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173怀子梦
说一千道一万,她是他儿子的妈。他下不了狠心,再就是不忍心伤害林家,何况现在的处境也不容他太绝决,不绝决就越陷越深。这可如何是好?
他烦躁不安,去江里洗了个澡回来便觉得很困,电还没有接过来,他干脆蜡烛也懒得点,进窝蓬就躺在床上,眼睛眨巴了几下便觉瞌睡密密麻麻的扑面而来,可脑神经里却总有一只手跟瞌睡搏斗,这会儿是瞌睡占上风,过了些时候那只手慢慢探进来,带来了一丝朦胧的光,这丝光带来了岑惠的影子。
她来叫他去五爪山摘山葡萄,他知道这一季五爪山的山葡萄熟了。两人在山路上走着,爬过道道山梁,越过草丛荆棘。啊。果然满山遍野的山葡萄,他恍惚记得有一种叫山葡萄的酒,要是真用这些葡萄酿成酒,那才是真正的山葡萄酒哩。岑惠在一蓬山葡萄下贪婪地吃着,他感到眼前有一道金光。嗳!八月瓜。一株藤蔓上并排着两颗金黄色的瓜,鸡蛋般大小,裂开口冲他俩笑着。岑惠欢喜地的奔过去,折在手里唱道。八月瓜,九月炸(裂开),十月摘来诳女圭女圭。唱着放进嘴就吞,噎得直翻白眼,吓得他直叫唤:
“岑惠,岑惠。”
他醒过来,想想暗叫不好,这是个怀子梦,他睡不着了。
蛐蛐在工蓬四周歌唱,夜风吹得野草簌簌着响,对岸偶尔传来一声犬吠。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星光灿烂的夜,孤傲的月亮挂在边。真难熬啊,心越提越高,鸡啼声远远传来。
对岸的男人们起床了,挑着水桶走出家门,站在自家的栅栏边“噢噢”的喊一气,就挑水去了。在这“噢噢”的喊声里,再懒的人也会被感染。雷鸣躺不住了,起来昏昏沉沉的扛着毛巾到江边洗脸漱口,手机响起来,他只得擦擦手掏出手机来看,见是韦蔚的号码,一副见到了债主似的表情说:
“哦,韦蔚。你还好吧?”
“还好。干妈回去没有呀?”
“还没有,可能得等林洁考完试才能回来。”
“哦,那~我就跟你说吧。岑惠怀孕了,你说怎么办吧?”
我的,这个鬼梦呀,果然应验了。他暗叫着感到一阵晕眩,摇摇头挤挤眼说:
“我能怎么办?她怎么说?”
“我劝过她,她不听,你自己和她说吧。”
韦蔚听他一点不惊慌,感到很意外,不高兴地挂了。雷鸣知道韦蔚要他跟岑惠说什么,可是,说了她要不听怎么办?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她要是把孩子生下来,重婚罪就既成事实了。他呆了呆着急起来,手抖着拨打岑惠。岑惠知道她怀孕的事,韦蔚都告诉他了,按下接听漫不经心地问:
“又是说你的画眉笼吧?”
“哦,不不不,我问你,你是不是怀、怀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哦,这么说,你想送我去~那里面吃几年的大白饭?”
“你不该吃呀?”
“该吃该吃。”他把心一横说。“这也是命里带来的,谁叫我妈生我的时候不择个好时辰呢?再说是你送我去的我更得认。”
“你可别把责任都推给我。”
“不敢,我只怪我自己,只要你好好的,我无所谓。”
“别的~少废话,真要有那么一,我给你送饭。”
“谢谢你的饭。”
他懒懒地挂了电话,从此黑隆隆的监牢就笼罩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