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连氏卧床不起,颜府的后院一片愁云惨淡容颜有惑。上从两位娘子,下到丫鬟小厮都苦着一张脸做事,只有在连氏面前才会露出点笑来。
前院少有波及,清鸿居里是因为下了封口令,不许人对颜寰提起,只说连氏有事去了她的庄子上。以前也曾有过一去十天半个月的,只是那时大家都提前知道,不像这次没有道别就离开。但是颜寰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后知后觉,并且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喝药嗜睡的缘故,事情太急,娘亲来的时候可能他正在睡觉!
而前院的其他地方并没有下禁口令,那些地方没有被波及只是因为除了下人就没有谁在意连氏的病!
不,或者还是有人在意的,只是他们不像别人一样苦着一张脸,而是从眼底深处透出幸灾乐祸来。迎春每天整理从各处得回的消息时,见到这类都会先自己骂一通,然后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从不报给她家主子知道。
这天颜容和颜宛一起坐在晴柔居的书房里,相对叹气。
“姐姐,这都三天了娘亲还不醒,可怎么办才好啊?”颜容的小脸皱得像个包子,“要不我们换个太医吧?”
“可赵太医已经是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了!”颜宛也很苦恼。
“要是能请到御医就好了!”颜容目露希冀。
“可御医只给宫里和皇亲国戚看病。”颜宛摇头。提议好是好,但可行性太低。
“事在人为嘛。”颜容知道很难,可是没有试过就放弃不是她的作风,“走,我们去主院!”
两人来到疾风院,看过仍在晕迷的连氏后进了书房。这间书房很大。用多宝格隔断成两个的空间,一个风格硬朗,一个温馨舒适,它们既相互独立又浑然一体。这里的布置显然是同时考虑男女主人的需要。
“紫薇,把娘亲的名贴拿来。”颜容一面吩咐一面在桌上铺了纸开始写字。
“妹妹,你要做什么?”颜宛虽然跟着她一路来,却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做。妹妹原来就很机灵,现在更是一天比一天主意大了。
“用娘亲的名贴把想请御医的事透给贵妃娘娘知道,请求她帮忙。同时送信给外祖父和舅舅们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具体结果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想来他们都是愿意帮忙的。只是不知最终能否帮得上。”颜容说完自己的计划,给南宫贵妃的信也写好了。摆在一旁晾着,又拿一张纸开始写。
颜宛听她说完,眼睛一亮。直到看着她写完了,才走过来紧紧的抱了她一下:“妹妹,虽然早知道你聪明能干。但我还是想说:你太棒了!”
写完晾干再分别装好,打发了人去送信后。她们又相对而坐。
“姐姐,大哥那里一天问一次,他想知道娘亲的详细情况,昨天下午把贤叔叫去了。贤叔推说庄子太远,还没有消息回来。我估计吧,他今天还会再问。”
贤叔是颜府里的外院大总管,主要处理外院一却杂事。平时很少到内院来。
“唉,希望娘亲今天就醒。”颜宛双腿缩到短榻上,双手抱腿而坐。
“嗯,两天不吃东西,就是身体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容颜有惑。”颜容撑着下巴。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只有娘亲醒了才能找到合适的借口。不然大哥问起娘亲大约多久能回,岂不是就穿梆了?”
“对啊。”颜宛点头。这几天她们都没有心情开课,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一天里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疾风院里,就盼着下一秒能看到娘亲醒过来。
两人上午递的信,下午就有消息传了回来。连阁老收到信后当即就去面见了皇上。而南宫贵妃近水楼台先得月,连阁老到时贵妃在御书房里,正和皇上商谈此事。他们两人共同努力,终于让皇上答应传御区前去医治。
南宫贵妃在回信上说御医即刻就到,让她们做好相关准备。并且“不负所托,吾心甚慰。”颜容看着信就想,谁看了这话都会觉得这人情欠大了吧?
连阁老的回信上也写了时间,交待了一番怎样接待御医,还说她们大舅母李氏很快就会过来给她们帮忙,指点她们一些事宜。最后很不客气地把姐妹俩训斥了,他非常生气“既然母亲生病,内宅无人治理,生活无人照顾,为何迟迟才来报与外祖知道?”严厉的措词里,透出来满满的担心和关心。他是责怪她们不在第一时间想到他,他就这么不能让人信赖?!
看完回信,两人又笑又哭。折好信收起来,就听到小丫鬟来报连家大夫人来访。两人急忙迎出去,李氏见了她们,一手搂一个责怪她们不在第一时间送信去家里,说着掉了几滴,叫了几声可怜的孩子。
颜容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眼里毫不作假的关心,不由得心里一暖,柔柔地说:“大舅母,我和姐姐都吓坏了,除了请太医就只知道坐在家里等娘亲醒,是我们太没用了,都没想到去通知亲戚们一声!”
这时李氏又心疼两个外甥女:“你们虽然一时惊慌,但后来又送信又找贵妃娘娘帮忙请御医的事却做得很好!”
她们俩都低下头。颜宛反省自己的应变能力,颜容反省自己忘记这个社会里的主要构成不是家庭而是宗族!一家有事,那是所有亲戚都有义务帮忙的!
御医来看后,肯定了之前赵太医的治疗方案,又在他的基础上做了些调整。也不知道是前期治疗还是后期的改变起了作用,天黑之前连氏就醒了。
李氏在等待的时间里,把家中下人集中起来敲打了一番,又查了近几日的帐。虽然看到没有大问题,却仍拉着她们两个临时授课。她原打算用过晚饭就回连家,却因连氏醒来推迟了脚步。
“娘亲,你好些了吗?”。颜容挤在床前,看着连氏担心地问。姐姐一定也想问,但她说不了话,自己虽然想矜持一点,却也同样担心。那迫不急待地问了又何妨?
连氏虚弱一笑。她头晕眼花,眼前堆着的人数量本来就不少,再把一个看成两三个,她顿时觉得满屋子都是人。
“阿容。”她几乎只有出气,“娘亲,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天下的母亲哦,为了不让孩子担心,什么苦都能受什么痛都能忍!
“小妹!”李氏搭上连氏与姐妹俩握着的手,“家里我会照应着,别担心,快些养好病才是正理。”
连氏感激地点头。
颜容此时更加庆幸写了信告诉外祖父,也更感激外祖父把大舅母派了来。只有让娘亲放开心不再多想,她的病才能好得快!
晚上李氏回去了,约好第二天再来。姐妹俩看着连氏服了药睡着后,又一起去青鸿居报到。颜寰也早就服过药睡下了。她们这才回了各自的院子。两人这两天轮着照顾,晚上在连氏屋里都没休息好。刚才在大舅母千叮咛万嘱咐,张大娘跟海棠拍着胸口差点就要起誓一定会服侍好连氏,才让她们答应都回去好好休息。
而颜家的大家长,三天以来只差人来问过一次,并未踏入主院一步,仿佛后宅已经从他的家里分了出去。颜宛一想起这事来就叹气,而颜容,哪有空去想他?!
颜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去。她这几天尽可能多地留在连氏身边,用左手握着她的手,意念里不断重复愿她的病快点好起来。可总是坚持没有多久就头痛欲裂!她真是恨自己的能力怎么那么小。
既然有这种特殊的能力,就一定会有锻炼的方法。可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若是能炼得强大起来,只要一动念头,就能让娘亲的身体彻底恢复如初,那该有多好!
刚回到院里,她心里的弦稍一放松,一直被压制的晕眩感很快侵城掠土占据领地。她站立不稳地晃了几下,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容娘容娘!”突发的状况吓坏了一院子人。迎春和连翘急急把她抬进屋里,小丫鬟飞快找人去请太医。
这段日子赵太医每天都要跑几趟颜府。他很淡定地问这次是谁。当听到是颜家小娘子时非常吃惊!前几天被拉着跑的时候,那个小娘子健康极了,现在怎么会得重病?
来把了脉,仔细看了很久,他放下心来:“只是过度劳累导致精神衰弱,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也别叫她,让她自己醒就没事了。”
迎春连翘帮自家主子清理个人卫生换了衣服,又喂过药,还不放心地留了一个人在房里打地铺照看着。
深夜,紧紧关着抵御寒风的窗子动了几下,一个黑影飘进来。一道肉眼看不见的气流直冲地上熟睡的迎春而去,结果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仍旧安睡。
黑影立在床边,从被子里模出颜容的手,过了一会儿,自语道:“以你的内力修为,就算几天没睡最多也只会憔悴一点,怎么可能晕倒?!可是,那个太医把的脉分明没错,和我的结果一样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