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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俊眯起眼,嘴角牵起邪异的笑,伏在和穆太后耳边低声道:“是不是罪臣只怕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莫妃。今天有要事在身,暂且饶你一命。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娘娘虽贵为太后,只怕也逃不过天理循环。”
起身之际一枚针再入太后颈下,却不是先前那枚无毒银针,而是淬过毒的细毫针,抽出针来,迎着太后怨毒惊恐的眼神,唐子俊微微一笑道:“太后放心,我不过先讨些利息而已,事情还没查清楚,我怎么舍得让您就这么死了呢?况且,您若死了,我废半天劲儿拿到你的懿旨就没什么用了。只是,打今儿起,娘娘恐怕得日日与药罐为伍了。”
他将右手贴上太后颈后,一股真气送入她地体内,助她体内那毒针缓释的药性逐渐加快,也让她体内地生气丝丝逐渐散发。很小心的收回右手。太后重新变成了不能言不能动地人。皮肤晦暗没有一丝光泽,连眼神也变得黯淡茫然起来。
做完这一切,唐子俊冷笑一声,身影迅速在晗宁殿消失,只余一抹清风,幽幽吹拂,图增一抹阴厉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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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北庸的太后还真算不上是心如蛇蝎,系出名门的她一入宫便封妃,几十年里,没有经过太多残酷的宫斗,也没有利用先皇的宠爱和手中的权力,做出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便顺理成章的荣登后位。甚至在百姓们眼中,这位太后算得上仁慈。……除了,杏花村那件事情。
然而对于唐子俊来说,太后和杏花村的事情有关联,比试图杀死自己还要难以容忍。在杏花村丧命的,不仅仅是莫大将军一家。还有整个村子的人。小牛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刺客屠村,等于是杀了他所有的亲人。
当日唐子俊为救莫非。抢了一匹马逃了出去,却在马背上中了一箭,全靠他昏迷前用那根勒死刺客的鞭子。将自己牢牢捆在马背上,才逃出升天。然而烈马却闯入了竹海三关。闯入了唐门的阵法。在阵法中困了两天两夜,他被掌门唐天邪救下,靠着体质特意,被强行收入门中。若不是他体质异于常人,又有着极为变态的意志力支撑,这些年,早被师父非人的地狱式训练弄死一百次了。
边塞立功。混入宫中,和小皇帝达成默契。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查出杏花村血案的真相。那些尚在睡梦中便莫名其妙死去的人,需要一个交代。
在宫中这么久,他只查到莫大将军的死,最大的受益者是李贤。天策府收编了莫毅所有的手下,否则,在兵力上,李贤根本就没有和慕容霸秋平起平坐的资格。
然而,杏花村的事情。到底是太后主使还是李贤的意思?皇帝又知不知情?朝中,还有哪些人和这件事有关联?……这些,都等着他去查。
提身穿行在夜幕的遮掩下,唐子俊的心情有些复杂。突然他听到了极为熟悉的云雀叫声。宫中树木颇丰。云雀鸟的叫声也极为常见,可此刻唐子俊听来,嘴角却是牵出了一抹笑,也学着叫了几声,拍子和节奏和适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片刻,一个微胖的身影异常轻灵的落在他身旁,那人抹一抹额头的汗,道:“可叫我好找。”看清了唐子俊的样子,呆了一呆,“怎么这副样子?是三小姐的那副人皮面具?”
唐子俊一听到那几声极为特别的云雀叫声,想也不想便知道是唐风儿在找他莫妃。也不理会唐风儿的问话,闲闲散散的将背靠在一棵大树上,懒懒问道。“正要去找你,你家少主呢?”
“去见皇上了。让我来找你,说是在尚阳门马车会和,若是不能拿到皇上的手令就杀出去。”说到杀出去时,唐风儿的语气忍不住溢出一丝兴奋。
“去见皇上?”唐子俊的身子一下从树干上撑了起来,云随那笨蛋,不是送上门让小皇帝宰么?道:“去了多久了?”
唐风儿看了看天色,道:“若是要手谕也该拿到手了,若是不成功,咱们也该准备大杀四方了。我们还是去马车等他吧。”
唐子俊哭笑不得:“这事儿皇上早就知道,而且是默许了的。你进了宫不先来找我,去要什么手谕啊?调动护城军是太后那边儿下的旨意。要皇上和太后对着干,云随该准备多少筹码?”
唐风儿理所应当的耸了耸肩,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真杀出去吧?”
唐子俊摇一摇头,从怀中模出一张白布抖在唐风儿面前:“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出宫的手谕在这儿呢!”
唐风儿看着唐子俊手上的太后懿旨和鲜红的凤印,瞪大了眼睛:“啧啧,你小子,连太后都能搞定,太强大了吧,身为师兄的我也甘拜下风啊!”
唐子俊嗤笑一声,冷冷道:“本公子对老太婆没兴趣。你回府去给你家少主收拾好包裹行李,准备择日送他入宫吧。”言罢,脚下一点,朝尚阳门方向掠去。
这么好的机会,冷厉精明如李柚,怎么可能放慕容云随潇洒离去?一旦云随入仕为官,慕容家就尽在掌控。
跟在唐子俊身后,唐风儿哼哧了半天,才道:“那个,莫名,跟少主去见皇上了!”
高速飞掠的唐子俊瞬间顿住身形,唐风儿收不住脚步“嘭”的撞到唐子俊身上。只见唐子俊转过头来,盯住唐风儿,盯得唐风儿背脊发凉。莫名是莫非拼命救下来的,怎么能被押做出宫的赌注呢?只听唐子俊极力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怒火,寒声道:“你们少主是猪么?还嫌不够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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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侧,暖阁。
屏退左右,暖阁中只有李柚和慕容云随两人。
“只有朕和你两人,就不必拘礼了。”李柚含着笑,神情却有些疏离冷峻:“宁愿放弃慕容家世传的紫金矿脉也不愿意入仕为官,云随,你这笔账是怎么算的?”
慕容云随当着小皇帝的面,舒展筋骨,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也不再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而是随意的坐在侧椅上,笑道:“方才是云随参见皇上,是以礼数周到,恭恭敬敬。既然皇上已经说了不必拘礼,那么云随也就欣然从命了。”见李柚脸上露出啼笑皆非之色,慕容云随当然不会过分放肆,顿时正色道:“皇上厚爱,云随感激不尽。云随平日懒散惯了,实在不耐烦那些礼数,还请皇上勿怪。”
李柚眼中闪过笑意,淡淡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你不愿入仕的理由。你若不惯礼数,朕大可下旨,免除你的一应礼仪。就是见了朕,也不必见礼。云随担心的,只怕是朕会以你之命,辖制慕容世家。”
慕容云随心中一凉,他从未小看过小皇帝,相反,同是鲜太傅门生,他对小皇帝的能力有相当的认同。他很清楚,小皇帝既然说了这句大实话,看来今夜,若想众人性命无虞,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别想置身事外。连忙恭恭敬敬地道:“请皇上示下。”
李柚微微一晒,道:“朕先问你一句话。议政王李贤贪墨案,如何处置。御书房那帮饭桶,折腾了一宿,也没个准话来。”
慕容云随摆出礼貌的姿态,道:“请皇上下旨,厚赏议政王。”
李柚皱眉道:“为何?”
慕容云随淡淡笑道:“议政王李贤,镇守北疆,举报贪墨,功在社稷,该赏。”
李柚听了慕容云随的话,眼中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赏李贤一人,其余有份贪墨的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员,一律查办?”
慕容云随微微一笑,淡淡道:“皇上英明!议政王爷要赏,且要重赏。其余人等,不仅要查办,还要严办!以王爷外表洒然,内心张狂的个性,得了赏赐,自然会得意自大,以为皇上即便有把柄在手也不敢办他。荣宠越盛,越容易生出骄慢之心。以后做起事来,只会更加嚣张。而与他相牵连的人皆被重办,敢问以后还有谁会为他真心卖命?”
李柚心中微叹,慕容云随之才他虽早已知道,可今夜听他一席话,才更觉这青年果然名不虚传,如今这么轻描淡写的离间之计,便将困扰他数月的难题迎刃而解。若是有他在自己身边,则文有慕容云随,武有唐子俊,谋政夺权,治国安邦,还有何难?
可是,慕容云随就是当着自己的面,也是忽而恭敬,忽而放纵,而这种诡异的态度虽然自然而然毫不做作,却更让人生出不能捉模的感觉。如何才能令他诚心诚意为自己效命呢?今天这些人的命,足够让他留下么?
李柚心中十分不安,神色却一片坚毅,极为诚恳的望着慕容云随道:“无论今晚你要带谁出宫,无论是谁的旨意要拦着,只要云随你一句话,朕,亲自送你出宫。朕要杀人,哪里还会有什么顾忌。朕要救人,也不需要任何理由。朕的心意。云随你一向明白,今日你拿了朕的令牌轻易入了宫门。但若想出去,却必须有朕的旨意。什么紫金矿脉盐运漕运,在朕眼里,都不及云随之才。放你们走可以,朕也绝对不会以云随而牵制慕容府。朕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云随,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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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