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属下此次过来,是特来求娶秋月的。舒榒駑襻”六月初八,热风袭人,让人心间涌起阵阵烦躁,清婉躺在凉榻上,吃着冰粥,手里还捧着书,可心思却怎么也对不到书上去。
烦躁间,闻听安康求见,想起半年之约这都过了大半时间了,这厮还是毫无动静,不禁起了一些捉弄的心思。
没办法,那次事后,王氏逼着楚铭城在府里静心看书,而王氏也甚少也找她麻烦,孙福儿虽然时不时的来膈应一下,可久了,却也没什么乐趣。古代后宅的女人打发时间的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王氏一安静下来,她的生活竟也一下子少了许多乐趣。
因着凤尾草的关系,她的身子一直在调理着。秋月在前个月也来了第一次月事,听没多久春分也来了。
听夏至说,许是中毒的关系,她俩的月事带上的血迹都是泛着黑的!
清婉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月事时,似乎血迹也是很黑的。经过这么久的调理,她的月事也来的正常了,基本每个月都来了。
怀着一颗逗乐子的心,清婉让安康进来了。
谁知道,安康一进门,‘扑通’一声跪下,便面色十分严肃的提出了这个要求,清婉一时不免有些怔愣,她是真心没有反应过来,可清婉这样的怔愣的反应,落在安康的眼里,却是不乐意将秋月嫁给他了。
顿时,他的心一揪,有些忐忑的看着清婉,语气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夫人?”
清婉回过神,问了句:“刚刚说什么?”
安康虽心怀忐忑,却还是语气坚定的道:“属下想求娶秋月为妻,此生只伴她一人,不离不弃,相濡以沫。”
清婉轻笑道:“你这么久没有动静,我以为你不想娶秋月了呢。”
安康道:“属下上个月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清婉却摇着头,语气不免叹息:“唉,可惜呀可惜,我以为你不想娶秋月,所以——你别怪我,我也是不想耽误了她。”
安康心猛地一一阵狂跳,“所以?”
“唉,我也是为了秋月着想。”
“您为秋月定了哪家?”安康问着,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
清婉笑道:“你想干什么?”
安康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秋月是她的奴婢,卖身契都在她的身上,她想将秋月嫁给谁,便是秋月自己都没有置喙的余地,更何况是他?
想到此,他不禁面色期期艾艾起来,一下埋怨起清婉的动作快,明明说了半年的,这才过了一半的时间,怎么就不等等他呢?一下又想起秋月,不知道秋月知不知道消息,怎么就没给他点暗示?最终怨怪的却还是自己,若不是他一开始的游移不定,想着等主子回来,其后又想要给秋月一个惊喜,却不想,生生给错过了。
清婉看着安康郁结的表情,心里燥虑的心情忽而一扫而光,她淡定的舀了一口冰粥,小口小口的嚼着。里面的冰块极细,含在嘴里,去了满心的暑气。
清婉抬头,正看到秋月站在门外,朝着里屋焦急的望着,清婉将冰粥放下,对着门口道:“秋月,过来。”
春分和夏至分站在清婉两侧,两人都是憋着笑看着这位牛叉的安总管吃瘪的模样,秋月过来时,她们俩是忍了又忍,才没露出破绽出来。
安康听到‘秋月’两字,心头狂震,猛地回头便看到秋月温婉的朝着这边走来。
脑海中浮现出秋月笑语晏晏的样子,眸光温暖透着柔柔情意,素手芊芊,丈夫临行为其整装束发,将来还会有个聪明如她的女儿,笑的一脸童趣天真的叫她娘亲,却叫别人爹爹……
忽然间,他的心狠狠的抽痛起来。
望向秋月的眼神,也便的怔愣迷惘起来。
心底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今次,他再见她时,怕只能是点头擦肩的关系了……
“夫人。”秋月在清婉面前行了一礼。
清婉道:“别多礼了。”
秋月起身,站在清婉身边,看向下面跪着的安康,俏脸‘唰’的一红,心里不免有些吐槽:当着夫人和春分夏至的面儿,还这么直勾勾的瞅着她!你不要脸,自己可还是要做人的!
当下,便红着脸娇嗔的瞪了安康一眼。
那一瞪眼的风情,直把安康看的酥到了心坎儿里,看着秋月竟是乐呵呵的傻笑起来。清婉刚刚才觉得看戏看的有些时候了,也该让他放心放心了,却不想安康的表现却是这么的出人意表,清婉顿觉,无聊的日子里,这是个很好的调剂!
谁能想到,精明如安康安大总管者,居然也能有这么二愣子的一面,果然是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就看你逼得紧不紧了!
“咳咳!”
清婉低低的咳嗽两声,秋月猛地一震,随即看向了清婉,却不想看到了面上怎么也遮不住调侃笑意的春分和夏至,脸上霞光遍布,红透了的脸颊宛若熟透了的红苹果一般,看着真想上去咬一口。
安康也回过神来,心底有些突突的看着清婉,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同意他的请求,低头思忖间,却听到秋月带着羞恼的声音道:“夫人,您怎么跟春分夏至合起来欺负我?!”
那声音娇羞颤颤,泠泠细语,若黄莺出谷,似春花吐蕊,抬头瞄到了秋月的娇羞恼意,心头一颤,便是夫人不答应,他也是要说的!
定了定心神,他往地上一拜,道:“夫人!”
那语气严肃而又认真,里面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持,清婉调闹的心情顿时也收了几分,看着安康问道:“你有何事?”
“夫人,属下,属下有事相求!”
清婉微微一笑,便让你再急上一急!当即随意的问道:“什么事?”
安康现在虽然心很坚定,但到底做的事儿不怎么光明,因着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故而他纵使再怎么精明,也无法做到在这个时候静下心来。
他说起话颇有些语无伦次:“夫人,我,我是认真的。您告诉我,那是哪家的,我,我没想怎么样,就是想着应该能说服他们的。”
极少看到安康这个样子,清婉咧着嘴笑了,一旁的秋月却是莫不头脑,看着如此模样的安康却又感觉很是新鲜。
“好了,我逗着你玩儿呢。”
清婉实在忍不下去了,笑说道:“倒是极少看到你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我的秋月嫁给你,我也放心了。”
此话一出,安康还有些想不明白,秋月却是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夫人的意思是?”安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清婉掩嘴轻笑:“我的意思是,你就回去准备婚礼便是。”
“谢过夫人。”
清婉摆手道:“谢我做什么?你若是对秋月不好,我可是会替她做主,和离了事的!”
安康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对着秋月许下诺言:“夫人,我安康在此发誓,此生不负秋月,若有违,便是她休我!”
清婉心下有些震动,想起尚在北疆的楚铭宣,心里有些伤感,不知道你会不会也给我一个诺言……
她敛下那一丝思念,浅笑着看着秋月,道:“你是不是也该给安康一个承诺?我的人,可不是那般扭捏的!”
秋月面上泛红,却是抬头看向了安康轻声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君不负,妾生死不离。”
安康心中激动,看着秋月目中闪着喜悦激荡,却因着这许多人在场不好多说多做什么,只能忍着。
清婉随手拿起手边的书,笑着道:“你回去准备婚礼吧,还有许多事要操心呢。若有不懂的可以问问杨嬷嬷,她既然已经投诚,便给个机会让她表现一下吧。你不是应了要重用她儿子的么?”
安康道:“是,夫人。属下已经找人算好了日子了,九月初六,宜嫁娶,是个好日子。”
话音刚落,秋月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甜蜜,却又有些羞恼,悄悄的瞪了安康一眼,不再说话。
安康走后,清婉拉着春分和夏至道:“你们两个,可有看上什么人?都已经十七八岁的姑娘家了,再迟了可就只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了。”
夏至大咧咧的道:“跟在夫人身边好,有肉吃!又不是世间所有男子都像安总管那般的。”
清婉嗔视了她一眼:“尽是胡说,呆在我身边有什么好?你个坏丫头,现在这么说,我若是真的信了你的,将你留在了身边,再过个七年八载的,你就该怨我了!我才不信你的。”
春分却道:“夫人,夏至说的也不无道理呀,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安总管这般的。”
清婉听后却再次想起来楚铭宣,这主仆俩会不会是一样的性子呢?她微微有些期待起来,不是说有其主必有其仆的吗?
想着,她微微摇了摇头,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还相信起这个来了?
想着,她对二人道:“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你们怎知遇不到更好的?我呀,会帮着你们留心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被你们怨。”
八月十五是清婉的十五岁生辰,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清婉取了些果汁出来,摆在院子里喝了起来。
轻疏狂便在院子的拐角处的树上看着,每日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她每日的生活,嬉笑怒骂的样子,让他心头微漾。就这么在远处看着,他竟也觉得这般的幸福。
清婉小口喝着果汁,嘴里暗暗低咒:“唉,都怨这破身子,典型的一杯倒!”
说完,她又发泄似的饮了一杯。
那小模样,惹得不远处的轻疏狂一阵轻笑。
十五岁的生日,她以为是独自过的,而远处有个人却在守着她的寂寞……
九月初六,天气晴朗,秋月穿上了自己绣的红嫁衣,上了轿子,嫁进了安康家门。
清婉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安康为了迎娶秋月,在京城某富户手中买下了一座宅子,购置了奴仆数名,秋月也成了女乃女乃了……
十月末时,枫叶已经渐红,清婉每日都要站在床边看着渐渐染红的枫叶,眼神迷离悠远。
知道时间还长时,心里的想着的,那便慢慢等着好了,可看着时间将近,一颗心却渐渐的焦灼了起来,每日每日的盼着,总希望第二天一醒来,便能看到他。
十一月初一,清婉收到了楚洛璃的来信,说是她娘亲进宫时得到消息,大军已经要班师回朝了,北疆战败,答应向我大楚年年进贡!
虽则北疆人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但这一场仗的胜利,北疆怎么的也要太平个二十几年。
清婉看着来信,一阵喜悦袭上心头,就要回来了……
可是激动过后,心里却又隐隐的有些担心,担心该如何跟他相处。
秋月嫁人后,变成了秋妈妈,成了清婉的管事妈妈,清婉从小院里的洒水丫鬟中,又提了一个激灵的顶替了秋月的位置,又升了一个小丫鬟做二等丫鬟,清婉懒得记名字,冬雪的叫着。反正楚铭城的侍妾冬雪已经在八月末去了,倒没了重名的问题。只是另一个,清婉想了想便唤了秋云。
另外,眼看着春分和夏至也大了,清婉又在底下挑了两个丫鬟,交给春分和夏至带着,准备随时顶了她们俩的缺。
十一月十一,清婉正烘着火炉,在作画,忽而门口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夫人,夫人……”
“秋妈妈。”秋云在外间伺候着,看着秋月过来,低低的福了福。
秋月问道:“夫人在里面吗?”
秋云道:“夫人在里面作画儿呢。”
清婉放下画笔,听着秋月刚刚的话音,里面透着一股深深的焦急,想来应是出了大事了。
她捧起暖炉,轻声道:“进来吧。”
秋月进来,朝着清婉行礼,随即道:“夫人,这是我在安康那里看到的。他瞒着我,我想,我不该瞒着夫人的。”
成亲两个月,秋月便已经有了少妇的风情,看着很是吸引人。
而清婉不知道的是,随着这许多日子的调养,她的皮肤显得更加红润,月事渐渐正常,发育也快了起来,看着胸是胸,是的很是有料了。
清婉接过信,却发现居然是随军的急件,她有些惊疑的看了眼秋月,见秋月面上急色不减,心下便开始忧心,不会是楚铭宣在回京路上出了什么事了吧?
清婉展开信,慢慢读了下去,面色也随着信件的内容,一点点苍白了下去!
原来,早在九月初,与北疆的大战便已经结束,我军大败北疆,只是,北疆输了却尤不死心,在沉寂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又来偷袭,也是这时众人才知道北疆还有援军,而武器装备也很是充足。
战事便一直拖到了那时。
信上,那士兵说不知为何将军偏要先行回京,只带了五十名随身侍卫,便提早动身了。他是楚铭宣身边的侍卫,于昨日在京城郊边遇到埋伏,将军与蔡参将失踪下落不明。
她将信交给了秋月,道:“安康呢?”
秋月急急的回道:“他一接到信面上便忧心忡忡,我问他他也不说。之后便一脸凝重的出了门,我不放心,便将信拆了看了。”
说着,她似乎是担心清婉责怪安康将这事瞒着她,又替安康解释道:“安康他,许是怕夫人您担心。这才,这才要瞒着的。”
清婉点点头:“我理解,我没有怪他,只是我是他的妻,他的情况究竟如何,我比任何人都要有权利知道。”
秋月点点头表示知道。
清婉知道,安康一定是派人去京郊寻找去了,但让她就这么干等着,她也等不了,思索片刻,她还是拿着当年上缴米粮时得来的那个仁善的牌子朝着皇宫去了。
孙福儿在清婉走后得了消息,三番打探之下,知道清婉是进宫了,她想着,应是楚铭宣要回来了,不然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她怎么就要进宫呢?
想到此,孙福儿又有些愤恨,没想到,王氏这么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她都帮着一起对付顾清婉了,竟然还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之后更是放弃了对付她,这让她愤恨之余,也觉得有些无奈。
而郑娟兰屋子里,她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在下面跪着的小丫鬟的禀告。仔细瞧着,那小丫鬟分明是孙福儿屋里头的。
“二夫人,孙姑娘她,她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几天了。”
郑娟兰前个月刚刚生产,却是生下了一个闺女,这让王氏对她很是冷眼相待了一番,愤恨间,却猛不丁的听到了这个消息。
她的手一抖,茶杯翻到在地,厉声问道:“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底下跪着的小丫头点点头,道:“二夫人,奴婢确定。”
该死的,郑娟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如今,她已经不再奢望楚铭城的爱了,先前宠爱曹氏,或许是事出有因,有着药物的作用!但,他若是不常去曹氏那儿,也着不了她的道儿!
对冬雪那个贱婢,也是宠爱有加!若非曹氏手段,那个孩子生下来便是庶长子!
而后又跟孙福儿搞在一起,她已经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丝恶心的感觉了!但,为了能在这个后宅里生活的更好,她必须抓住他!
只要能生下儿子,生下嫡长子,她便不再需要楚铭城,她这么告诉自己!
那个男人,心里居然还肖想着自己的嫂子!她以为,她已经失望到不能再失望了,却不想,孙福儿此刻,竟是像有了身孕了……
不行,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她坚信,纸包不住火,她绝对不会容许有庶长子的存在!
到底在这个后院里练出了许多,更会隐忍了,她摆摆手,冲着小丫鬟,道:“行了,你下去吧,这事儿你别声张,谁都不要告诉!回去好好注意孙福儿的动静,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小丫鬟低眉顺眼:“是,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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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实验做的很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