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石忙于配制“生猛丸”,训练宝亮之事,就落在了海红珠和小辛旺的身上。
辛旺年纪虽不到十三岁,干起活來却也极为勤快,帮着海红珠从后厨火房端提药水,搬动大狗,忙里忙外全不惜力。唯有训练宝亮拖动圆木之事,辛旺人小力弱,又未习练过轻功,是以帮不上海红珠的忙。不过即便如此,比起昨日來,海红珠也轻松了不少。
而曹暮云回到客栈以后,便立时又出门而去,他是要到城里去拜访“瑞祥记”船行的人,去商定宝亮与对方斗犬约战的事宜。
一个时辰之后,曹暮云就回來了,告诉华不石,约战之事已经办妥了。
对于“瑞祥记”船行來说,他们所豢养的斗犬“疾风”比宝亮的排名高出几十位,双方实力相差甚远,这等约斗根本不用多想,便知是稳操胜券的事情,而曹暮云又与对方约定了一千两银子的胜负赌金,“瑞祥记”船行的老板当然沒有拒绝的理由。
黄昏以前,宝亮又经受了两轮训练,华不石便吩咐停了下來,让它在药桶里浸泡半个时辰,再由海红珠给它做全身按摩,让它恢复体力。
约斗就在明日,今天的训练自然要有所保留,不能让这头大狗象昨天一样练到撤底月兑力倒下。
经过两天的亲密接触,宝亮对给它做按摩的美女也已有了几分熟悉。当海红珠按压狗身的时候,它四脚瘫开仰躺在油毡布上,凶悍之相全无,摇头摆尾地一幅舒坦享受模样。海红珠瞧在眼里,不禁有些怀疑,这头恶狗明日要去斗比它强上一倍的对手,到底能有多少胜算。
华不石伸手在宝亮的颈边把测它的脉象,又模了模它腰胯间的筋骨肌肉,却是连连点头,对这头大狗颇为满意。
天黑了下來,宝亮吃饱喝足,回到了木笼子里睡觉去了,而华不石的“生猛丸”也配制成功,几大捆树叶加上许多其它药材,也只配出了三粒板栗大小的青绿色丸药。
小茜儿回來报告,所有的请柬都已经送发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明日的酒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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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悦來大酒店”这样的地方,举行酒宴是常有的事,不管是孙掌柜还是小茜儿,操办起來都是轻车熟路。
一大早,酒店内外便张灯结彩,门口摆了十几个大花篮,上面所贴的红纸上都写着“开张大吉”、“财源广进”等吉祥话,而鞭炮也“噼噼啪啪”地响个不停。
在酒店前厅里,已经摆好了三十张大桌,桌面椅背都擦得亮亮堂堂,在正中靠墙的桌案之上,横摆着一只四五尺长的大匾,匾上題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吠天楼。
字是华不石亲手所写,而“吠天楼”便是他和曹暮云商定,给训狗坊所起的名字。
神话传说中最厉害的斗犬,非二郎神所养的吠天犬莫属,训狗坊取名“吠天楼”,自是为了要图一个不错的彩头。
请柬上写明的开宴时间是午时,巳时过半,华不石和曹暮云就已來到门外迎客,而所请的各大商行的客人也陆续到了。
昨日华不石让小茜儿发出的一百二十三封请柬,几乎把城中所有船行商号都请遍了,但今日所來的客人却并不算多,直到午时正点,也才來了三十多家,來的人尚不及发请柬邀请商行的三分之一。
这等情况,却也早在华不石的意料之中。一家新的训狗坊开张,并非甚么了不得的大事件,岛上的大多数商号都雇佣有专门的驯兽师,所以定是不会有多少兴趣。
要不是如今海上风暴正大,所有的船行商号的生意都被迫停了下來,这些人全都无所事事的话,恐怕前來赴宴的人数还会更少。
能有三十多家商号的主事人前來,对于华不石和曹暮云來说已经足够了。他们今日设宴的目的,是要借由宝亮和疾风的斗犬赌赛,把“吠天楼”的名声传扬出去,这么多人已经足以把事情传遍全城,即便是那些沒有來的商家船行们,事后自然也能听到风声。
事实上如果所发请柬的一百二十多家商号全都前來,在悦來酒店所备下的三十桌酒席就会不够招待了。
午时一到,华不石便吩咐孙掌柜,将酒菜端上桌來,于是客人们便开始吃喝。为了这次酒会,孙掌柜将原先因为淡季客少打发回家的几名跑堂小二又临时招了回來,而小茜儿则俨然变成了这些伙计们的领班。
对于酒会,华不石和曹暮云事前已设想得十分周到。因为请來的诸多商行中人并不识得他们,为了让宾客不必拘束,酒会的各席都让客人随意入座,而开席时常有的敬酒祝贺等仪式也全都省去。
宴席开始之后,他们二人才分头到各张酒桌上与各家商行的主事人敬酒客套,相互结识。
以交际应酬而言,曹暮云的造诣绝不在他的剑法之下。在大仓岛上,他京城“暮云公子”的名号自是不便公开,于是化名为曹瑜。沒过多久,这位曹瑜公子就已成了宴席之上最受欢迎的人,甚至还有不少客人跟在了他的身后,而其中自是以女眷居多。
前來赴宴的商人中有不少携有妻女前來,曹暮云的一身武功虽已因中毒而失去,但翩翩佳公子的潇洒风度和对雌性的吸引力,却一点儿也沒有受损。
相对來说,华不石受欢迎的程度就远远不如曹暮云。女人们对这位大少爷自是沒有太多兴趣,即便许多男人望向他的眼光,也多有不善,只因为他手臂上挽着一个大美人,正是海红珠。
一朵鲜花怎么会插在了牛粪上,真是可惜!从那些男人的目光之中,已流露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不过华不石却丝毫也不在意,与席上的诸人谈笑风声。他原本口才甚好,对于生意之道也十分精通,与一众商人交谈,自也能够应对自如。
跟在华不石身边的海红珠,却感觉颇为新奇。这等宴会的场面,先前在舞阳城中与华不石定婚之时,她倒也经历过,不过那一次她独自一人要面对诸多宾客,光作恭施礼就忙到腰酸背痛,实在并非一次美好的记忆,而当初那些宾客畏惧“恶狗门”和华天雄的威势,也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
这一次却不相同,华不石挽着她的手,使得海红珠的心中生出一些奇妙的感觉。与宾客们的应酬言语全都由华不石去说,偶尔有人出言调侃,华不石也轻松机敏地全都应对了过去,气氛甚是轻松优雅。
原來这才是当有钱人家的贵夫人的感觉,而那位大少爷虽然模样普通,此时倒也能够给她一些安全之感。想到此处,海红珠就更加靠紧了华不石,把他的手臂挽得更紧了。
酒过三巡,曹暮云和华不石已经分别拜会完了所有酒桌前的宾客。曹暮云向华不石点了点头,这位大少爷便转过脸低声对海红珠道:“娘子到那边的桌前去坐,我过一会儿再來陪你。”
海红珠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华不石的手臂,依言走到了酒桌前坐下,却见华不石走到了厅堂中央的那块大木匾的旁边,伸手拍了两下手掌。
那小茜儿早得了吩咐,立时点燃了一串挂鞭,只听得“噼啪”之声爆响,酒桌前的众人原本的谈笑也都停了下來。
等鞭炮放完,华不石才轻咳了一声,朗声说道:“今日乃是我‘吠天楼’在大仓城中开张之日,多谢各位亲朋好友前來捧场,在下这厢有礼了!”
他说着抱拳拱手,向四方各做了一揖,席上的一些客人也各自拱手回礼。
华不石又道:“小可华不石,祖传有一门手艺,精通相犬训犬,前几日才刚到贵宝地,见城中多有贵人喜爱斗狗,便与好友曹瑜曹公子商量,合伙开此‘吠天楼’,专为诸家贵客驯养斗犬。而本人还通晓兽医之术,但凡有犬只受伤生病者,也尽可以來找小可医治。”
听了此话,席上的众人中有少许交头结耳地议论,而大多数都神色淡然。这些宾客接到请柬,一多半都是抱着吃白食和看热闹的心情前來,并非真对甚么“吠天楼”有多少兴趣。
华不石自是把众人的反应瞧在眼里,接着说道:“据在下所知,大仓城中的‘紫霄台斗犬大会’自举办以來,一直都是西洋国的斗犬占得上风,去年的大会,排名前三的竟全都是西洋大犬,甚是可叹。要知我中土大明的犬种并不比那些洋狗差,参与紫霄大会的中土商号也多过西洋公司的船行,实是沒有道理总是让他们占得头筹!”
他顿了一顿,又道:“华不石绝非夸口,诸位贵客若肯将所豢养的斗犬交予我‘吠天楼’训养,只须月许时日,就定能够让贵狗战力大增,斗败那些西洋大犬也并非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