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舒榒駑襻初春的气息已经弥漫在整个帝都。
庭院里面的柳树抽出女敕绿的枝叶,将整个院子点缀出生命的活力。仿佛连那毫无生气的石桌石椅也沾染上了春天的气息。
洛倾凰立在屋内,唇角漾着温柔的笑意,如同这春日的暖阳一般。她身上穿着鲜红色的长袍,将她的眉目如画衬托得愈发鲜活。
“小姐。轿子到了。”香菱看到洛倾凰还立在屋子里面,不由催促道,“今日万家宴,可是给皇子公主赐婚的日子,届时,帝都有些身份的人都会到场,小姐你可千万别迟到了!”
抬起细密的睫毛,洛倾凰似笑非笑的望着香菱,勾唇戏谑道,“香菱可真是越来越罗嗦了。我看你都像宫里的嬷嬷似的了!”
“等以后七殿下做了皇上,小姐做了皇后,香菱自然是要做宫里的嬷嬷的!”香菱冲着洛倾凰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的模样。
洛倾凰听香菱如此说,墨黑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宠溺和笑意,脸上却是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笑道,“这话可不许乱说。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岂不是连累宇?”
香菱听了洛倾凰的话,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环顾四周,发现四下无人,才吐了吐舌头,对洛倾凰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倾凰,你可好了?”洛源催促的声音在院子口响起。
洛倾凰的神色微微一敛,便快步走了出去。洛云止和洛源已经站在院子口等她了。想起从前的宴会,总是要和洛倾国、洛倾城、王幽若等一群人一起,现如今倒是清静了不少。
快步走至洛云止的身边,洛倾凰望着洛云止爽朗俊逸的脸颊,黑色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非但不显丝毫阴暗,反而透露出几分英姿飒爽,而洛云止望着她的眼神也如同阳光一般温暖。
洛源站在洛云止的另一边,脸上挂着慈爱温和的笑容,仿佛天底下最慈爱的父亲一般,望着洛倾凰和洛云止。
洛倾凰的神思不由有些恍惚,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若是从一开始便是这样,只有她和哥哥,爹爹和娘亲,那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呢?她是不是也可以拥有柳家那般的兄妹友好,父女情深呢?
柳司澈一身为家族利益所累,被迫放弃闲云野鹤的生活,被迫放弃自己挚爱的女子,说来很是凄苦。可是谁又能说那样的亲情,不是一种幸福呢?
收起深思,洛倾凰的脸上恢复了深不可测的笑容。
坐进轿子里面,伸手轻轻将轿帘掀开一个小角落,望着洛云止和洛源骑马走在轿子的边上,洛倾凰的唇角微微勾着,似乎想起了小时候,她和娘亲坐在轿子里面,爹爹和哥哥骑马在轿子外面的场景。
可惜,终究是物是人非。
轿子很快便到了皇宫。天色已经不早,在夕阳的映照下,整个皇宫仿佛都染上了一层金红色,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洛倾凰下了轿子,同洛云止和洛源一起进宫,到了万家宴的宴会场。
距离万家宴开始还有足足半个时辰,可是这里已经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在宴会的主座上,君羽宸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威严的坐着。而君羽宸的身边坐着几位较有地位的妃子。
君羽宸的左边坐着的是皇后柳芯惠,也就是太子君贤齐的生母。右边坐着的是如今正蒙受圣宠的馨妃娘娘水兰馨,也就是十三皇子君烨华的生母。馨妃娘娘的身边,坐着舒贵妃,也就是二皇子的生母。
洛倾凰的眸子微微一眯。眼中似有什么情愫飞快的闪过。
君羽宸的妃子并不多。算得分位的,不过一名皇后,两名贵妃,还有两名妃子。君倾宇的生母月贵妃红颜早逝,早就不再人世。而君鸿枫的生母罗妃也因为君鸿枫的死而发疯,如今也只剩下这三位娘娘了。
洛倾凰正在出神,却听到君倾宇邪气魅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凰儿在这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坐着?”
“时辰尚未到。”洛倾凰抬眸望着君倾宇一身妖娆的红,唇角勾起一抹所有所思的笑容,指着不远处的主座问道,“馨妃真是得圣宠,竟能僭越礼数坐到皇上的边上了?”
按照礼数,皇上的身边应该坐的是皇后和贵妃。从前月贵妃在的时候,都是她和皇后坐在君羽宸身边的。自从月贵妃死后,君羽宸虽然宠爱馨妃,但是这样的场合,却从未让她坐在身边,而是按照礼数,让舒贵妃坐在身边,今日倒是破例了。
“得宠么?”君倾宇墨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不远处的馨妃,看到她脸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悠悠说道,“我看也未必。”
洛倾凰听到君倾宇的话,不由蹙了蹙眉头,墨黑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烁,沉默了片刻,洛倾凰豁然抬起眸子,望着君倾宇,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这么做,只是为了疏远舒贵妃?”
自从上次洛倾城在大殿之上自杀之后,君羽宸对君乾翎的态度就大大不如从前。对舒贵妃和礼部尚书也疏远了不少。
方才她看到馨妃娘娘坐在君羽宸的身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君羽宸虽然宠爱馨妃娘娘,但充其量只是把她当做月贵妃的影子,断不至于为了她而坏了礼数。因此她才开口询问君倾宇。
听了君倾宇的话,她更加肯定君羽宸这么做是别有用意。那么,既然不是因为宠爱馨妃娘娘,那么便是刻意疏远舒贵妃了?!
常言道,后宫也是一个小的朝堂。后宫妃子的得宠与否,往往也能够反映出皇帝的心意。君羽宸故意在万家宴上这么做,怕是要削弱君乾翎和舒家的势力了。
“你早知皇上会这么做?”洛倾凰看君倾宇丝毫没有惊讶或是意料之外的表情,又联想到君倾宇前些日子对她说,万家宴之后,纳兰若自然会来投诚,不由问道。
君倾宇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狭长的眸子里面眼波流转,道不尽的风华绝代,他悠悠说道,“父王不满君乾翎,必然会借着这次万家宴削弱他的势力,让朝臣看清楚他的心意。”
洛倾凰只是赞叹的望了君倾宇一眼。心中不由想到,人人都赞她冰雪聪明,心思缜密,聪慧绝伦,可是她的心思和君倾宇比起来,实在是不足道也。
君羽宸坐在高位之上,看着不远处立着的两道红色身影,都是那般的风华绝代,唇角的笑容也不由温暖了一点,又看了一圈已经来的差不多的人,便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便都坐吧。”
众人听到君倾宇的话,纷纷坐了下去。
洛倾凰也正准备朝着大将军府的席位过去,却被君倾宇一把拉住了手,洛倾凰不由狐疑的看着君倾宇,示意君倾宇放开她,君倾宇却是不松手,反而将洛倾凰向着相反的方向拉了过去,带着几分霸道说道,“凰儿坐我边上吧。”
“坐你边上?!”洛倾凰不由错愕的望着君倾宇,她虽然已经赐婚给君倾宇,可是两人毕竟没有完婚,她还不是君倾宇的王妃,怎么可以做到君倾宇的边上去呢?
君倾宇停下了脚步,手却是仍旧紧紧握着洛倾凰的手,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挑了挑眉毛,望着洛倾凰问道,“完婚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王妃,坐在我身边,有何不可?”
感觉到君倾宇固执的目光,洛倾凰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君倾宇素来邪魅不羁,做事情也按着性子来,不管别人的目光,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礼数。
而她。若是从前的她,怕是绝对不可能随了君倾宇的心意的。可是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只知道三从四德的大家闺秀了!既然君倾宇执意要求,她便随了他的心意!
现在,在她的心里,什么礼数,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通通都是狗屁!只有牵着她的手的那个男子,才是这个天下最重要的。
唇角勾起的笑意渐渐加深,洛倾凰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羁和恣意洒月兑,拉着君倾宇的手,向着君倾宇的席位走去,一边笑道,“那便走吧,我的夫君!”
君倾宇听到洛倾凰的话,唇角也勾起笑意,墨黑的眸子里面带着得逞的狡黠笑意,三步并作两步,便又走到了洛倾凰的前面,一边勾唇说道,“还是让为夫走在前面,有什么危险,可以替娘子挡着!”
洛倾凰却是不依不饶的走到了君倾宇的身边,水灵的眸子狠狠瞪了君倾宇一眼,警告道,“有什么危险,我们一起担。我不许你再说什么替我挡着危险的话!”
望着洛倾凰坚定的模样,君倾宇唇角的笑意更深。能够得到洛倾凰的爱,他君倾宇是何其有幸啊!
两人携手坐在了一起,红衣如炬,风华绝代,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众人望着他们的身影,眼中都闪过了惊艳之色,等到看到君倾宇和洛倾凰坐在一起的时候,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错愕和惊讶。
“这倾凰郡主怎么和七皇子坐在一起了呢?!”
“倾凰郡主不是已经赐婚给七皇子了么?坐在一起有什么的!”
“赐婚归赐婚,可是毕竟没有完婚,这样怕是不和礼数吧!”
听着四周官员的小声议论,洛倾凰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唇角仍旧勾着妖娆夺目的笑容,一双幽黑的眸子仿佛不经意的扫过那些正在说话的官员,却叫那些官员为之一振,一下子忘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君羽宸自然也看到了洛倾凰和君倾宇坐在一起,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不赞同,但是看到洛倾凰和君倾宇谈笑自如的模样,眉毛却又慢慢舒展。这两个孩子都是恣意随性,这皇家礼数怕是也约束不了他们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那么多的约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他不曾得到过的幸福,为何不让他们得到呢?
“万家宴乃是为了迎接新的一年,与民同乐的宴会,众位爱卿不必拘束,只管畅饮便是!”君羽宸看了洛倾凰和君倾宇一眼,便开口说道。
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万家宴便是皇上和臣子一同欢庆的宴会。不过虽然只有皇上和达官贵人可以参加,这万家宴却是打着与民同乐的口号的。
洛倾凰的眼中滑过一丝嘲讽。与民同乐?却不知这所谓的民在哪里?!他们在这里大鱼大肉,老百姓却在外面辛苦劳作,却不知哪里同乐了。
“皇上圣明!”大臣们齐齐回答道。
众人说完,便言笑晏晏的开始了宴会。而宴会中间依旧摆着舞台,供官家子女表演所用。
这万家宴除了迎接新的一年,与民同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便是给到了年纪的皇子和公主选妃选驸马。因此,这舞台中间是为官家子女表演所用,以期通过表演获得皇子公主的青睐。
皇子公主若是有了中意的人,自可像皇上提出请求赐婚。若是未曾有中意的,那便作罢。当然,就算未曾有中意的,最多等上一年,皇上也必会赐婚。
这万家宴听起来好像是以皇子和公主的意愿为主,其实,这背后还不是受到权利错节的操作?!
就如同君芊蓝一般。她心中所系是张洵,可是她却不可能真的嫁给张洵,只因为张洵的父亲乃是太子一党,而她却是君倾宇的妹妹。
至于纳兰琳和洛云止,看起来没有什么厉害的关系冲突,可是却也受到利益的牵扯。纳兰琳的父亲乃是二皇子一派的人,而洛云止却因为她而站在了君倾宇的一边,如此一来,纳兰琳和洛云止却也是无法在一起了。
洛倾凰望着舞台中间表演着的管家小姐,不由有些兴趣恹恹。这万家宴说起来好听的很,可是却还是逃不开这皇宫中的算计和利益关系。
“凰儿若是不喜欢这些,便不看了吧。”君倾宇注意到洛倾凰神色恹恹的模样,便开口说道。
洛倾凰抬眸看了看君倾宇,眼中带着一丝询问,勾唇道,“我不想看,便能不看了么?”
“自然。”君倾宇拉起洛倾凰的手,勾唇一笑,狭长的桃花眼中一片墨黑,充满着帝王的霸气,他悠悠说道,“凰儿不想做的事情,天下间谁敢勉强你?!”
说罢,不等洛倾凰反应过来,君倾宇就已经拉着洛倾凰的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宴会,众人看得洛倾凰和君倾宇离开席位,眼中纷纷流露出诧异和不赞同,可是偷偷观察君羽宸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只好紧紧闭着嘴巴。
君羽宸宠爱洛倾凰和君倾宇的事情,众人都知道。既然君羽宸都没有任何不悦,他们又怎么敢在背后非议七皇子和倾凰郡主呢?!
宴会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柳司澈却是充耳不闻。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紧紧握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如玉般的容颜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饮酒伤身,柳公子还是少饮为妙。”温柔的声音在柳司澈的耳畔响起。
柳司澈的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抬起眼眸,眼中依旧弥漫着雾气,完全看不透他此刻的心绪,唇角习惯性的挂着清雅的笑意,礼貌而温和的说道,“多谢十一公主关心。”
十一公主君莫离看到柳司澈唇角清雅的笑容,不由红了半边脸颊,垂下了眸子,不敢再去看柳司澈。
十一公主的生母分位并不高,也早早就去世了,因此十一公主一直以来都被人忽略,有的场所,甚至没有资格出席,久而久之,众人都只记得有两个公主,完全忘记了还有十一公主的存在。
十一公主生的也不算漂亮,只是她性子温和,看起来也有几分温婉的气质。方才她在不远处看到柳司澈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便忍不住走了过来,劝柳司澈。
十一公主的睫毛垂落,久久没有听到柳司澈再说话,便抬起眼眸望去,却看见柳司澈又已经喝尽了一杯酒,她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失落,她用力的绞着手帕,对着柳司澈行了一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万家宴上是可以自由走动的。若是你有了中意的人,便可以走到他的面前告诉她。而除此之外,也不必像平时的宴会那般拘束,随意的走动也是可以的。因此,方才君倾宇带着洛倾凰离开的时候,君羽宸并没有阻拦。
十一公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泪水,她低头望着自己手里面的帕子,那是她锈了好久,准备在今天送给柳司澈的。
不错。她暗恋柳司澈已经很多年了。只是,柳司澈那么耀眼,耀眼的如同天边的太阳一般,而她,不过是一个被众人遗忘的公主,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也没有惊艳众人的才艺。
她一直都是自卑的。甚至没有勇气告诉柳司澈她的心意。方才她看到柳司澈一杯杯的喝着酒,担心他的身体,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听到柳司澈回答她的话,她心中激动不已。
可是。原来他根本不曾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对她的温和谦雅,不过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罢了。
在柳司澈的心里,怕是只有那个身着红衣,妖娆绝代的女子吧。从柳司澈望着洛倾凰的眼神,她就可以看得出来。
那蒙着空蒙雾气的眸子,只有在望着洛倾凰的时候才会变得澄澈而墨黑,才会漾开真正的温柔而不是疏离的温和。她羡慕洛倾凰,却不嫉妒她,因为,她连嫉妒的资格也没有。这样的她,如何能与洛倾凰相提并论呢?
洛倾凰却是未曾看到这一幕了。此刻的她,正和君倾宇坐在湖畔,优哉游哉的聊着天呢。
“听惯了丝竹之声,反倒觉得这湖畔的风声,更好听些。”洛倾凰坐在湖畔的石头上,火红的衣袂如彤云般铺泄在石头上面,好像一朵盛开的血莲,妖娆而张扬,可是她的眉眼却是清澈至极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纯澈。
君倾宇坐在洛倾凰的身侧,一样的红衣如炬,只是君倾宇的衣袂更加柔软而恣意些,胸口也微微敞着,说不出的妖娆和风流,他唇角勾着邪魅的笑意,伸手揽住洛倾凰,让洛倾凰将头靠在他肩上,悠悠说道,“凰儿觉得好听的,便是好听的。”
洛倾凰靠在君倾宇的肩膀上,能够感觉到君倾宇身上弥漫的淡淡的艾草香味,并不浓郁,却沁入心脾,让她整个身心都慢慢放松下来。
月光朦朦胧胧的洒落在洛倾凰和君倾宇的身上,将他们两人火红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张扬。
而此刻,他们身上的霸气和张扬也仿佛因着这月光收敛了不少,余下的只是温馨和柔和,沐浴在月光下,好像占尽了人间风流的神仙眷侣一般。
“我们出来多久了?”洛倾凰靠在君倾宇肩膀上,那眼睛去瞧君倾宇,却只能看到他光洁迷人的下巴。
君倾宇垂眸望着洛倾凰,澄澈的乌黑的眼眸里面盛满了迷人的光晕,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更平添了几分动人,不由心中一动,随即便吻了起来,洛倾凰此刻正仰着头望着君倾宇,不妨他突然吻了下来。
唇齿交缠的缠绵,在月光下氤氲出一派旖旎风情。
“咳咳!”身后传来极为尴尬的咳嗽声。
君倾宇无限留恋的离开了洛倾凰的唇,眉头微微一蹙,对着暗处狠狠瞪了一眼,声音中也带着几丝不甘,说道,“何事?”
“表演已经差不多结束了。皇上正准备赐花呢。”魅影的身影应声出现在洛倾凰和君倾宇的面前。
洛倾凰虽然一直知道魅影在暗处保护她,可是她却是未曾正面见过魅影的,如今看到魅影,自然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这一打量,使得魅影本来就尴尬的脸色更加的尴尬,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将头低了下去。
洛倾凰不由挑了挑眉毛。据君倾宇说,他和魅影算得上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而魅影的性子极为冷峻,只是,这么一个冷峻的人,居然也会害羞?
魅影看到了洛倾凰眼中的戏谑和疑惑,不由翻了一记白眼。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好意思?!他们接吻被人家看见,应该他们脸红才对吧?!怎么他们俩都一点觉悟都没有,反倒是他不好意思起来?!这是什么逻辑!
“别白了,再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君倾宇神态自若的将洛倾凰抱下了石头,看魅影不停的翻白眼,不由勾唇戏谑道。
魅影闻言,冷冷的看了君倾宇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只是你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到他抽搐的嘴角的。
君倾宇和洛倾凰回到宴会场的时候,表演果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两人无视旁人的目光,淡定自若的回到了席位上,优雅自若的喝酒吃菜。
“初春新至,朕希望锦国也能够如这春日般充满生机,也希望朕的皇儿们可以如这百花般齐放!”君羽宸坐在高高的席位上,脸上带着郑重的表情,重复着百花宴的话。
只是这一次,却是有一点不同了。
君羽宸扫视了一眼在座的朝臣,唇角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朗声说道,“朕决定赐花给众位皇子,望他们能如这花般绽放!”
此言一落,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
往日万家宴的才艺表演结束之后,就是各个年轻子弟的交流,在交流过后,便可以请旨赐婚。其中并没有御赐花朵这一环节啊。
而柳远征和洛源等人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思虑的表情。先如今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熬不了几年了,太子又被废了,迟迟未曾再立,皇上在这个时候赐花,怕是想要以所赐的花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吧。
“赐大皇子君贤齐。桃花一株。”太监对着君羽宸事先写好的旨意念道。
君贤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渐渐沉了下去。
不是牡丹!
花中之王乃是牡丹。他原本是太子之尊,理应拿到牡丹花的。可是父王却只是赐了他桃花。这桃花虽是艳丽好看,其中寓意却是远不如牡丹啊。
看来父王是铁了心不准备再复立他了。他倒是想要看看,父王会将这牡丹花赐给谁?!君乾翎或是君倾宇?!
“赐二皇子君乾翎。红牡丹花。”太监的声音不疾不徐,尖细如常。
可是这一句话,却是成功的使得众人变了脸色。
君乾翎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喜色。原本以为父王偏疼君倾宇,因着上次在大殿上的那一出闹剧,必然对他失望透顶,必不会将牡丹花赐给他,可是没有想到,父王心中属意的居然是他?!
这下好了。有了父王的认可,还怕那些朝臣敢不支持他么?!
君贤齐的脸色也是变得更不好看,原本以为父王会将牡丹花赐给君倾宇,他虽然不愿,可是倒也还能接受,因为他和君倾宇并未交恶。可是赐给君乾翎,那么他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
君乾翎的为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是他一旦登了帝位,是万万不可能放过他的!
洛倾凰听到这个消息,墨黑的眸子里面也流过一抹异色。君羽宸居然将牡丹花赐给了君乾翎,这是打的什么注意?!想要以这个作为幌子,将视线吸引到君乾翎的身上么?!
这样做固然可以替君倾宇吸引掉原本应该对付他的势力,可是也会让君倾宇失去一片朝臣的支持啊。
“皇上居然将王花牡丹赐给了君乾翎!”柳远征的老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和恼怒,对着身侧的柳司澈愤愤的说道。
柳司澈幽黑深邃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手中拿着的酒杯依旧慢慢举起,然后一饮而尽,侧过半边脸颊,望着柳远征,唇角勾着清雅无双的笑容,悠悠说道,“父亲何必着急,王花也不过是个王而已。”
“司澈这是何意?”柳远征看到柳司澈不疾不徐的样子,隐隐也感觉到这其中的玄机,可是这若说牡丹只是王花,寓意是王,那么还有什么能够寓意那九五之尊呢?
柳司澈将杯子放置在桌上,豁然抬起眼眸,眼眸中一贯氤氲着的雾气消失不见,乌黑的眸子一瞬间变得清亮无比,直直的望着君倾宇,唇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容。
君倾宇也是感觉到了柳司澈的视线,悠然自得的与柳司澈对视,唇角还勾着邪魅不羁的笑意,狭长的桃花眼中流转出别样的光彩。
对视了片刻。君倾宇玩世不恭的冲着柳司澈一笑,收回了目光,柳司澈也缓缓将目光收了回来,侧过脸望着柳远征,一字一字说道,“若是孩儿不曾猜错,赐给君倾宇的,该是白牡丹吧。”
“赐七皇子君倾宇。白牡丹花。”太监的声音在柳司澈之后响起。
众人听了,不由纷纷议论。
这皇上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怎么赐了两位殿下牡丹花。难不成这锦国的皇帝还能够有两个不成?!
不过许多大臣很快就倒戈向君乾翎。这牡丹乃是花中之王,而其中又以红牡丹最为艳丽,皇上既然赐了君乾翎红牡丹花,心中属意的必然是君乾翎了。
“皇上自然是属意二皇子的。赐七皇子牡丹花,怕只是因为内心偏疼他些,怕他日后受了委屈吧!”
“就是啊!这白牡丹虽然也是牡丹,可是到底比不得红的丫!”
官阶较低的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君贤齐脸上也是闪过一丝不解。父王这到底什么意思?两个人都是牡丹花?心中属意的到底是谁?
君乾翎的脸上也是充满了疑惑。大臣们的议论声音虽小,但他武功过人,却还是听到了一些的,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父王赐他红牡丹,赐君倾宇白牡丹,心中属意的还是他,对于君倾宇,只是疼爱?!
众人的脸上都多多少少的有一些疑惑。只有几人不同。
柳远征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望着柳司澈。方才柳司澈已经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他若是再不明白,怕也就不能够担任锦国的丞相这么久了,他的嘴皮子无声的动了动,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柳司澈。
柳司澈只是淡淡的颔首,悠悠吐出一句话,“父亲猜的不错。”
洛倾凰乌黑的眼眸里面盛着一丝赞叹。原本他并不明白君羽宸为何要赐君乾翎牡丹花,又为何在牡丹花前加上一个红字。等到太监说出赐君倾宇白牡丹花的时候,她却是明白了。
“你父王待你真好。”洛倾凰望着君倾宇,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君倾宇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乌黑的眸子蕴含了极为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感动,似乎又是不屑,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就连洛倾凰也分不清楚,她只看见君倾宇的唇角扬起不屑的笑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需要。”
洛倾凰蹙了蹙眉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君羽宸。他的脸色苍白,明显身子已经颓败无比,可是纵使这样,他还是费尽心机的想要帮君倾宇,只可惜,君倾宇一点也不领情。
但君倾宇心中对君羽宸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么?!明显不是的。他不过是执拗的不愿意去接受君羽宸对他的好。这,怕都是为了月贵妃吧。
“听闻月贵妃生前和皇上极为恩爱,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希望你们父子成仇吧。”洛倾凰望着君倾宇眸中的挣扎,悠悠说道。
她知道君倾宇是在乎君羽宸的,是把君羽宸当做父亲的。他不过是放不下月贵妃的死,因此才这样逼自己,但是这样,君倾宇并不快乐,所以,她不要他再这样下去。
“可若不是因为他,母妃怎么会死!”君倾宇沉默了许久,终于幽幽的吐出了这句话,这句话中带着爱之深责之切的无奈和苦涩。
“他也不想的。若是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必不会袖手旁观!”洛倾凰望着君羽宸略显苍老的声音,只觉得心中掠过一丝酸楚,她失去了母亲,也未曾得到父亲半分真心的宠爱,倒是这个舅舅,对她很是不错。
她这么做。不仅仅是帮君倾宇,也是帮君羽宸。她不希望看到君倾宇一直纠结痛苦,而君羽宸却要带着这深深的内疚和心结入土。
“他以为他这样就能保护我?”君倾宇望着君羽宸苍老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纵然骗过了大多数人,又如何骗得过司澈?”
“骗得过大多数便好了,不是么?”洛倾凰最是了解君倾宇,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将心结松开了不少,但是毕竟是十余年的心结,不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完全打开,只要君倾宇愿意试着去感觉君羽宸对他的关爱,不再排斥就好。
“倒也亏得他费心。”君倾宇撇了撇嘴巴,终于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
洛倾凰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色,唇角的笑意飞扬,悠悠说道,“可不是么?白牡丹花。白加王,可不就是皇么?”
君倾宇唇角的笑意飞扬,伸手捏了捏洛倾凰的鼻子,悠悠说道,“还是凰儿聪明。”
后面的皇子也都依次赐了花。只除了十三皇子的芍药花还引起一阵小小的议论,其他的都未曾引起什么关注,大抵都是些普通寻常的花。
赐花之后,便是大家自己交流的时间。
君倾宇拉着洛倾凰的手,径直走到纳兰若的面前,脸上勾着似笑非笑的高深笑容,悠悠说道,“纳兰大人。”
纳兰若看到君倾宇突然来找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望着君倾宇,眼中闪过一丝打量,脸上浮现出笑意,问道,“不知七皇子寻我何事?”
“替本殿的王妃讨纳兰大人的女儿为嫂子。”君倾宇不疾不徐的说道,墨黑的眸子里面盛着饶有兴致的光芒,望着纳兰若。
纳兰若的脸色果然变了变,眼神闪烁不停,显然是在心里剧烈的挣扎。
他的额际不由渗出了一丝汗水。关于纳兰琳和洛云止的事情,他身为纳兰琳的父亲,自然多少知道一些。原本他是极力支持的,可是洛云止却一直没有娶纳兰琳的意思。
原本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君乾翎和洛源决定联手。而他又是君乾翎的人,洛云止和他可以算是一派势力,而洛云止又对纳兰琳有情意,却为何迟迟不肯娶纳兰琳。
后来洛云止表明自己追随君倾宇的立场。他才明白,为何洛云止一直迟迟不肯娶。原来是怕他和纳兰琳的爱情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他只有纳兰琳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也是宝贝的很。纳兰琳对洛云止情根深种,他自然也想成全。
可是皇上明显属意二皇子,二皇子的势力又更大,十有**就是日后的锦国皇帝了。他若是把女儿嫁给了二皇子的敌人,岂不是等于宣告背叛二皇子?!那等二皇子登基为帝,别说他没有立足之地,就说纳兰琳怕也要受到洛云止的牵连吧。
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官位,可是纳兰琳日后的安全和幸福,他不能不考虑啊,因此他说什么也不能将纳兰琳嫁给洛云止!
“云止公子名满京都,小女陋质,怕是高攀不起。”纳兰若蹙了蹙眉头,硬着头皮拒绝道,他虽然是君乾翎的人,可是如今形势尚且不算十分明朗,他也不敢太过得罪君倾宇。
君倾宇对于纳兰若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准了他会这样回答,唇角的笑意越加的高深,悠悠说道,“本殿也不和纳兰大人绕弯子了。纳兰大人可是怕将纳兰小姐嫁给了洛云止,日后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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