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粮筹集、出兵讨逆这些涉及帝国根本的大事是那些王公大臣应该要操心的事情,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在这里瞎想些什么?
退一步想,就算是我去跟皇帝老儿说你这事做得不对,你应该这么做……
他能听我的吗?在他眼里,我杨帆是一个黄毛小子,说得轻了是关系国事,说得重了是指手画脚,扰乱朝纲,没准刚说完就被拉出去给砍了。
杨帆笑着将手中的兵书往桌子上一放,嘴里念念叨叨着:“长风卷帘春意懒,伊人瞌睡卧枕眠,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春来睡困不梳头,懒逐君王苑北游。”
吃饱喝足,也该小憩一番,也好解解春困的乏味。
杨帆坐在床边,踢去了鞋袜,朝着林婉竹招呼了一声。饱暖思**,饥寒起盗心,解困撒懒之时,也需要美人在侧,方才为妙。
林婉竹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羞红着脸看了看门外正午的太阳:“这大白天……”
杨帆嬉笑道:“大白天的怎么啦,历史使命可都在夫人你身上,不抓紧点,那怎么行?”
“历史使命?”
“就是历史使命,你看我们杨家,那可是一脉单传,要想在我杨帆这里开枝散叶,那可就是一木独支。这么艰巨的任务,可不就是在你身上吗?”
林婉竹还道是什么历史使命,听到杨帆这番解释,轻啐了一口道:“没个正经。”
杨帆嘿嘿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却听见伯符扯着嗓子似乎在跟别人争执,门口一阵喧闹。
“怎么个回事?”
杨帆趿着鞋子走到门口,却见得伯符正拦着几个青衣的小厮,双手城椅子形张开,如同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似的,瞪着眼睛道:“我跟你说,你们这没头没脑的,提着东西就往里面闯是什么意思?难道没看见爷在门口吗?而且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大着胆子往里面冲?”
“我们当然知道,这里是杨帆,杨大人的府邸。”
“知道你们还敢冲,私闯大楚官员府邸,那可是死罪,难道你们不知?”伯符牛眼一瞪,唬得原本吵闹的小厮不约而同地退了几步。
“我们不跟你这大老粗说话,跟你说不明白。”那几个被伯符拦着小厮一见到杨帆,一时间齐刷刷地退到了门口,手中提着的东西也都放到了地上,“我们跟你们家爷说。”
“什么事?大正午地吵吵闹闹,也不怕街坊邻居的笑话了。”杨帆打了个哈欠道,原本在屋子里也还没有什么,现在一出屋子,被和煦的阳光这么一照,一时间脑袋就开始迷糊,好像喝了蒙汗药一般,春困却是不假。
杨帆站在院子里,整个身子沐浴在阳光之下,伯符看向杨帆的时候也是被他身上反射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大哥,这几个家伙也不说是谁,提着东西就往咱们家闯,我问他们,他们就像傻子似的,什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说,只是说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伯符说着,又狠狠地瞪了这些小厮一眼:“真是一群傻子。”
杨帆一边踱着步,一边将鞋子穿好,走到门厅,眼睛在这些站着的小厮脸上扫过,可是没有一个样貌是自己熟悉的,那就不是自己见过的人了:“我们又见过马?你们是……”
小厮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又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的家丁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回杨大人,小的几人是奉了我们家公子的意思,来恭贺大人乔迁新居,升官发财的。”
“本想将贺礼送进屋子离去,哪知道这熊人死活不让进,我们跟他磨破了嘴皮子,结果还被拦在了门外,要是饶了大人的清静,还请大人见谅。”
“熊人?”伯符怒喝道,“什么熊人,死猴子,你说谁是熊人?”
“哼,谁搭理,谁就是熊人。”
这小厮也是个爽直的人,让杨帆心中只觉得好笑,扬了扬手,示意两人都不要说话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是一场误会,既然是误会,那就就此揭过,说要是再提,那就别怪本官发火了。”
“知道了。”那高瘦的家丁和伯符同时应了一声,眼神刚一接触,又是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哼,齐齐地扭过头去。
两个都是粗人的脾气,杨帆也不在意,可是这些小厮今天来的却是有些蹊跷。
杨帆是昨天到皇城的,算上行程,满打满算也不过两天的时间,而且自己记得不曾跟别人有提起过自己的府邸,现在有这几个小厮登门拜访,倒是让杨帆有些诧异。
那年长的家奴见杨帆沉闷了许久,似乎猜透了杨帆心中的顾虑,深深一揖道:“杨大人莫要慌张,我家公子说了,只想要和大人结识一番,只有好意,没有坏心,请大人尽可放心。”
“放心?”杨帆仰着脖子笑道,“你叫我放心?一个人从本官一到皇城就开始算计着,连时间地点都掐得那么准,你叫本官如何放心地下?”
杨帆一个跨步上前,抓住那年长一点的家奴手臂,手下渐渐加力:“之前擅自闯的事情,本官不追究,但是你家公子是说,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不然我拧断你手腕。”
那年长一些的家丁的手臂被杨帆这么一抓,脸上顿时变得黑青,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涔涔留下,即便是如此,那家奴还是直着脖子道:“大……大人,就算你杀了小人,小人也不会说的,小的只是来送东西,大人又何必为难小的们?”
伯符看着那家奴脸上由黑青变得惨白,虽然刚才吵得凶,但现在心中也是有些不忍,凑上前道:“是啊,大哥,他们只是跑腿的,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容易,我们……”
“恩。”杨帆也没真想要捏断他的手腕,至少现在还没有变得这么残暴,杨帆只是想给这人一点苦头吃吃,没准还会有意外收入,哪里知道这家奴死鸭子嘴硬,竟然快疼晕了都不说话,现在伯符上来求情,也还刚刚借着这个台阶下来。
杨帆点点头,手中的力道松了松,道,“我不问你家公子是说,我猜,要是我猜对了,你就不要说话,要是我猜错了,你就摇摇头,这样不算是你说吧。”
杨帆的手劲一去,那家奴的脸色也是逐渐红润起来,听了杨帆的建议,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就使劲地点了点头。
自己认识的人不多,昨天到今天认识的也不过几人:老太监张德开、楚二公子楚赢还有就是昨天在酒楼中认识那三个自称是“皇城三少”,其实是“皇城三霸”的三个窝囊废。
一想到这里,一个最有可能的名字慢慢在杨帆的脑海中浮现——楚二公子楚赢。
今天碰到的只有张德开、秦鼎寒、楚赢三人,张德开是自己送东西给他,而秦鼎寒是被自己打伤,要是他送东西来,那就只能说是脑子被自己打坏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楚赢,一个楚国公家的二公子,在皇城混迹多年,没有一点半点的手段,杨帆是不相信的。
“楚国公的二公子,楚赢?”杨帆沉着声问道。
那家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死命地摇了摇头:“大人,您是猜不到的,我家公子见过您,您却没有见过他。公子身份显赫,不方便相见,如果大人不信,尽可以今晚到聚宝斋来。”
“聚宝斋?”
“大哥,聚宝斋是三皇子名下的产业。”伯符解释道,“一开始是为陛下搜集天下奇物,而后来陛下摒弃玩物之后,就全都赏赐给了之前负责搜寻宝物的三皇子,但是三皇子酷爱丹青妙笔,所以这聚宝斋也逐渐成了文人墨客聚会的场所。”
“三皇子楚子烈?”杨帆轻咳了几声,出宫的时候好像张德开就有跟自己讲过这宫内的情形,楚子烈的支持者是楚国公,也就是楚赢楚二公子的父亲,既然这样,难道方才楚赢找自己搭话,也是为了楚子烈而来的吗?
“可我不过是一个芝麻大的官员,他们拉拢我又有什么好处?”杨帆有些疑惑地想道。
“大哥,这些东西……”伯符见杨帆有些怔住,上前一步道。
“要,怎么不要?送上门的东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杨帆忿忿地骂了一句,朝着那些个家奴道,“你们也回去吧,替我传达对你家公子的谢意。”
“那大人,晚上这聚宝斋……”家奴似乎有些不满足,小心地问道。
“咳……咳……”杨帆轻咳了一声,“今天身子不适,这聚宝斋,就不去了。”
“可,大人……”
那家奴还想说话,就见伯符一个挺身,身子如同小山一样档在自己和杨帆的面前,只能讪讪地说道:“是,大人的话,小的一定完完整整地带回给我家公子。大人当以身体为重,小的们告辞。”
“不送。”杨帆扬了扬手,背着身子朝内屋走去。
墙头草两边倒。
即便不是墙头草,也要看好了形式再倒。
三皇子楚子烈也好,四皇子楚尚成也罢,杨帆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是两皇子夺嫡,自己的地位名望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忙,难免不会被他们当棋子用,一颗棋子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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