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旧爱终究是故人一更
君忧握酒杯的力道加大了一些,苏徵也算是她一直都在关注的晚辈了,优秀自然不用言说,但是当一个近乎完美的晚辈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要跟她谈“那件事”的时候,她眼下的心情么,她冷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苏徵说:“苏家的小子,你要用什么态度来跟我谈呢?”
显然,这是明显在指责苏徵没有规矩,一个晚辈冒犯长辈,只是苏徵听了并不以为意的说:“夫人,我没有要惹您生气的意思,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有立场来询问这件事情的,顺带也是告知您,毕竟我家老爷子也是知道了的。”
他又顿了下,声音更轻悦了一点:“他也是长辈,会关注自己的孙子和曾孙也是自然的,您觉得呢?”
当年苏家和君家。
当年苏老爷子阻拦……
其实如果没事儿他才不想这么得罪自己的丈母娘呢,可是既然好言好语的那显然是已经谈不通了,不如就彻底撕开了说,他怕个毛线。
他垂下眼睫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再去看君忧那儿,说:“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是没有资插言您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的,不过我觉得君微既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话,真不如说开了算了。我今天想说的就这些,如果让您不高兴了明天我再来跟您赔罪,您今天刚回来,请早点休息。”
他说完就走下了楼梯,心中第一次有强烈的想把自己的老爸灌趴下的冲动——好吧,如果不是怕太大逆不道的话,他还是很想跟自己的老爸切磋一下的。
虽然他知道他自己的立场也很奇妙,毕竟君微比他年长,和君忧的感情也是在他和母亲结婚之前的事情了,可是如果他没打算和君慈结婚的话这一切显然都不是问题,可是眼下他可是已经和君慈的儿子都五岁了。
所以,老头子,你赶紧回来给我收拾烂摊子。
君忧看着他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下楼,没有半点浮躁也没有半点喧嚣,似乎刚刚他们两个人之间明显的不愉快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波澜,于是她轻声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有那个自信她家微微并不差他什么,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优秀。
那个女人是叫许婉月的吧?倒是没想到她能生出来这么好的儿子。
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她也有不少访客,她最好还是要养好精神。
只是刚回到房间她就听到床头上放着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京城的手机号码,有些眼生,但是她想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接通。
“你好,请问哪位?”她说,并没有报上自己名字的兴趣。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下,这样的沉默让她有点不耐,但是也心里有了点不好的感觉,于是她说:“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再不说话的话我要挂掉了。”
“还是这么干脆利落啊,其实我只是在想要怎么称呼你。”那端传来的声音然低沉稳重,完全没有记忆中的轻佻。
君忧握着手机的手一下子攥紧,一张刚刚因为喝了酒而染上了一丝绯红的脸庞也白了一些,是苏弦。
有许多年没有再听到过这个声音,他们两个人都是果断决绝的很,既然不能在一起就绝对不会在给对方留下任何的余地,也不会给自己回心转意的机会,所以哪怕是同在一个京城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也总是有办法从不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中,以至于她刚刚接通电话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这个来电人,会是谁。
苏弦听出来她那边的沉默也只是苦笑了一下,本来可以亲自去拜访的,但是一听到自己家的小子和一群人都在君家所以就放弃了那个念头,辗转了一下才从一个朋友那儿要来了她的手机号,当时还听得对方亏他:“哟,苏弦,我还以为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跟她说话呢。”
他当时只在苦笑,其实真做好了这准备来着——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可是他一点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看上了君慈,甚至还手脚快到两个人的儿子都五岁的程度了。想想多不可思议,他家阿徵居然和君忧的女儿君慈两个人之间有了一个孩子,而且他们两个人将来还可能结婚,再或许还有其他的孩子。
呐,是不是君家的女人对苏家的男人来说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呢?
听到对方还是没有什么声音,如果不是浅浅的呼吸声还是能听出来的话,他现在都要烦闷死了,于是年岁已经不小的他掏出来自己的烟盒,取出来一根香烟点燃,吞吐了一下平缓了点心情后才对君忧说:“优优,你不会是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话吧?”
听到那个刺耳的称呼之后,君忧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坐在床上,冷冷回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刚刚我已经询问了你两次了。”言下之意,不管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搭理他,他这个匿名电话就已经先让她破功了。
于是那边的男人轻笑了一下,轻轻说:“就算是你不高兴,但是我还是想说,能听到你声音我很高兴。”
对这种甜言蜜语君忧只是懒洋洋的挑眉了一下,她可不是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本性是什么,事实上可以说,她和苏弦两个人第一次碰面其实就是在他和别的女人的床上——就这么劲爆。
※
十六岁某天之前,苏弦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上一辈子。没错,无忧无虑,要钱有钱,要车有车,要妞?向来只有妞儿倒贴着想抱他的大腿。这样的生活何等的快意,何等的悠哉啊。
可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他大哥死了。
虽然说现代社会早没以前那么封建,一家之主必须要嫡长子什么的继承,但很不幸——社会不封建了,但是苏家一家的家主大人也就是他的老子还是挺封建的。
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他正在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身边躺了一个已经完全记不清楚年龄长相身材是女孩子,但是他还清晰的记得让他从甜美的睡梦中不得不醒来的剧痛,以及一点光亮。
他惊呼出声,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那力道犹如老鹰的爪子一样,让他动弹不得。
他虽然纨绔了些,但脑瓜的反应还算快,这时候也不在呼救,忙道:“这位大哥,请问你找小弟有事吗?”
他心中惴惴不安,但又有一线希望仍在,毕竟这人如果要杀他的话,刚刚完全可以在睡梦中将他掐死,何必将他唤醒?既然他把他折腾醒了,刚刚又放任他呼救,那么显然就是十分有把握不会有人来救他。
想到这儿他的心不由的一抽一抽的,见掐着他肩膀的那人不曾开口,他又怯怯道:“大哥你就直说吧,是求财还是我家之前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就说吧……”
那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带着有些疑惑的声音道:“你,真是苏将军的儿子吗?”
那声音听上去软绵绵的,带些稚气,让苏弦有些发懵了,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像是还没发育的小男孩?
下一瞬,那个人松开了他的臂膀,打开了床头灯。
灯亮的那一刻,苏弦整个人都惊呆了!刚刚困住他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少年!
他这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比他矮了一头不止的少年,眉清目秀,眼神清冷,穿着一身有些肥大的军装正皱着眉头,看着他刚从上衣口袋中取出来的一张照片,当他的眼神从照片移到自己身上之后,苏弦听到少年似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找错地方。”
的确是苏将军的儿子的苏弦咽了口唾沫,怎么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这少年将照片又塞回了自己的口袋内,别上扣,而后那双眼睛又在他脸上看了一会才道:“苏将军说,让我把你带回去,你不听话就揍你。”
他爹?
苏弦一惊,然后才从自己兜里取出一个小东西,一看大惊失色,完蛋了!老头子怎么回来了!好好的不是在军区呆着的吗?
他一边心里想着这次回去他爹会怎么收拾他,一边脸色不愉的问面前的少年:“你直接把我喊醒不就得了,用得着用那么大的力道吗?”
床头灯的灯光是暧昧昏黄的黄色,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刚刚他让少年抓了一把的地方,已经是一个一个鲜红的印子,想必背上应该也有四个指头印子。
苏七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即使是他那总不着家的老爹就算再怎么气恼他,多半也只是狠狠数落他一顿外加关禁闭罢了。
禁闭有啥,关在房间里玩游戏机罢了,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小子居然一见面就让他受到这样的苦楚,他又怎么会罢休?可尽管他心里再怎么憋屈,但他的脑袋里面也不全是浆糊。
他爹都让人找到酒店来了,这说明什么?真动怒了!
他麻利的一边穿衣服,一边看了眼床上一直乖乖躺着,他之前叫那么大声音都没吵醒的女伴,不由有些担心道:“她没什么事儿吧?”
他看这光头小子穿着肥肥大大的军装,身手又不错,觉得这小子指不定是他老爹那个部下的儿子呢,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脸色难看的少年居然瞪了他一眼说:“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时间担心女人?”
他惊愕,出了什么事了?
然后面前的少年用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他说:“苏弦,你的大哥死了,现在我老爷子让我把你抓回家去,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他大哥死了?
当年完全是一个二世祖的典范的苏弦只觉得当时自己的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然后只剩下了这一句话,他甚至没有哭,只是呆呆愣愣的眼神反而看的被勒令不得不来找他的君忧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苏家的老大对他这个弟弟的疼爱那是相当有名的。
苏弦的放浪形骸也是相当有名的。
她叹了一口气轻轻的伸出手要拍拍他的肩膀好安慰他一下,可是有点让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瞬她眼中的那个废物居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抱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我大哥死了,他怎么可能死!”
苏弦当时简直就是歇斯底里的在怒吼,甚至眼中带着杀气看着她说:“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最近在跟南边开战他是知道的,他大哥上了前线他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大哥怎么可能会死?这绝对不可能!
“你到底是谁,给我说清楚!”
君忧觉得自己没必要这时候跟他计较,但是当时他的手却一不小心抓到了她的胸,于是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于是,苏弦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了,一片缟素。
他浑浑噩噩的接受了大哥死了的事实,可是也没有忘记一件事儿——当时他眼中的男孩子的胸……是软的没错吧?
从一个完全的废材变成一个合格的兵,苏弦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并且是国家第一批计划中的特种兵的标准。
可是他对老爷子让自己参军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以至于两个人进行了激烈的争吵,最后恼的他们家老爷子对他拍桌子说:“你个混小子,你是不是想让你老子我一辈子抬不起头?你是不是觉得你大哥死了你就没种上战场?你别告诉我你连君家那个丫头的胆量都没有!”
君家,丫头?
骨子里还是一个纯爷们的苏弦觉得自己的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断了,接着又接上,看着他老子说:“你说的是那天把我送回来的那一个?”
他老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接着面色更难看的说:“就是她,君临那个混账东西的宝贝女儿。”他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她去了战场?”苏弦瞪大了眼睛,一个女人上什么战场!
“你觉得谁的觉悟都跟你一样?”他家老爷子只是嗤笑了一下,接着说:“那丫头你还小一岁,虽然君临那家伙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但是还是奈何不得她,不过你也别觉得她去前线只是去玩的,那小丫头的能耐你也知道的吧?”
于是苏弦去了前线,而且是前线的最前线,直至战争结束他都是奋斗在第一线的尖刀,见惯了生死,也学会了如何在战场生存,因为战场的残酷而一夕长大,可是他同时也厌恶了战争。
他没有见到那个叫君忧的女孩子,那张清秀的干净的过分的脸却经常在他的脑海中想起。
等战争结束他归家之后再次遇到君忧是在庆功会上,他记忆中的平胸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清汤挂面却脸蛋丰韵了起来,身材也变得凹凸有致的漂亮姑娘,几乎是他认识的男人都在排着队想跟她一起共舞,而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到了宴会结束。
那一晚他只想了一件事——跟她结婚吧。
身为一个前公子,现在的英雄,君忧似乎对他有无穷的兴趣,甚至接受了他的约会邀请,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一下子就亲密了起来,但是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甜蜜与之并存的却是他和老爷子的战争。
他讨厌杀人和被杀,他讨厌军队,如果真的要做点什么的话为什么不能做其他的?比如说学习如何当一个政客,那同样不会丢了他的脸!
可是老爷子眼中他只是一个懦夫,哪怕在战场上生存了下来还是一个懦夫,因为他的大哥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说他现在的这种话!
同时老爷子也听说了他和君忧之间的事情,他反对的异常坚定,而当时他的叛逆也被老爷子这样激发了起来,两个人激烈的冲突之下,他对君忧求了婚……
※
“你别跟我说你打电话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坦白说我没兴趣听。”君忧声音冷淡的说,事实上她早已不是昔日的小姑娘,这种话他说上一百遍一千次也不会再在她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我当然不是只来说这个的,但是优优你能不能别这样防备着?”即使看不到,但是也能想象得出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刺猬,将自己蜷缩起来用自己的刺来对准所有人,哪怕是想亲近她的人也会被她毫不留情的刺伤。
“防备什么?你有话就快点说,我刚刚被你儿子差点没气死,坦白说已经没耐心跟你闲扯。”
儿子?阿徵?苏弦一愣,继而苦笑着说:“那个小子啊……他说什么惹怒了你?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你君微的事情。”
君微的存在坦白来说,他是在结婚之后才知道的,等知道之后一颗心都悔恨到了极点却也没办法对刚刚结婚的许婉月说出来离婚的话,而且他家老爷子当时的身体状况也真的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所以他只能一直都关注着他。
当他知道收养孩子的华裔夫妇因为意外而死,孩子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他第一次动了将孩子带会苏家的念头。
是他的孩子,他想让他回到苏家来成长,尽管这可能会让他的妻子难堪,但是他还是想要这样做,毕竟一个男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当“负责”的对象变成了一个生命的时候,那感觉就更不同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君忧也没有给他机会。
其实打这通电话之前他就在想——是不是没有君素这个意外,他这辈子就不会再联系君忧分毫?答案啊,其实是肯定的。
不管当年何等轻浮放浪,婚后的他称不上好丈夫,谈不上老父亲,可他的生命中终究没有再多出任何一个女人。曾经许婉月曾对他咆哮,是不是这辈子你都只能爱一个她?又为何一定要娶我?
他当时尚年轻,经不得听人提起往事,只是冷硬回答:“你不是明明知道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还是嫁给了我?”
现在想来,其实他是后悔的。
他没有给许婉月爱情,也没曾给她包容,更没给她纵容,做丈夫这一点,他是不合格到了极点。
“当时给苏徵起名字的时候,你的确是故意的。”君忧肯定的说,她眼中带着一抹怅然。
听得旧人声,可是声音却与旧时不同,仿若曾经最熟悉的人变成了今日最陌生的人。
明明觉得自己早就放下,可是这时这刻,她终究还是发现了自己终究还是痛。
“是故意的。”苏弦静静的说,当时他考虑名字考虑了很久,甚至专程告诉父亲,名字我要亲自起。少年的时候那么不学无术,哪怕后来痛定思痛又加上父亲几番折腾肚子里还是多了点墨水,可是在起名的时候,还是犹豫了小半个月,最终定下的还是一个徵字。
和微近似,却又不同,也更像是男孩子应该起的名字。
其实那一段时间,他脑子里盘横着的只有一个念头——优优,你当时为什么给他起名叫“微”呢?
“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君忧直接把这一颗皮球踢了过去,没带丝毫怒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从刚刚痛的感觉里出来再听他这样坦言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东西终究还是过去了。
他们都回不到过去。
“君微是你和我的孩子,这一点我会亲自告诉老爷子,但是我也会尊重君微的意愿,不管他想不想回到苏家都看他心情吧。而苏徵和君慈之间,我觉得也由不得我们做主,优优,这是缘分。”
年纪一把听他这么一口一声的喊着,君忧冷哼了一声说:“是缘分的话,也一定是孽缘。”
听她这么嫌弃的语气可是电话那边的男人却笑了起来,非常畅快的笑着,因为他知道君忧这已经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这个骄傲又别扭从来都在他面前趾高气昂也只能让他抬头仰视的女人,其实一直都没变过,最少,性情上是。
“明天见一见吧,如果真成了亲家,我和你终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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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徵一点也没想到自己走到大厅里居然会发现多出来了一个人,不过基于那位的兄弟看上去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而且燕雪漫既然也没把他往死里揍也只是在拉着他灌酒,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管这么多了。
不过那位一看到他则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赶紧丢下燕雪漫走了过来,带着满身酒气张开双手似乎是要给他一个亲切的拥抱。
他也不客气的张开手,然后两个人“热情拥抱”的十五秒间都恨不得把对方勒死在自己的怀里算了,赶紧玩死玩死再玩死这个混球!
君慈瞅着他们两个人咬牙切齿的样子差点笑的背过气去,对白解忧说:“我怎么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下辈子见面也还是会这样?”一见面就掐,分明今天最想教训白无忧的应该是白忘忧和燕雪漫啊,你苏徵就不能刚刚友善点?
白解忧刚刚的角度看的分明是自己的大哥主动在拥抱住苏徵的一瞬间先动的手,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清咳了一声说:“我觉得应该是我大哥今天喝多了。”
不然已经有两个看他不顺眼的了为什么还要招惹第三个?
而那两个人终于分开了之后,苏徵睨着白无忧说:“你这家伙怎么过来了,不是现在应该躲那位燕五爷躲的要死吗?”
白无忧一听瞬间想骂死苏徵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当时和长孙抚琴两个人联起手来让燕雪漫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知道君慈回来的消息,也没办法赶回来,最后成全的还不是你这个混蛋,现在居然还主动要陷我于死地,你到底多好意思这么干啊!
于是他扭头对燕雪漫说:“雪漫你听我说,都是这家伙让我做的,他才是主谋。”
一屋子的人也就白解忧还给他留了一点面子没有翻白眼,其他人一个个那鄙视之意都是溢于言表,这谎话说的,真是没水准。
苏徵话都懒得回,坐在楚采的身边对楚采说:“明天有空没,找你商量点事情。”
楚采挑眉,咱俩向来不来往吧,你这么突然的要找我谈什么?
苏徵只说了这点就没再继续,楚采琢磨着明天自己下午还有点时间,于是就看着他说:“明天下午吧,是去你公司还是去什么地方?”
“随便你方便,我只是突然对一个项目有点兴趣。”
整个房间中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也就是云长廷也经商了,三个人自然有他们的小圈子,再加上今天苏徵并不想喝多少酒所以才趁着这个时间对楚采说。其实他在知道楚采要自己单独做公司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有一个合作计划,只是他和楚采两个人坦白说也是相看两相厌最好永不见那种类型,所以这个提议也就一直都搁浅了下来,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楚采刚刚没有拒绝也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你们两个最好不要没事儿搞小团体,是要喝酒还是要下棋?”白无忧一脸无聊的看着他说。
苏徵丢了一个白眼回去,现在还问他,你不是都已经喝上了吗?
不过比起喝酒这玩意儿他还是觉得下棋比较有意思,而且在场也有几个相当了得的高手,比如,君微什么的——所以他很感兴趣!
这种棋盘上的胜负君慈一点兴趣都没有,听说他们要下棋就一脸无聊,苏徵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说:“下什么棋?快棋还是一个半小时一盘的巡回赛?”他们人多,这样也比较合理一些。
白解忧这个时候碰了一下君慈的肩膀,君慈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等出了客厅之后就变成了君慈在前面带路,玉泉山上每个宅子的布局其实都是相似的,但是几十年过去,每栋房子的主人性情不同,也就让每栋房子都有不同的丰韵。
白解忧跟着她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看着君家这栋院子的一切,看的比任何以往的时候都要细心。
或许,这就是她将来要生活的地方了。
从玉泉山的一个家搬到另外一个家,或许一生都和这一座山息息相关。
“我现在应该说恭喜咩?”君慈回头看着她说了一句俏皮话,顺带还做了一个鬼脸。
白解忧被她这突然弄的有点忍俊不禁,又看她背着手好不轻快的走着路不禁有点羡慕的说:“突然觉得你活的好轻松。”
轻松?君慈皱起眉故意装成苦巴巴的样子说:“你要是知道我在美国没钱的时候怎么过的就不会这么说我了。”到现在她还是改不过来在那儿的时候养成的一些习惯,变得格外珍惜每一餐的食物。
“看来你在美国还真的是吃了一点苦头,不过那也是你自己选的,那个时候应该是一直都有一个念头在支撑着吧?”白解忧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说。
她身材高挑,又因为一直以来的军旅生活即使是普通的闲谈一样跟朋友站着也是腰杆笔挺如标枪,尽管表情轻松,但是依然能看的出她那份轻松之下已经根深蒂固的习惯。
“念头么?当然有啊,这个月如果再赤字的话就跟学长借机票钱回国吧……”君慈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那个时候的日子突然眼睛有点发酸。
明明回来并没有很久,怎么就突然……就突然这样了呢?
白解忧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什么,在她看来那也是人生历练中的一次成长,而现在,她眼中的君慈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了,甚至能感觉的出她收敛了很多性情,这在这两天的见面中就能明显的感觉出来。
没那么锋锐,没那么任性,没那么理所当然的被众人拥簇。
“其实真的很感谢他,只是又觉得很奇怪,你说为什么他这样好的男人我就觉得如果嫁给他一定会有什么不对呢?”君慈笑过之后有点沮丧的说,顺带把眼睛里的雾气眨去。
她没有什么闺中好友,有些话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对人倾诉,而这个人又是自己未来的嫂子,感觉……似乎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