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容和连氏并肩躺在床上容颜有惑。她把手环过连氏的腰,和她小声说话。
“娘亲,国子监的大比什么时候开始?刚刚大哥说娘亲可以带我们去看!”她一边说心里一边默想着娘亲心情好起来。
“十九大比,三天结束,二十三开始停学。”连氏笑着,“过去两年娘亲都带了你们去,今年当然也要去!”
“那大哥以前成绩如何?”她觉得大哥气质沉稳,看起来还有些书卷气,可颜家毕竟是武将出身,真不知他擅长的是哪一门。
“你大哥骑射最强,乐理最差!”连氏似乎想起了往事,笑起来,“第一年大比他骑射就得了第三,但乐理一艺却差点得了个差!”
“真的啊?”颜容掩嘴而笑,“大哥以前没学过乐理吗?”。
“嗯,以前我们怎么逼他都不学,进了国子监才学起来,开始一个月里青鸿居里的丫鬟下人们简直呆不住,纷纷找借口跑出来,都是被他的埙声闹的!”连氏又把话题拉回大比,“那次他的埙声眼看把评委都吓到了,他便弃埙而歌,竟把你以前常吹的那曲‘之子于归’唱出来!这才得了优。”
“真好玩。”颜容向往地说,“我们一定要去看啊!”
“当然要去的。”连氏轻声应完,呼吸声便慢慢变得绵长——睡着了容颜有惑。
颜容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有刺痛的感觉,使劲按了按,还是不好,只能闭上眼休息。
也许是潜意识的催动,她的心法运行时在脑部流动的时间似乎比平时长了些,一股温暖的感觉抚慰着她的头部。她在无意识中睡着了。
颜容起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又恢复了最好的状态。她疑惑了一下,想不明白就抛开了。去晴柔居和颜宛一起做针线,然后再回自己的听水居里写一会儿字,晚上陪连氏吃饭、散步,再看着她睡着了自已才回去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滑过去。
“连翘,林铭那里有没有传来大哥的消息?”颜容坐在窗前,迎着寒风问。
“三娘子,把窗关上吧,冻病了让奴怎么同夫人交待?”连翘急道。
“这点风,冷不到我的。”颜容不为所动,“快和我说吧!”
连翘见她不听劝,才不情不愿地说:“今日大郎一早骑马去了南郊马场,跑了一圈回转去国子监,冲了澡刚刚到课时。中午在学里用饭,下午和八殿下并一帮同窗练了一会武然后看书,晚饭后吹埙,然后就歇下了。”
“好,我知道了。叫林铭小心着,跑马和练武都危险,一定要看着点,特别要检查好马匹和武器,别出岔子!”
“是,三娘子!”连翘点头应下,就走了出去。
迎春这才进来:“三娘子,时候不早了,歇下吧!”
颜容叹了口气,眼里浮出一丝迷茫。她到底在做什么呀?孩子不像孩子,想的东西贼多;大人不似大人,想做些什么娘亲和大哥都不给机会!
“颜宥上宗谱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颜容坐在床上,仍不肯睡去。
“二叔祖还是不同意,老爷天天不是外出会友就是入宫面圣,不知哪天才能去宗祠求情。”迎春表情客观、声音客观,“夫人那里已经吩咐下去,只等定好日子便可。”
“那王大娘那里呢?她在忙什么?”颜容再问。
“三娘子,奴答完这个问题您就歇了吧,想知道明儿起来了再问就是了!”迎春颇为无奈地还价。
“好。”颜容伸出左手看了看,又伸出右手比了比,十指纤长指甲圆润光滑,形状好看——左手没有长变形,她就放了心。
“大娘给三娘子做衣服,已经完成了大半,说是过年您就能穿新衣了!”迎春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们闲的时候也有帮忙,我做了条腰带,连翘做了里衣,小丫鬟们各有出力!”
王大娘是想借此事挽回在院子里的地位,并同时讨好自己吧?真是好手段。不过既然决定重新启用,便由她!
“知道了,你们都辛苦了,到时候一并有赏!”颜容失笑。
“那迎春就先谢三娘子赏了!”迎春把她按下去躺好,盖好被子吹了灯,只在外间留了一盏远远地透着些亮,便关上门出去。
颜容瞪大眼看漆黑的帐顶,心里呼了几声自己的名字:实际上是在叫那个“睡着的灵魂”。无果,才终于睡下。
十二月一十九,连氏带着两个女儿出门。颜飞毅被请去给骑与御两艺做评,不方便带颜宥出门,叫连氏带着。连氏便也捎上他。
颜寰一早就先去国子监做准备,颜容她们吃过早饭才慢慢出发。国子监离得不远,同样位于富贵人家聚集的东城,走了三柱香左右就到了。
“夫人,前面过不去了,车太多,可否就在这里下?”赶车的老张请示。
张大娘帮着掀开一点车帘让她们看出去。只见外面一条长街两边满满地停着无数辆马车,几个穿着灰色长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举着个牌子把后来的马车拦住。
“夫人请见谅,前面没有位置,马车不好回转,请在此处下车吧。”一个瘦高个子,面白无须的男子上前来说。他说话的同时露出温和的笑意。
“无镜先生!”连氏带头下马车,“烦劳您亲自出来主持,麻烦了!”
那无镜先生笑笑:“夫人不必多礼,某多做些也能多补贴些家里,您实在不用在意!”
他在颜容的感观里瞬间高大起来!多有责任感一个人啊。
“无镜先生是国子监里有名博学的先生,教的数课每堂都有很多人去听,以至于天气好的时候,他的课都安排在户外。”连翘在颜容耳边小声说。
“阿宛,阿容,过来给先生见礼!”连氏严肃地说。
“是!”颜容拉着颜宛的手,后面跟着颜宥上去行礼,颜宛只能做动作,话便只得由颜容一个人说。
然后道声别,连氏带着她们顺着马车之间留下的一条只够四人并肩而行的路进去。
“那个戴白帽的是虚空先生,教授乐理;手里举红着红牌那个是曾启先生,教授书理;还有那个扎黄色发带的是林无洛先生,教授御礼。”迎春和连翘走在颜容两边,她们偷空给她解说。
颜容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记住了那四个维持外面道路秩序的国子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