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承春 085、下气

作者 : 恒见桃花

感谢芸雨瑶的粉红票,奉送上第二更将离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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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不信鬼神,倒不是她有多清高,而是她深刻知道,在人自己最绝望最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是没有谁宽和仁慈,同情怜悯,如仙如神,援手相助的。

但她对鬼神还算敬畏,毕竟她切切实实的活了两遭。随着时光一天天的前进,上一世的很多细节都变的模糊,因为两世有很多环节都有出入,已经不能严丝合缝的相扣,所以她反倒淡了两世相较的心思。

上一世是上一世,那是陌生的自己,陌生的经历。这一世是这一世,尚是全新的自己,全新的经历。却一样躲不过命运的作弄。

所以她万念俱灰,只想着就此死了,一切都是解月兑。

一切都变的很是恍惚。她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一双大手用力揪扯下去的时候,脸上挨了**辣的一记耳光。

疼也不觉得疼,羞耻也不觉得羞耻,只有死一样的麻木。

身上被谁兜头扔了一件袍子,她却毫无意识把自己裹住。是谁低声咒骂,她便腾空被人抱在了怀里。耳边一片惨叫、哭泣之声,将离都一动不动,半眼都没看。

她只是木然的半阖着眼,无动于衷的不去看,不去想,不去说,不去动,也不哭。如果可能,她真想连呼吸都一并免了。

她就是觉得累,觉得绝望。人生有尽头,人生却没希望。她是一个被这天下所遗弃的,被父母所遗弃,被阴间地狱都不见容的孤魂野鬼。

她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想要的,求之不得,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比不上林暮阳轻巧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未来。

她不甘心这样的顺承,也不甘心这样的命运。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又不甘心死。因为好怕死了之后再被打回来,从头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悲惨的命运。她什么都不做,注定悲惨的死去,她什么都做过了,也不过是死的悲惨,那么生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林暮阳气恼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孙毓:“备马,出府。”

孙毓不敢吭声,乖乖的出去准备。回来道:“都准备好了,一时半会没地去,不如先住到客栈里。”

见林暮阳没什么异议。便知道这是默认,垂头下去,不一会将林暮阳的随身东西都收拾好了,又低声道:“爷的东西好收拾,只是这位姑娘的……”

“不要了。重新置办,也不是什么干净的……”林暮阳气恼的答道。

孙毓暗暗缩了缩头。嫌东西不干净,那这位大活人呢?都不知道还是不是清白的,不还是这么死力抱住,生怕被人抢了去?

话虽如此狠厉。林暮阳却还是亲自动手替将离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那是他的一件棉衣,仓促之下也顾不得找件合适的。随随便便的替将离罩上,用自己的腰带在她腰上紧紧勒住。

从始至终,将离一动不动,就像是乖巧的布女圭女圭任他搓弄。他没服侍过人,又因为一身火气,下手没轻没重,将离的手腕上几处於青,都是他的成果。

可是将离一声不吭,连眼皮都懒的抬,甚至连哭都不哭,好像刚才那场经历对于她来说云淡风轻,她就是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尊严,没有爱憎的木头人。

她要是会哭倒好了,林暮阳也没那么大火气。知道哭就意味着知道后悔知道害怕,还算有点女子的气质。可像这样,活死人一个,给谁看呢?她自己做错了事不知道悔改,还要别人替她善后……这倒也罢了,是他愿意的,可她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会为了一个木头人巴心巴肺——他得有多贱啊。

一路折腾,将离都不动。等到在客栈一众人等诧异的目光下,林暮阳堂而皇之的进了客房,把将离放到床上,才发现她还是闭着眼,人却睡着了。

脸色不复那么苍白,倒显的人少了几分倔强和刚强,有几分沉静温婉的意思来将离承春。气息平稳,不像是刚刚经历过劫难,只是一场疲惫之后,安然的睡去。

许是将离太平静了,林暮阳倒有些不放心,伸手探探将离的鼻息,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之后,才懊恼又尴尬的收回手。

将离这一觉,睡的很沉。

或者说是睡的昏沉,一直睡了两天两夜,都没有醒转的迹像。

这两天里,孙毓都找着了院子,开始着人手在院子里收拾,林暮阳也放下公事,耐下心来在一旁读书相陪,不时的叫将离几声,希望能看到她睁眼,醒来,吃饭,喝水。

到第三天的清早,林暮阳抓着了要出门的孙毓,阴沉着脸道:“去请大夫。”

孙毓问:“爷,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小的这两天一直忙,疏于照料……您若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尽早说,不然少夫人那里,小的不好交待,就是老爷、夫人、老夫人面前,小的就更是万死难辞其咎了……”他还要唠唠叨刀,被林暮阳气恨的搡他,打断了道:“去请大夫,别在这里尽是废话。”

大夫来过,也把了脉,却只是摇头:“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

“那她为什么不醒?几天吃不喝,会不会……”林暮阳按捺不住的发问。

大夫道:“这样的病症,我很少见,想来是这位姑娘没有求生意志,故此不愿意醒来吧。若是这位姑娘还有家里人,不如……”

大夫只是尽提点之能,便没再接着往下说的那么直白。不一时告辞出去,连方子都没留。林暮阳气的都要掀桌了。她居然还敢没有求生意志,她居然敢不醒来,她居然敢……

林暮阳一脚踢翻了椅子,走到床边,近乎无理的把将离拎起来,吼道:“将离,你给我把眼睛睁开,有胆子做为什么没胆子承认?你倒是辩解啊,你倒是求饶啊,你……”

他摇晃着将离,摇的她发钗月兑落,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摇的她前后晃荡……可她就是不睁眼。

长发如墨,却因为她毫无活力而失了光泽,像一把枯草,失去了最强劲的生机。

林暮阳颓然的停住了手,呆呆的看着没有生命力,却依然倔强执拗不肯醒来的将离,凭她无力、虚弱而且僵硬的仰倒在床上。

他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借口,可以让将离放不下、牵挂不已的人和事,让她心心念念,死也不能瞑目的东西。

他知道她从小被卖,是个孤女,多年来与亲人从没互通有无,又软善胆小,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他想到过孟君泽,那个将离口中所谓的未婚夫,可是孙毓打听来的却与她说的大相径庭。孟君泽的确有意求亲,却被将离三番两次相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根本没有她说的那样坚决,对于她来说,那也不过是个熟识的陌生人而已。

是不是就因为没有了希望,所以她索性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和对未来的期许呢?

没有什么比丧失所有的意念更为可怕。

林暮阳真想就此把将离丢出去,让她自生自灭算了。这可恨可恼的丫头,不过点点小事,至于要死要活么?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比她还悲惨的人,不也在挣扎的活着?

她不是一向都很坚韧么?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倒下了?

恨归恨,还是把她扶起来,强迫给她喂水,喂饭。

他不会照顾人,往往水灌进去的少,洒出来的多。林暮懊恼的盯着将离胸前被水湿了一大片的衣襟,气的直咬牙:“死丫头,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敢让我伺候你,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孙毓终于收拾完了院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复命,就看见自家大人小心翼翼的捧着碗,用勺子一点一点的把水抿进将离干燥的唇里,惊的眼珠都要掉到地上了。他结结巴巴的道:“爷,您,您,您——这是——做,做什么?”

林暮阳已经熟练了许多,一天给将离喂水无数次,从扶她起来,到一手端碗一手喂水已经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将离纵然一粒米不进,可好歹水没少喝。显然是死不了的,醒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猛的听见孙毓结结巴巴说话,倒是吓了一跳,不悦的瞥他一眼,道:“外边候着去。”

孙毓缩了缩脖子,嗤溜一声就出去了,还体贴听带好了门。没一会林暮阳跟出来,问:“什么事?”

孙毓小心的打量着林暮阳,见他一脸疲惫,道:“院子收拾出来了,小的问问爷什么时候搬过去。”

“现在。”都收拾好了还等什么。

孙毓道:“不如爷先好好休息休息再说,不急……”他是好意,体贴林暮阳连日辛苦。林暮阳却不领情,瞪他道:“废什么话,还不快点去准备。”

孙毓出门叫车,又连着跑上跑下,把林暮阳的东西都收拾好,再次敲门请求林暮阳:“爷,都收拾好了,走吧。”

林暮阳半晌才从屋里传出一句话:“不急,叫伙计送饭上来。”

孙毓目瞪口呆,转身去找伙计,再回来时才明白为什么林暮阳会出尔反尔:将离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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