苏徵可是苏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孙子,哪怕这小子都经商去了但是这老爷子都没绝了让他继承家业的心,眼下凭空多了这么一个曾孙子……君慈有一千万个理由觉得那位老人家一定会来登门。
“你手机今天应该被打爆了吧?”似乎明白她在心烦什么,苏徵笑着说。
那何止是被打爆了!那分明就是被所有人为慰问了一圈,顺便还约好了时间要来一起“围观”她的宝贝儿子!
想到这儿她就不免愤愤,刚想瞪他一眼就发现他那桃花眼依旧是弯月一般,似乎自己的烦恼就是他的开心,于是声音一低,质问道:“有意思没?”
除了他之外难道还有谁的眼睛被眼屎糊住了居然能喜欢他?雪漫什么的,她才不信,不然就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没意思,但是有必要。”苏徵笑着站起来对她身出手。“起来吧,地板凉气重坐的时间长了不好,再不下去估计你家老爷子和叔叔大人都要以为我对你图谋不轨了。”
事实上,是图谋不轨未遂。他一脸惋惜的想。
懒得理会他伸出那手,君慈自己起来对他说:“你要是下去再欺负我儿子我就直接把那你踹出去,听懂了没。”
“是是是是是,我听懂了。”笑着转身打开房门的男人说,笑容那是得以无比。
这不就是已经在说他能跟儿子继续相处了嘛。
※※※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是红色豪门中不折不扣的真理。
白家、苏家之所以能在圈子里执牛耳也是因为他们家的老爷子尚在。而已经彻底转型经商的君家之所以到现在也没人敢小觑也是因为君家那老爷子也还在。
哪怕已经连续两代都没有在军政有任何影响力,可说白了,君老爷子的门生故吏终究还是对老爷子万分服气。
而同样是一老,文家的老爷子却是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家中的事情多半是文雅的大伯母管理,而少数的时候才惊动老太太。
文雅默默地坐在祖母面前,一张端庄秀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祖母今天喊她过来,其实她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心理准备了。终究是不想纵容她了吗?
“雅雅,君家那个小丫头你怎么看?”文家的老夫人看着自己最标致的孙女的模样心里就先叹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显露出来。
她的确是很满意文雅这个孙女儿的,聪明漂亮有眼色顺带还听话,可又不是听话到没一点主见,这点就难得了。所以她一直对这个孙女多了一分宠爱和纵容,所以当初她提苏徵的事情的时候,她虽然觉得苏徵未必是最好的选择,可是那也是个谁都知道有前途的孩子,也就听之任之的由她去了。
可现在却落得两个字——笑话。
她这当祖母的再不跟她谈一谈,或许有些事情就真的挽回不来了。
而且让她觉得有些意外的还是苏家的那个大媳妇居然说明天早晨要来登门拜访,这让她多少有些意外,这是不是又会节外生枝呢?
对许婉月对文雅的喜欢她是早有耳闻,可是她还真没想到那位苏家的大媳妇会做到这种程度,难不成……是真的看君家那丫头不顺眼?毕竟老太太的年岁在那儿,当年苏家和君家的那点事儿,她心里也有些数儿。
“君慈……”文雅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有些含恨地说:“苏徵曾经说她对女人有风度,但是我和她的那次见面非常不愉快。”
她和君慈那次在炎黄俱乐部正式交锋的事情并没有流传出来,这显然是苏徵下了封口令,算是保全了一些她的颜面,可是却丝毫无损她对君慈的憎恨之心,更没让她忘记那一天君慈在她面前是何等的猖狂。
文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你哥哥伤了君微,那丫头怎么可能会给你好脸色?话又说回来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人家给你脸色看,当时你就不该和她碰面。”这丫头,终究还是太把苏徵当回事儿了。
文雅被老夫人说的一顿,有些拿不准主意的说:“女乃女乃您也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文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放不下不是?
于是苦笑:“男人的心在男人的身上,这不是你能做什么的事,是他想不想把那颗心给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苏徵和那丫头的事情,孩子都有了你居然也不死心。”
文雅被说的面色一沉,垂下眸子没再说什么,只是手心攥的紧紧的。
还能说什么?
她还能做什么……
那么喜欢那么爱到头来终究还是比不上君慈的一根手指头,简直是把自尊双手奉上最后还被君慈踩在脚底,简直整个人都不像自己,可到这种地步她心里都有一个割舍不下的苏徵——她到底上辈子欠了苏徵什么?
“算了,明天那位苏家的大媳妇会来拜访我,我想说的也是你和苏徵的事情吧,看来她的确是十分中意你。”文老太太见她这模样哪里还能继续说的下去?既然自己都明白了就好。
不过——
她老人家眼神一冷,“本来对事不对人,阿隽撞了君微的事情是我们家不对在先,可是那也是君微逼人太甚,那小子可是用的好手段,一连串压的公司几乎喘不过气,这简直也是没把文家放眼里。既然已经成了一个死结,君慈那丫头又和苏徵扯出来这一串,我们家的日子可就有些难过了。你爷爷的病你也是知道的……日子不长了,他如果一走,家里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文雅垂着头听着,文老太太说的事情整个文家谁不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文老爷子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一年更是每况日下,君微也未尝有那个胆子会直接这么欺负人,可是现在占理的不在他们家,难不成女乃女乃是想……她想到这儿抬头看起了老夫人。
“成不成我这老太太是不会让他们好过,左右的明天苏家大媳妇会来,我也想问问她,到底这算是你插入了苏徵和君慈那两个人之间,还是苏徵负了你。”
尽管男未娶女未嫁甚至订婚都没有,可是话不是由着人说吗?亲自拉线的是苏家大媳妇没错吧?
“那哥哥那里呢?”文雅没敢继续问老夫人的打算,话锋一转扯到了文隽,自从那天之后她可都没见过他那哥哥几次,可是和君家弄的这笔糊涂账怎么都是要算的。
“那要看君家人想怎么着了,那小子自己惹的事儿自己担着,那么大的人了一只都那么莽撞这时候捅了这篓子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就算是心疼也不好插手,君家那老东西也不是个吃素的。”
一想到文隽文老太太那显然也是大为头疼,又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开始不太好的文雅说:“等等看明天苏家大媳妇说什么吧,又或者说苏家人对君慈的事儿或许还不乐意呢。还有,我记得白家老二曾经喜欢你?”
听到白家老二这四个字,文雅的右眼皮都跟着跳了一下,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应该是没影的事情,那时候才多大。”
白家老大自然是白无忧,生来就是白家的荣耀之光,连带的让白家的老二都跟着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反而是白解忧这个女孩子让人高看一眼。
而那位白家老二白忘忧却是文雅小时候不折不扣的噩梦,在她看来那简直都是恶魔在世!
“不管是不是小时候的事情,我听着他学有所成也要回国了,你也上上心,天下好男人未必只有一个苏徵。”老太太淡淡的劝着,因为心里明镜一样的明白:她说了,文雅听了,可未必能听到心里去。
既乖巧又有自己的看法,偶尔还会小小的叛逆一下,这些或许能让她在几个孙女里最高看她,也最乐意宠着她,可关键的时候却未必能由着她。
这家,全在他们家病房里的老头子那口气上了。
这样的时候就算是白家的老二又怎么样?被白无忧给压着不显山不见水儿那么多年,可是身为有心人的她又怎么会没留心这一颗根本就没蒙尘的宝珠?
日月光辉的确天差地别,可是别太太阳和月亮放在一起,不也就能看出来月亮的光彩了吗?
文雅乖巧地点点头,等老夫人说让她去休息之后才退下,等出了主屋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背上发凉。女乃女乃终究还是说了这话,白忘忧吗?那让她曾经头疼的要死,他惹了祸出国的时候简直让她欢天喜地的祸害居然又要回来了。
而且是这样的时候。
她这辈子自尊扫地最是卑微的……时候。
几乎可以预见的是,那家伙见她的一瞬间必然先是嘲笑——哟,听说你被苏徵甩了?
的的确确,可以预见这声音就要出现在她耳畔了。
也因此的心里越发的对那个叫君慈的女人痛恨了起来,如果不是她,或许她还能和苏徵那样走下去,或许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走近那男人的心里,可是身为一个明白人,她原本也没想过什么他的心啊,他的爱啊,从小长在这个圈子里,她没那么不切实际。
她眨了眨眼,想无视眼里的雾气,这一刻发自内心的感谢起了那位苏夫人。
能待她如此,就算是这辈子没缘分当她儿媳也感谢她的厚爱。
※※※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让燕凭北先生来评价自己那个比自己儿子的年纪还要小几岁的幼弟的话,燕凭北先生能给出来的答案估计只有两个字:头疼。
身为真正的老来子,燕老爷子对他是宠之溺之爱之,他们哥几个眼看着老父对小弟宠的天上地下日月无光简直是手中宝心头肉,可是他老人家高兴则好,小弟也的确天真灿漫可爱的一塌糊涂,他们哥几个也没事儿喜欢宠一宠逗一逗,毕竟那年龄差距都能当儿子看待了。
可是一家人专心致志只宠一人的结果自然是把这小子也宠的自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简直是越大越能惹事儿,而且事情不分大小,全都能让人头疼死!
在这种情况下哥几个都无奈了,反正自己家老爷子指望不上了,可是这小子如果不收敛将来怎么办?难道就被他们宠成个小祸害?
老二老三不愧是双胞胎,这种情况下从来都是枪口一致对外——他这个大哥。
于是从燕雪漫先生八岁的时候开始,他家老大就变成了他的噩梦,当年对他言听计从的大哥仿佛变成了昨日的浮云,今天影子都看不着。
可真的被管教了起来,燕凭北渐渐也觉得这个小弟也没有想的那么不上道,能惹祸惹的那么奇葩让他们头疼也说明智商情商都很高么,反而越长大越出息,以至于他心中放下一块重石的同时,也不免有些津津自得:没我这个当大哥的管着,这小鬼早给你们宠坏了。
可是尽管出息,燕雪漫这平常的表现也绝对和乖巧听话这四个字无缘,所以他干脆一脚丫子把他踹到了军中训练,整天也是会听到各种告状各种诉苦,可瑕不掩瑜,小子还是做的不错的。
原本觉得要是这么下去再过两年就能把这小子调回京顺带让他乖乖娶个媳妇,顺带趁着老爷子身体还好脑子也没糊涂的时候生一个小子出来,他这当老大的也算是对老父有所交代了,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夫人,挠了挠已经有些斑白的鬓角干笑着说:“夫人,你是开玩笑的吧?”
那小鬼要回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怎么会因为君家的那个丫头嘛,一定是哪里错了,绝对是哪里错了!
燕夫人看着丈夫一脸“你赶紧说你是开玩笑”的表情,直接一叹,都所谓长嫂如母,古代的大嫂们的难处她可是太清楚了,自己老公头疼小叔,她这个当大嫂对那个小叔平常关注程度都超过俩儿子,又怎么会没事儿跟他说这种不靠谱的话?
“许婉月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多要脸面,这事儿如果不是真的她又怎么会跟我说?”
燕中将一皱眉头,显然是对那位苏夫人印象极为不佳,淡淡道:“那她跟你说这个,到底是想让雪漫跟君家那丫头好上然后直接当她孙子的继父呢,还是想让雪漫做什么?”
燕夫人一摊手,她怎么知道?“她跟我只是打听雪漫和君家那丫头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女圭女圭亲,你也知道那不过只是两家的老爷子之间的戏言,虽然我觉得咱家雪漫的确是心里有那个丫头,可是这现成的爹也不能当啊,再说了——那苏徵是个吃干饭的?”
就算是君慈跟苏徵曾经有过那么一腿,只要俩人没孩子也什么都好说,可是眼下有个五岁大的孩子在那儿放着,他们如何能让燕雪漫还一头扎进去?燕夫人的脸色郁郁的说:“我不管,你给我想想办法,雪漫可是今天就要回来了,等到家了你就给我把他关起来,我可不能让他真娶了君慈。”
这时候可就无关君慈品行性格好坏了。
燕凭北顿时苦笑,关起来?他这夫人说的简单轻松,那小子哪里是他现在管得动的,如果不玩狠的用上枪或者人海战术还真逮不住那小子一根毛,再说了,他还真能对自己的弟弟下狠手,只为了一个丫头?
于是干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夫人:“我对那丫头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了,就记得小时候挺皮,有那么好看?”
他弟弟那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物,不至于……眼睛那么残吧……?
燕夫人闻言只是推了下自己的眼睛,对他微微一笑:“老公,你觉得咱们家的男人那是只看脸的吗?”
如果是,当年他也不会娶了自己这个容貌平庸的女老师。
如果是,他那两个双胞胎弟弟也不会一个娶了青梅竹马,一个选了貌不惊人的小军医。
燕家男人个个性格粗犷却是粗中有细,而且看上去个个不懂温柔为何物,可浪漫起来都浪漫到了骨子里,常常拐着弯哄了她三十多年,这日子过的也是顺帆顺水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三十多年。
三个当家的是这样,小辈们也都是有主见的,而燕雪漫这个小叔怎么可能例外?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又何必如此发愁啊。
于是燕中将瞬间变成了苦瓜脸,那现在就只能指望着那小子自己看不上君家那丫头了?不过……不对!他突然对夫人说:“我说咱们是不是想的太那什么了一点,就君家老爷子和君家妹子那脾气,他们的孙女儿和女儿也不至于让咱们想的这么低吧?”
听到老公提起“君家妹子”这久违的称呼,燕夫人突然怔了下,笑了笑说:“我记得君家那个姑娘的样子生的只能算清秀,可比不上她,只是话说回来,那脾性指不定就随了她呢。”而后声音又放低了一些,轻声说:“那小姑娘出国的时候我就猜着是不是她喜欢君微,当时也奇怪君微那么出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肥水外流了,你说这是不是……”
对这些陈年八卦燕凭北自然是没有自己的夫人了解,看她琢磨了起来自己也插不上话,只能听着外带心里琢磨起了许婉月的事儿。
这女人打这电话到底什么意思!
“这样吧,等雪漫回来了咱们就把知道的事情先跟他讲清楚,看看他的态度再说,如果他还是坚持的话,那也要看人家苏徵这个亲爹的态度不是?而且君慈那丫头如果真喜欢君微也未必会嫁给雪漫,咱就先别把事情想的这么坏了。”
基于自己的小叔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燕夫人这么说着,可是眼神还是有些发虚,隔着眼镜看着自己的老公那皱成了川字的眉头,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那个……如果雪漫到时候执意,你也别太生气……”
就算小叔不是自己生的也是自己看大的,她可是十分不舍。
中将大人在爱妻的面前也只得点了点头,这个可能性他们还真不能排除,不过还是少不得小声嘀咕了一下:“说到底会让咱们焦头烂额的还是苏徵那小子,怎么下手那么快,我记得君家那小丫头也没多大的年纪……要是真论起来还真是这小子第三者插足!”
说到这儿他豁然开朗一般觉得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结所在,更是冷笑道:“你说是不是,如果没他这个幺蛾子,君家的姑娘嫁给雪漫那小子我可是乐意的很,君家的女孩子可是坏不了。”
燕夫人看着这位之前对君家小丫头的印象都不清晰的老公突然这么说,也不禁心里好气又好笑,可最后还是起身到他身边将他按在椅子上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顺手递了一杯已经变得温热的参茶递过去,“都到这份上了还说什么?我记得当初爸爸跟你说这事儿的时候你还说什么包办婚姻,要知道的话不如就依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当初彻底包办了算了,现在看你是不是还烦闷成这样。”
享受着夫人大人的关系,顺便听着夫人大人的唠叨,中将大人决定将这参茶和心中的不满以及当年奇差一招的郁闷一起吞了。
仰头,咕嘟咕嘟,然后把小碗递过去。
尽管对嘴巴里残留的味道还是不太适应,但是他向来是爱太太俱乐部忠实会员,别说是参茶了,就是中药……算了,中药还是算了,他身体好好的喝什么药。
不过少不得说了一句:“老爷子那儿还不知道这事的吧?如果知道了估计也会气得够呛。”
这倒不是说一个几乎没怎么碰面的小辈丫头就真的入了他们燕家人的法眼非她不可了,而是因为燕凭北明白自己父亲的脾气,他老人家内定的儿媳妇被苏家小子抢了先顺带儿子都有了,他老人家铁定气不过——和儿媳妇没绝对关系,和面子倒是关系十足。
燕夫人摇摇头,眉眼间虽然早已有了沧桑可是依然韵味十足,低声道:“没敢告诉,雪漫回来也没说,只是他这时候应该回来了啊……”
老二的大儿子经商了得,对自己这个小叔叔也十分投契,没少孝敬了各路跑车,虽然在军中的时候从没见他张扬过,但是眼下回来少不得亲自开车回来过下车瘾吧?燕凭北也琢磨了下时间,突然狞笑了下:“混小子,昨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到螺旋桨声,保不齐现在已经到了。”
如果是螺旋桨……
那就是蹭了直升飞机……也就是说,燕雪漫这家伙现在怎么着也应该到了京城啊。
燕夫人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由叹气道:“算了,我去给他打电话看看吧,你打过去他一定不接。”
中将大人瞬间表情愁苦了起来,夫人你这话说的跟我被那小子嫌弃了一样!
燕夫人看他这样不禁一笑,莞尔道:“你被小叔讨厌了,一定是。”
中将大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窝被夫人捅了一刀,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告诉我啊!
于是不满的继续嘀咕:“都是老二老三那两个混蛋,老四那个丫头也不像话,把得罪人的事儿都让咱俩干了!”看他愤愤然,燕夫人却是对这样的吐槽早已习惯了,轻叹道:“可别把我跟你拉一个阵营去,最少我打电话过去他可是会接的。”
中将大人觉得自己的心情更悲愤了!
燕夫人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有人接电话。
“哟,嫂嫂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要知道我可是想你想的望眼欲穿了。”
燕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一听这声音就能想的出对面那家伙嬉皮笑脸成了什么样子,没好气的说:“真想我怎么就不回来啊?蹭了直升机回来的吧,现在人影都没见一个,到底野到什么地方去了?”
燕雪漫嘴里叼着烟,右脚踩在身后的墙面上,脑袋也靠着墙,整个人看上去是倾靠在墙面上一样要多颓废就多颓废,嘴角的倒是有丝柔和的笑,“是回来了啊,也是真想你嘛,不过那位中将大人今天是回家吧?如果让他看到我给你个拥抱一定又吃飞醋放话说要踹我出去,知道人家离不开你嘛。”
离不开才有鬼了,燕夫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才不信这种马屁。
“你小子也别给我玩的太野了,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嫂嫂你最疼我了,一点都不像我四姐只顾两人恩爱把我这个小弟抛之脑后不管不问,难怪老爷子总说她不孝……老爷子不知道我回去吧?”
“没跟他说呢,就当给他个惊喜吧,别玩的太疯。”
“嗯,你和老头早点休息,别让他整天发火,年纪一把了整天把我两个侄子给吓得哆哆嗦嗦的有意思没?”又嘀咕了两句自己家大哥的坏话燕雪漫才将电话挂断。
事实上他对自己的大哥倒也真有几分当父亲看待,看他的对燕凭北的称呼是“老头”和非常偶尔的时候才出现的大哥就能听的出来。
燕夫人挂上电话之后看着自己家老公黑着脸看着自己就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一些,不禁一笑说:“知道人回来了不就没事儿了,还有,你是不是又把你俩儿子给教训了?”
不然她怎么说两个儿子都跟约好了一样小半个月没一个回来看看的!
中将大人对教育子女的问题向来和夫人有些分歧,听夫人这么说就知道一定是燕雪漫玩了一招祸水东引,当即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不信你问问他们两个。”
且不说燕夫人是不是真会打电话给两个爱子,只说这边燕雪漫挂了电话之后并没有立即回身后的包厢,而是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叼着烟看着天花板。
到底是嫂嫂好啊,温柔,温柔的什么都瞒不过她。
问都没问他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又是几点回来,要是换了老头一定婆婆妈妈问个没完没了顺带还给他设定一个门禁,再放个狠话说几点没回家就打断他的三条腿云云。
一点都不担心燕家少了他一个带把的会对香火造成影响,哼。
一根烟抽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烟灰也已经老长即将掉落又一直没掉下来,他看着那烟灰心里只觉得跟那袅袅烟雾一样……
“吱”、“呯”。
门开了又关上,然后一个人凑到他身边挑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他那长而未断的烟灰吹了一下,继而笑道:“大夫人查勤?”
“是啊,温柔的大夫人,可惜有个一点都不温柔的大先生。”他闷闷的嘀咕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说:“楚老二,君微的事情是真的?”
虽然他先前也有猜测……但这事实和他猜测的有点不相符啊。
楚采哼了一声也拿出了烟夹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之前先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说:“燕太子,是不是真的你没自己的渠道去判断?”
燕雪漫烦闷的又抽了一口烟,就是因为有渠道判断,也因为知道是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那就一点都没错,可是心里还真是有些心疼啊。
“你这家伙果然是情圣。”看他自从知道君微和君慈之间其实是异父兄妹之后就一直这么一张脸,楚二公子也不由大伤脑筋,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郁闷一张脸顺带心疼君慈的好不好!
瞥了他一眼,燕雪漫郁郁道:“可是你不觉得阿慈当时知道的时候心里一定很疼吗?”
老子告诉你也只是因为想让你放弃“阿慈喜欢的是君微,虽然君微订婚了但是或许还是能给阿慈幸福”那个愚蠢念头,不是这时候心疼少君大人用的!楚采扶额,伤脑筋,伤脑筋!
于是他只得说了实话:“这个……应该没人告诉她吧。”
恩?燕雪漫的眼睛一下子锋锐了起来,眸光锐利的看着楚采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当时阿慈去美国不是因为知道了真相?”
“那是你没看到阿慈回来之后见到君微的眼神,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如果知道是亲哥哥的话……她应该不会这样。”楚采抽着烟说,顺带把胳膊放在燕雪漫的肩膀上打开房门,“不管怎么说先陪我们几个喝几杯再过去吧?放心,会让司机送你过去。”
门打开一瞬就简卿就侧过来脑袋说:“你们两个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快点过来,对了,过两天忘忧那家伙就回来了,可喜可贺,可贺可喜。”
忘忧?燕雪漫挑眉:“那王八蛋回来的话白无忧那王八蛋怎么没说?”
总之白家俩兄弟在他眼里都是王八蛋就对了。
简卿不由喷笑了下,指着他说:“你还真给长孙和白无忧坑了?”
燕雪漫瞪了他一眼却是没吱声,当然是被坑了,而且是坑的厉害去了,不然他早回来了!
楚采坐回去瞥了简卿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见都已经变成这么一张脸了?好在没想直接削死你,不过少不得转移话题:“白老二回来的话,应该是被流放结束了?”
“流放这俩字是不是严重了点?”一旁端着酒杯端了半天可是一口都没喝的长发青年李云哉嘀咕道:“不过也够疯的了,我可没想到他被关了五天禁闭出来之后还能打了他家老头身边三个保镖。”
那种级别的保镖意味着什么在座的都清楚。
“白老二要回来就回来,我多个人陪我喝酒,不过……长孙那王八蛋什么时候给我从国外回来?”燕雪漫眉峰冷峻地看着楚采,消息指令通莫过于他。
“这位就不知道了,估计你没回部队他才不会回来让你抽他。”楚采一摊手,这可和他没啥关系。
李云哉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酒说:“阿慈回来之后果然好玩的事情也多了,可是弄不好也会出伤感情,雪漫,你要不要先见阿徵?”
这两位能面对面谈一谈最好了,他就怕伤了和气,你说真掐起来他们这些当兄弟的谁帮谁啊,帮谁都过不去。
燕雪漫摇摇头,明白他的善意也对他淡淡一笑说:“等下先去看下小朋友好了,说真的其实我蛮好奇的,明天约了那位云先生,你们都见过的人物我还没机会看到多可惜。”
云先生说的自然是云长廷。
李云哉看着他说话没有什么烟火气稍微放了下心,又看了一眼楚采,喂,该你上了。
楚采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戳了下燕雪漫说:“还是我说吧,你和阿徵可千万别打起来,不然就真成了笑话了,听到没?”
被他这语气弄的直皱眉头,燕雪漫很想拍死他算了,“到底是什么让你们有了错觉,觉得我会和苏徵那孙子见面就掐起来?”
当然是你现在这语气,这态度,以及最新对苏某人的爱称啊,顺带还有你那一向彪悍的武力值!简卿楚采李云哉三个人心中同时想到。
“算了,懒得跟你们说这些,你们难道不跟我一起去看小朋友?”燕雪漫对这三位微微一笑,尤其是李云哉,简直就是被他用视线特殊照顾了一下,以至于从来都是自诩君子从来不玩拳脚功夫还爱文艺的长发青年瞬间心肝扑腾了一下。
哎哟喂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来,这时候一起去君家那显然不是去蹭饭的,那是去围观火灾现场顺带有引火烧身可能性的!
不过楚采和简卿那两个家伙一定都见过小朋友了,估计没见过的就他一个了吧?顺带,他他他他……居然也想去看。
从小欺压他到大的少君和苏徵那笑面虎的结合体啊,他怎么能好奇心不旺盛?可小命也同样重要!于是他深情款款的看向简卿,哥们,你这一米九的身高你这壮汉体格你这抗打击能力超强的肉盾就天就帮我一把吧!
简卿对他这爱的求救波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楚采那货不是比你还肉脚怎么就没见怕,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可是燕雪漫却突然起身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那墨眸弯弯的一瞬间让他突然发毛了一下,赶紧点了点头说:“走吧走吧,我也有点想我干儿子了啊哈哈哈哈。”
你干儿子?楚采冷笑了下。“你到时候喊喊试试看人家认不认叫不叫啊。”
简卿瞬间给气得够呛,可是也不忘回了一句:“那反正干爹也不是你,哼。”
燕雪漫把烟蒂丢在烟灰缸内,轻声说:“看来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等一群人三辆车到了回了家——好吧,是到了玉泉山。
基于这么几位虽然各有小家,但是本家都在玉泉山这地方,所以都不免有点即将要回家的感觉,不过当开到君家的时候,虽然这几位都有特殊通行证但是还是被警卫先敬了个礼然后等候了好一会儿。
燕雪漫曾经也是君家的常客,以前也没见警卫这般不由看了一眼身后简卿和楚采那辆车,只见文弱眼镜男对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等稍微过了一会儿就见大门蹦跶出来了一人,一身休闲运动装,脚下平底鞋,脸么……让几个人都印象很深刻。
“素素!”简卿看到他之后就赶紧打开车门狼嚎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到了亲儿子呢,那是一个亲热眼热顺带——被拽住。
安全带都没解开就想先过去给他干儿子一个爱的拥抱?楚采冷笑着看着他,那眼神和行动分明就是:老子第一个碰不到你也别想!
简卿正迟疑着要不要给这文弱书生顺带还渣渣的家伙一拳头,就听车门响了一下然后他们前面那辆车的燕家老五已经下了车,走到了君素的面前,然后俯。
“燕叔叔?”君素侧着小脑袋问,他被命令来“接客”,因为已经尝过甜头收过几个大红包所以尽管还是对没能打倒苏徵而愤愤不平,可是君慈一声吩咐他还是乐滋滋的过来了。
童音稚女敕软软,女敕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燕雪漫半蹲子看着他那双黑润的眼睛迟疑了一下问:“能让我抱一下吗?”
君素看着他的表情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一下表情变得僵硬起来的他说:“我妈咪说最有趣的叔叔回来了,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怕我?”
“噗……”
这次的笑声比较熟悉,燕雪漫惊讶的抬头,只见大门口又多了半个人影,正是刚刚躲在那扇没开的大门后的君慈。
“雪漫,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看小孩子居然会是这种眼神?”君慈捂着嘴巴一边偷笑一边说,本来她就想看看燕雪漫见了君素会是什么反应所以才特别通知这两天的访客都要“怠慢”一下,可谁想到等亲眼看到了居然会是这样。
那眼神小心翼翼到了极点,好似眼前的不是孩子,而是世界上无上的珍宝。
虽然不知道他在车内看到君素那一瞬间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可是这时候君慈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开心,也莫名的踏实。
撇开追不追那破事儿放一边,只是见到他这一个眼神,她就有一种又回到六年前的感觉——燕雪漫本来就应该是一个能让她这么信任交托的家伙。
看着那个捂着嘴巴偷笑的女人,燕雪漫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反应运转慢了好多拍,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然后突然伸出右手,勾勾食指。
君慈也穿着休闲装运动鞋,不知道这娘俩是不是原本打算出门散步的,刚走到燕雪漫的身边就“哎呦”了好大一声,同时比较响亮的就是脑地被敲的声音。
敲打,对,货真价实的敲打。
“你这家伙突袭啊!”瞪过去,然后在那手又举起来的时候赶紧抱住躲开顺带跑到儿子身后。
虽然用小鬼当护盾不太靠谱而且这护盾还是五短身材,但是小孩子面前这位是不是应该还是给她留一点面子啊?
李云哉的车本来在最后,但是君素出现的时候他在燕雪漫之后也下了车,看到这一幕不由觉得老天还是很公平的,现世报啊——少君欺负了他那么多年,终究还是又人能“欺负”她一下的嘛。
就她不告而别出国还当了苏徵他儿子的妈回来,当他们谁心里乐意啊,早该有个人当着他们的面“抽”一下了。
睨过去,燕雪漫说:“疼不疼?”
那还用说!
“当了妈的人就这么点忍耐力?躲在你儿子身后你也好意思?”睥睨改鄙夷的继续看过去,长头发扎成马尾果然有女人味之余还多了那么一点当年欢月兑“中二伪少年”的影子。
“别动不动就打人家脑袋,我怎么记得你当年一贯奉行打人不打脸的?”君慈指正,顺带不忘将看热闹看的似乎也很开心的儿子抱起来顺手往燕雪漫的面前一递,显然用行动来讨好,顺带用事实来证明她儿子是“可抱”并且非“易碎品”。
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反而觉得心里踏实之余,踏实到心酸了。
燕雪漫看着被抱到面前的君素赶紧接了过来,五岁的半大小子估计也不轻巧,可是接到怀里的一瞬,他就觉得好轻,轻的厉害……并不是不知道五六岁的孩子都是这么重,毕竟他侄子都有儿子了,也是抱过不止一次这么大的孩子的,可是感觉还是会不同。
于是轻轻的对君素笑了一下,从自己的休闲西服口袋中取出来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君素看了下自己的老妈,结果当事人直接拍了拍他的脑袋比他还要兴奋的说:“这家伙也是土豪啊,赶紧看看是什么。”
君素于是乖乖结果顺带心里无语了一下,打开了盒子一看居然是一个精致的玉观音,让他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妈,这礼物似乎不是红包那么简单吧?君慈凑着看了两眼一下子嘴角抽搐了下,继而用力一拍燕雪漫的肩膀:“这还真是给了侄子待遇啊。”
燕雪漫只是笑了下,顺带轻轻的模了一下君素的小脸,不过动作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小家伙太轻了。”他说,只是那语气淡然之余还有些指摘的意味,显然是觉得君慈之前独自抚养的事儿。
之前除了苏徵对她发过一通火之外,自己家的老爷子也好,君微也好,甚至是爸爸也好,几乎没一个当着她的面把指责说的这么明显的,可是听着这教训君慈乖乖低着头。
君素瞧着两人这脸色多少觉得这位叔叔果然有点不太一样,顺手拉了一下燕雪漫的衣服,好歹后面还有熟人呢,在人前还是给她留点面子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小小的心声还真被燕雪漫给听到心里去了,男人对他一笑,又往身后看了一下,只见三个男人对他的眼神都不是多友善,于是也只当没看到一样根本没有撒手的意思——小鬼就在这里,来抢啊。
小鬼看了看简卿和楚采,先后乖乖的打了招呼,然后视线就在长发文艺青年的脑袋上定了格,然后看了看君慈。
君慈对李云哉做了一个勾手指的动作——好吧,保不齐是她刚刚被燕雪漫勾来了一次也打算试试这招勾人魂好不好用。而结果自然不用言说,被她欺压欺压欺压了那么多年的李家大少自然是乖乖俯首听命,笑着凑过去:“那个今天来的有点不巧啊……”
他这笑容君慈从小看了没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瞅了瞅他身后那两位坏笑的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跟这位勾肩搭背的说:“被突然拉过来的?”
李大少郑重点头,长发也跟着落下提起做了好几个自由落体运动,他虽然好奇心旺盛可是一点也没想到见面礼这事儿啊,不用看身后他也知道那俩渣渣外带现在的保姆男一定都笑的奸诈。
这简直是将他陷于不义嘛!关键是燕雪漫那混球也太不体贴了,稍微照顾一下他心情……好歹等他准备了见面礼的时候再拿出来嘛。
“算了,你这份反正是跑不掉的,可是不至于。”君慈笑着揉蹭了两下他的头发,那模样跟揉蹭自己家儿子的手法如出一辙,顺带一脸满足。要知道她家那个小鬼可是已经很久都不会这么乖巧的给她这么揉蹭了,多半会给她一张嫌弃脸,不然就是鄙夷眼,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她都会在心中痛恨苏徵一百次,遗传什么不好,这习惯居然也会遗传。
燕雪漫还算有良心的打了个太极,看着君慈说:“你们这模样是打算散步?”
君慈一指还赖在燕雪漫怀里的君素无奈道:“苏徵那家伙说他的体质一定是继承了我的不良基因,这怎么可能,所以就打算带他出来转转,顺便熟悉下周围环境,毕竟住在这里总要知道附近的‘邻居’都是谁家谁家吧?”
这玉泉山上每一栋院子都是独门独户的深宅大院,就算是比邻而居也都是身份相当,这小鬼短期间就要在这里生活,对远远近近的院子还是最好能记住——比如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就是苏家,再隔壁就是李家……
都是大门大户,所以小孩子都很多,像君家这么子嗣艰难的在圈子里其实也是少之又少,所以如果要让君素找玩伴的话,也是要熟悉环境。
想到这儿君慈笑眯眯地看着燕雪漫说:“在京里多长时间?”
“能呆多长时间就多长时间,回头跟老头商量一下看他怎么打算的好了。”把他一脚丫子踹去那个尖刀中的尖刀级的特种大队当教官也有了几个年头,老头应该不会想让他继续往人形兵器发展的。
君慈对这结果甚是满意,恩,顺势讨好一笑:“那五爷您明天把家里在京里的侄子都带出来玩好了,我家这个性子太独你都不知道我多头疼!”
家里也都有小辈的另三人默默无语,心中泪流——这种事情都没拜托他们三个,难道在君慈的心里他们这三个人都是当长辈不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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