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的颜容握紧的拳头掌心刺痛容颜有惑。
“我在外征战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个家吗?可你们竟然就是这样想的?”颜飞毅仿佛受到打击般,“枉我牵挂多年,到头来竟是这样的结果!好,很好!”
看着那个大声骂着别人却一点也不自省的人,她心里说不出的愤怒。她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进去阻止!
“老爷,求你不要再打了!”连氏哭喊着。
颜飞毅不再打颜寰的脸,却一掌掌拍在他的上臂处。那里虽然比脸经打,可也顶不住他这么多下吧?
“娘亲,你不要求他!”颜寰哼都没哼一声,仿佛一点也不疼,“现在那女人和那小子才是他的亲人,你让他打死我好了!”
“颜寰,你胡说些什么?!”颜飞毅又重重地打下去,似乎掌下的不是他儿子而是平时练功的沙袋一般。
颜容猛地推开窗户:“够了!别再吵了,闹笑话给这么多人看,很高兴是吧?!老爷,大哥还伤着,你怎么能这样打他?还打娘亲!”
参了内力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屋里的人都停下看过来。其实现在里面只有颜飞毅、连氏和她身边的张大娘,还有就是颜寰院里的大娘及两个大丫鬟拉架或帮他挡了几掌,其他的人早在他们争执的时候退了出去。
颜飞毅作为大家长的威严再次被挑战,他两眼通红大声吼:“你也反了?好,很好!”他转向连氏,“这就是你教的孩子?!”
颜寰也高声喊:“是,我们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不像你那小儿子‘父母双全’!”
那些压抑那些痛苦,此刻都爆发出来,去他的理智去他的孝道!
颜容感觉身后一阵风,回头看去,只见颜丰满头汗出现。
“丰叔,把老爷拉走好吗?”。她吩咐道。
“好!”颜丰虽然刚到,他原来在外面,颜容叫了海棠去找才把他找回来了。他怕时间来不及,直接从围墙跳进来。但颜寰喊出来的最后那句话,他却听了个正着。若事情不严重,一向懂事的大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闪身进了窗户,来到颜飞毅身边站定,趁着这沉默的片断恭声道:“将军,夫人,大家请先冷静。”
颜丰的出现暂时唤回了他们一些理智。
“将军,我们先出去吧,我想大家都需要静一静!”他伸手拉颜飞毅。
颜容也从窗户跳进去:“大哥,你的伤裂开了,桔梗快去拿药来换!”
大家看过去,便见颜寰左腿处一片猩红。
连氏首先受不了,她朝着颜飞毅大吼:“你要教训也挑时候,别来血上加霜!”
颜容见颜飞毅想开口,抢在他之前拉了拉连氏:“娘亲,我们先看看大哥的伤要紧!别的以后再说!”
她不再看颜飞毅一眼,径直走向颜寰。
她和这所谓的父亲根本没有感情,不要说他渣成这样,就算情节再轻点,她又怎么会不站在对她好的母亲和大哥这边?
“将军,我们先走吧!”颜丰拉着颜飞毅用力拖出去。他的年纪不比将军小几年,曾经也一起学艺一起并肩战斗,只是后来自己的父亲过世他才回来接替这个保护颜府家小的位置。
颜容看着他们走出去,感觉室内的气氛顿时好多了,这才红着眼看颜寰:“大哥,你和他说什么呀,那是讲理的人吗?”。
连氏已经在帮忙处理颜寰的伤口,闻言气道:“本想让他来开导一下你,怎么说你们都是男子,比娘亲好说话得多。谁知却是请了他来训你!都是娘亲不好容颜有惑!”
也许是发泄了一通,颜寰此时没再抗拒连氏:“对不起,娘亲!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傻瓜,”连氏笑了,“你脸都肿了,痛吗?”。
颜容气道:“大哥你能有什么错?伤得那么重还不许人发泄一下啊?谁家亲人看到孩子这样了还能若无其事地训斥打骂?”
“娘亲,阿容,我的腿残废了,以后再也不能练武,也不能参加科考。不管是我的梦想还是娘亲的期望,我都没办法实现了!”颜寰整个人被灰暗的气息笼罩,似乎绝望。
“阿寰,别难过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娘亲最好的儿子!”连氏的眼泪又滑落下来。她身上的衣服沾了汗和尘,头发也乱了,与平时当家夫人的派头全然不同。
“大哥,我问你一个问题。”颜容略提高声音,严肃地说。
“你问。”颜寰勉强自己躺得更严肃。
“二姐姐现在不能说话,她现在也不完美了。你会嫌弃她吗?会因为她不完美就认为她以后没有用了吗?”。
“当然不会!”颜寰激动道。
将心比心,现在你如此,我们的心情也是这样的!以前的追求也许不能实现,但还可以走别的路啊!”她拉着连氏的手笑了,“娘亲,你现在放心了吧?”
连氏一听提起二女儿,心下也是难过:“你们这一个二个接连出事,娘亲真是害怕极了!阿容,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颜容略一想:“娘亲,只怕我还要出门一次。”
“做什么?”连氏颤抖着问。
“我想去拜访太清真人,看看我们家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改变。”上次她给的隐符真真切切有用,只是能档一次不能再档第二次,想不到大哥还是躲不过这个劫。
听到这个,连氏心中也升起希望来:“什么时候去?娘亲和你一起!”她在陪在女儿身边才能安心。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也还不晚,不如这就套车出城去!”颜容一看天色尚早,便提议。
今天本来起得就早,闹完了这一场都还不到未时,平日里用完早饭出门,大概也是这时候。
“好!”连氏点头,拉着她就要站起来。
颜容皱着眉跟着站起。
连氏心里暂时松了一点,这才注意到手里不同平常的触觉。
“你的手怎么了?”她低头一看,小女儿的手上黑红一片,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颜容刚才又急又怒,把自己受伤的事都忘记了。站起来时觉得痛才想把手抽回来,却不想被连氏察觉了。
“没事,刚才不小心跌了一跤,擦破皮而已。”
连氏心疼地想拉她没受伤的手腕,颜容身子一错:“娘亲,大哥,你们也没有用早饭吧?我饿了,叫摆上来,待处理完伤口我们一起用好不好?”
连氏自是答应,忙吩咐了下去。颜容的伤不重,只是清洗伤口时痛得几乎要流泪。她的伤口渗出的血凝结着沙,有些陷在肉里。
颜容双手包得仿若裹粽子一般,但为了让连氏放心,她也只能沉默。一路上不管是坐马车还是下车,她都把双手藏在衣袖里,生怕吓到别人。
来到太清观时,门口的小道姑非常恭敬地请了她们进去。颜容心里想着事情,没有观看大殿的心情,连氏也是如此。
见到太清真人时,颜容吓了一跳。
“真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青春美丽飘飘欲仙的道姑脸上竟然出现了几条明显的皱纹!
“呵!”太清真人苦笑一下,“贫道修行不佳,强行推算之下便损耗了真元。无碍!”
“推算?”颜容奇道,“只是推算而已又不是化解,到底是什么事竟然对真人你的影响如此之大?”
“上次给你的隐符生效之后,贫道又给你兄长算了一卦。就是这一卦算是格外辛苦。结果似好似坏,对时局似有影响但又很不明了。”太清真人的脸上满是困惑。
“算不到就别勉强呀!”颜容本是奔着她的能力来的,现在知道她连推算都如此吃力,若是要化解这一局,恐怕是不可能了。可她却没有太过失望,她并不是只有太清真人这一个希望——粟广明确提过,似乎颜寰和颜宛都有治愈的办法。所以不管多困难,她都会去试。
太清真人又问了些具体的细节后就皱着眉独自沉思,颜容也在心里盘算,两人安静地坐了半响,还是太清真人突然回过神来。
“阿容,你先回去吧。”她叹气,“以前我还为自己的修为沾沾自喜,没想到事实上是如此不济,连个卦象都看不清。”
颜容安慰了几句,便起身找连氏回城去了。连氏不知道粟广,颜容也没和她说,以为大儿子二女儿以后就那样了,一路长吁短叹。
回到府里,颜容拉着连氏的手在前院下马车准备再去看颜寰时,却见到黑着脸堵在前厅的颜飞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