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容颜有惑!”急促的马蹄声里,高叫让路的人没有丝毫客气,“八百里加急!让开让开!”
住在洛京里的人,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驿站的加急快马有统一服饰,远远就能看得清楚,但坐在马车内的人一般不看外面,所以他们要高喊出来,以免赶车的人和坐车的人发生分歧,既扰民又误事。
颜容一听,就觉得这人做事真负责。这等于是在限速区超速行驶,却一路鸣笛警示,以避免冲撞。
没想到这个时空的交通规则也是挺完善的。
“哎呀!”不远处一个老汉的声音。
“让开让开!”老汉的大叫,路边的人也叫,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芍拉扯几下,这突然发生的事让她不知如何演下去。她要如何才能让二娘子相信自己真的没有背后说她的坏话,更没有想向三娘子示好?犹豫间,车子剧烈一颠,她失去平衡,“哎呀”一声,滚到车门边,窜出门帘,冲到车辕上。
“白芍!”三个女高音同时呼出。
赶车的大个子伸手一捞,反手拉住冲到他旁边的女子向后一甩,白芍又回到车箱里。
“白芍,你没事吧?”迎春一边关切地问,一边上前扶她。
白芍苍白着脸,显然十分后怕。刚才要不是赶车的黑五拉了一把,自己差一点就摔下马车。但迎春的手一碰上她,她就缩起避过。假惺惺!刚才自己被二娘子发落的时候,她们主仆一点也不帮手!现在见自己安全了,就来扮好人!
她不但不接受迎春的好意,甚至转头瞪了一眼,把差点遇险的怒气都包含在那个眼神里丢过去,然后跪着往颜宛的方向挪了下:“二娘子,看在奴婢素日里做事还算用心的份上,看在奴婢差一点就掉下去摔死的份上,您就饶了奴婢吧!”
颜容伸手撩起窗帘,就着露出的缝隙看外面。路上行人马车皆已平静,显然刚才的急报对他们影响很小。看来这项政令实施的时候不短,人们都已经适应了。
听到白芍的话,她目光微闪,放下帘子。这丫鬟真真会看眼色,刚才大家都被惊了一下,她刚刚得救,便能想到马上向主子求情,趁主子心还未定,转不了什么念头的时候说出来。
她的这一招,效果还是不错的。
颜宛脸色还苍白着,心有余悸。虽然她并不是那么看重这丫鬟,摔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是花些银子收敛而已。但若是在眼皮底下出事,那多让人害怕呀。她本就是个得用的,今天自己也没想要她死。现在既然没死,留着也好。
“罢了,你主子我,一向是个心软的。刚才那一下,就当是对你的罚,以后莫要再犯,不然……”
白芍千恩万谢,后来见颜宛不再出声,才安静地坐好容颜有惑。
然后,颜宛竟然对刚才那个剧烈的颠簸不再察问,而是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瞪着车帘,似乎透过那里能看到什么好东西似的入了神。
颜容出声问迎春:“刚才为什么颠了那一下?不是说这一片是洛京的繁华之地吗?那么这路应该也是好的才对啊?”
从颜府出来时,她并没有注意到长得牛高马大,皮肤黝黑的赶车人。就因为他长得黑,又是排行第五,大家都叫他黑五。叫得多了,现在连他姓什么都不重要了。颜容今天才见,迎春和白芍似乎与他相熟,她当时没有在意这人。但刚才看到他的身手,决定回去后好好探探此人的底。若是能多得一个助力,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也能多一点点保障。
她如同无根的浮萍,自醒来发现自己死而复生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后,心就一直悬着。但受了二十多年的教育,又有几年社会工作经验,各种学识,各种压力,使她仍旧自信。
迎春听了主子的问话,隔着车帘小声地问了黑五。
黑五直接高声答:“刚才旁人为躲避加急驿马落了块假山石在我们马车后轮下。”
这里的马车轮,没有橡皮车胎减震。若从一块不算小的石头上辗过,为避让驿马速度很快的马车颠得重也是正常。
可是,前轮没有辗到,就说明东西落地时是落在两轮之间的,那个时候老头的呼声和路人的声音都是提醒着这事吧?不知可有别人伤着。
刚想出声问,就见迎春含羞带怯地低着头,脸蛋酡红。
颜容脑海里条件反射:有jq!
自己的丫鬟自己护。她再没有这里的记忆,也知道谨言慎行。颜宛不是个好说话的,万一牵出什么来被她咬上就不妙了。虽然自己不怕,但还是会有些麻烦。还是回到院里再慢慢问去。
安静地回到颜府,连氏让海棠来传让孩子们各自回房休息,晚饭再过来。
颜宛一句话不说,带着白芍抬脚就走。颜容笑着和海棠道了谢,也跟在后面走了--她们的院子隔得不远,有一大段路是相同的。
海棠笑嘻嘻地看着两人都转过了拐角,才叹了口气回去复命。
三娘子自那场急病后,突然变得温和又懂事,真好。不过,二娘子却是越来越没有姐姐样了,也不知夫人晓没晓得。若给她说,她不高兴不要紧,怕的是她只会相信女儿不信个丫鬟!罢了,再看看吧。
颜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连翘服侍她更衣梳洗,迎春也回自己的小间休息。
沐浴后换上轻便的家常布裙,她觉得整个人都轻快了些。出门做客穿的衣服又热又重,在外面整个人都要端着,气都不好喘得大些,太难过了。
呼!好怀念以前休息的时候宅得天昏地暗不用出门就能吃好玩好的日子!
晚餐时连氏表情平静,没有很大的笑脸,也没有生气。她只是用力地盯着颜容,从进来到坐下,从立起筷子到端起碗,再从扒饭到咀嚼。
颜容在现代做得最久也做得最好的是业务类工作,和客户间的来往从普通小饭馆到高级酒会,都参加过很多,用餐礼仪还算良好,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所以虽然被连氏盯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当做不知道般,表现得很自然。
“停!”连氏目光直视颜容,高声喊道。
颜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把口中的饭菜咽下,才开口:“娘亲,怎么了?”
连氏认真地说:“你一口的饭量太多。一次一口,是这个量。”
颜容看着连氏示范,淡定地点头,端起碗,照做了。
连氏满意点头,眼睛却还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次颜容不止是在一盏一千瓦的探照灯下吃饭,最少有五盏--连氏,连氏身后布菜的海棠,颜宛,颜宛身后的杜娟和颜容身后的迎春。
颜寰只是鼓励地对她笑笑,就又埋头吃饭。他的速度不慢,给他布菜的丫鬟桔梗生怕不周到,没空看三娘子的笑话。
“停!”连氏再次高声喊停。
这一口量没多也没少啊,又怎么了?
“每口饭要嚼三十次,一次不多,一次不少。继续吃。”连氏还是很认真。此刻她眼里只有小女儿的吃相。
颜容无奈,再次扒了口饭照做,然后咽下,这回连氏没喊停。她以为顺利过关了,把筷子伸向面前的菜碟。刚才连吃几口白饭,总算能吃菜了。
“停!”连氏这回不等她问,直接说出她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口饭一口菜,不能光吃菜不吃饭。”
颜容顿时没了胃口。看来自己的修养还是不够,还没半碗饭工夫,这忍功破就破了!
“娘,您和大哥、二姐姐先吃吧,你们吃完了您再看女儿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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