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揣摩本王吗?”南宫继的语气顿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屋里的温度好像又低了几分。
“杨帆,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认错?”南宫玉儿看着父亲略有阴沉的脸色,心中暗叫不好,这抢劫贡品也是死罪,难道父王有意想要宽恕他,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无法无天,居然有了得寸进尺的意思。
杨帆盯着南宫继,一字一句地说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并州王偏爱铁树,这就能说明并州王的心思。”
“哼······”南宫继冷冷地说道,“黄口小儿,曾经有无数的年轻人也想用这个法子,想得到本王的赏识,从此一步登天,结果,你猜他们到最后都这么样了吗?”
“我猜他们都死了。”杨帆直视着并州王,丝毫不退让,“王爷,我猜得可对?”
“你既然知道他们的下场,难道你也想步他们的后尘?”
“光光这一点自然不足以说明您的野心,但是,对于贡品丢失,王爷的态度就非常人,而我也是从这里推断出来。”
“恩?你且说说,本王哪里非常人了?”听杨帆说到这里,南宫继嗤笑一声,用手支着从榻上爬了起来,靠着背后的墙壁道。
“王爷既然知道这贡品是我等劫持的,又怎么不直接将我砍了,从这点,就可以看出王爷非常人。”杨帆淡淡地说道。
“那是本王看重你们的本事,能从本王辛苦训练的并州狼骑的手中,将贡品劫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怕不是那么简单吧。”杨帆揉了揉印堂道,“刚才王爷自己也说了,并州狼骑是你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每一个骑士,从人才的选拔,身上装备的打造,以及马匹的训练无一可以用钱就能买得到的。”
南宫玉儿看着脸上已经看不到怒意的父亲,这才稍稍舒了口气,看着在哪儿侃侃而谈的杨帆,不由在心底责罚了几句。
杨帆顿了顿道:“我们不过区区山贼,就算本事再高,又如何能跟这些并州精英相提并论?一群山贼和并州狼骑的分量,孰轻孰重,就算是个三岁的小女圭女圭怕也能分得清,王爷总也没昏庸至算不清这笔帐吧。”
“大胆杨帆······”南宫玉儿刚刚还以为解除了危机,哪里知道杨帆话锋一转,又牵扯到了自己父王身上。
南宫继伸手止住南宫玉儿道:“让他说下去。”
“谢王爷。”杨帆道了声谢,继续说道:“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王爷并不希望把这些稀世珍奇送给楚国皇帝,说句不好听的,王爷就算把这些贡品给阿猫阿狗,也不希望能被皇室拿到,这也就能解释了,为什么王爷不把我们直接砍了,也是我现在为什么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的原因。”
“大胆杨帆,你这是阿猫阿狗跟皇室比较吗?”南宫玉儿斥责道,“你有几个脑袋?”
杨帆瞥了一眼南宫玉儿道:“甚至我还在想,王爷在得知这批珍奇被抢的时候,有没有喝酒庆祝。”
“这……”南宫玉儿心中咯噔一下,据父王的贴身侍卫来报,父王的确在贡品被劫的那天晚上,喝了点酒,非但如此,还临幸了一个婢女。而眼前的这个男子难道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到几日前的事情吗?
“唉……”南宫继叹了口气道,“本王很疑惑,这是你刚刚想到的,还是之前就有想到?”
“实话说,刚才这些都是我刚刚想到的,当今天下看似太平,一片繁荣,但是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皇权旁落,导致众多封王都想要自立独大,以入主称王。看王爷庭院之中栽种的这些象征不屈的铁树,想必王爷也是一个不安现状的人,所以才有了这些推断。”
杨帆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王爷可有问鼎天下之心?”
“好你个杨帆,来人,杨帆谤议朝廷,给我拉出去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南宫继拍案而起,指着杨帆大喝道。
“父王,这······”南宫玉儿在旁边急忙说道,“这杨帆好歹也救过女儿的命啊,这五十军棍一下去,还不把他活活打死?”
“哼,就是看在他救过你的命,所以我才没有杀他,否则你觉得他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南宫继瞥了眼杨帆,指着冲进门的两个军士道,“给本王拉下去。”
“谢王爷不杀之恩……”杨帆道了声谢,就在两个军士的注视下,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南宫继看着人影慢慢地在门口的转弯处消失,这才喃喃道:“真是个人才啊。”
“既然是人才,父王为何还要打他?”南宫玉儿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王道。
“隔墙有耳啊,我们王府有多少皇上的奸细,又有多少别的郡王的卧底,现在他们都看着我并州,玉儿啊,我们不得不防啊。”南宫继轻声说道。
“那父王打算怎么做?”
南宫继沉吟了一会,道:“把我在北街的那座院子给那个杨帆,就说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然后再给他当个······”
“当个巡查使吧。”南宫玉儿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别的郡王派来的探子,我们这样先给他当个巡查使,这样一来,就可以给我们腾出时间来观察一下。”
“好······”南宫继深深地看了看南宫玉儿道,“就按你说的去办,还有他们的那些其他的山贼也给我打散了插到我们的军队里面去,玉儿,你先下去吧……”
“是,父王。”南宫玉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就朝着房门走去。
“等等……”南宫继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制止道。
南宫玉儿缓缓地扭过身子,道:“父王还有什么事吗?”
南宫继深深地吸了口气,长长地叹道:“玉儿,难为你一个人在京城这么长时间,父王也是不得已啊,父王对不起你……”
“父王……”南宫玉儿看着眼前这个日渐苍老的身躯,眼眶也有些湿润了,这大楚国的皇帝对这并州十分忌惮,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也就是南宫玉儿每每要留在宫中为人质,这次也是年关临近,这才得到了皇帝的大赦,准许回家,只要过了节,自己又要去皇城,被作为人质押在那里,为的就是让自己的父王投鼠忌器,不敢起兵造反。
“你下去吧。”南宫继摇了摇头,示意南宫玉儿下去。
“是。”南宫玉儿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迈向门口的脚步也是加快了几分。
看着南宫玉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南宫继这才从桌子的低下的隔柜里掏出了一个木盒,要是杨帆在这里,定然能一眼认出,这盒子就是林婉竹父亲留给婉竹的遗物,那个被留在山寨里的盒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会到了南宫继的手中。
南宫继颤抖着双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布卷,一张被鲜血然后的布卷,只是因为时日的久远,血迹早已褪去,现在也是留着一道道黑色的印记,依稀可辨。
“大哥,二十多年了,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布卷上熟悉的文字,这是异族的文字,而今世上,能认出这些字的,恐怕也不过区区数十人,两行老泪从南宫继的脸颊上缓缓地流了下来,“天意啊,这真是天意啊……”
五十军棍下来,换做是别人早就得让人抬着走了,可是杨帆被打了五十军棍之后,依然只是是松了松腰,拍拍直接就从正门走了。看得那两个执行的军官还以为是自己数错了数,下手轻了。
“你妹的,什么并州王啊,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小爷鄙视你……”杨帆模了模,在心里竖起了中指。
现在也不知道婉竹和伯符在哪里,总得去找到他们才好,这并州王府可是龙潭虎穴,可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下次就得出人命了。
“杨大人,请留步……”
杨帆还没走出执法堂,就有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胖子从后面追了上来,拉着杨帆的肩膀,气喘吁吁地说道:“杨大人,请留步啊。”
“杨大人?什么杨大人?”杨帆看了看那一脸肥肉的官员,问道,“你认错人了吧。”
“没有,没有,您就是杨帆,杨大人。”那胖乎乎的官员说道,“在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并州城副巡查使刘烨,见过杨大人。”
刘烨继续说道:“大人,刚刚王爷就任命了你为巡察使了,郡主叫我带大人你去城里转转,我看大人还在里面受罚,就没敢进去。”
“你说着并州王封我做什么巡察使,那是什么东西?”杨帆问道,“一个月俸禄有多少?”
“嘘······”刘烨拉拉了杨帆,低声道,“大人,这可不能乱说,这巡察使可是我们并州城最重要的一个官职,虽然俸禄不多,但是油水却是很足。”
刘烨笑着在杨帆面前伸出手指搓了搓,道:“保准大人在三年内在我们并州城置办下一份大大的家业。”
“哦?真的吗?”杨帆瞪大了眼睛道,心中还是不可思议,这并州王难道真是一个明主,把这并州城里最重要的官职交给他吗?
“自然是真的,下官还能骗大人不成?”刘烨道,“来,大人,我带着大人去您的新宅子,这路上我再慢慢地跟你将。”
“新,新宅子?”
“是啊,王爷还赏赐了大人您一座宅子,这可是极大的恩赐啊,大人真是平步青云,今后可得提拔提拔下官啊。”
“啊?好说,好说嘛。”杨帆一听,今天非但没有多大的处罚,而且这并州王又是加官,又是送宅子,看来今后在这并州城内,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没想到自己才刚刚穿越过来,就有车有房,有工作有老婆,俗称“四有青年”,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杨大人,杨大人?”刘烨看杨帆一脸傻笑地站在那里,不由开口问道,“杨大人,我们走吧?”
“哦,走,走。”杨帆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道,“那还有劳刘大人在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