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宸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上朝的时候也已经显示出了身体的病态,朝臣们纷纷猜测,离君羽宸传位怕是不远了。只是这锦国的储君究竟是谁呢?
一时之间,锦国的局势异常的复杂。
以丞相柳远征和皇后柳芯惠为依仗的太子君贤齐,还拥有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支持,即便他不是君羽宸属意的储君,却还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二皇子君乾翎,原本是朝中呼声比较高的一位皇子。可是经过了洛倾城的事件以及这次西决之行,君乾翎的呼声大跌,加上舒贵妃的失宠,礼部尚书舒子修被皇上责难,吏部尚书纳兰若向君倾宇投诚,君乾翎的地位可谓大大不如从前。
朝中如今唯一可以和君贤齐匹敌,也是呼声最高的人,便是君倾宇。君倾宇原本显露出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因此不被众人看好,可是他最近却越发的显露出他的本事。
先是不动声色的拿到了京都的军权,接着在西决之行中又大放异彩,然后在万家宴上,君羽宸赐他白牡丹,表露心意,接着他又收服了纳兰若和罗玉成,并且和洛倾凰完婚。
“我看这锦国的帝位,怕是要落到七皇子手里了。真是没有看出来,他从前这般玩世不恭,竟有如此雷霆手腕。”一位官员模着花白的胡子,摇晃着脑袋分析道。
“我看未必。七皇子虽然有京都军权,可废太子也有北部兵权。七皇子有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三部的支持,可废太子却有丞相,工部尚书,刑部尚书的支持,更有皇后娘娘撑腰,这算起来,两人实力可以说是不相伯仲啊。”另一个官员不赞同的说道。
“此言差矣。七皇子既然娶了倾凰郡主,自然还有大将军的支持。更何况,凭借七皇子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的谋略心性,就不是废太子可以比拟的!”围在一起的官员又发出了不同意的意见。
听到这话,又一个官员发表了不同的意见,“这也未必。我看这大将军还处于观望状态,似乎没有明确表态。而废太子的谋略虽不如七皇子,可是他有谋略无双的公子司澈帮忙啊!”
坐在这群官员隔壁的房间,洛倾凰将官员们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唇角勾着玩味的笑容,以手扣着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倾宇,戏谑道,“看起来你的呼声还是挺高的。”
“君贤齐的呼声也不弱。”君倾宇乌黑的眸子里面氤氲着星空般的深邃,如同那一望无际的浩瀚天空般包容了世间万物。他的神情是一种高雅不可攀附的深邃,如同沉浸在一片朦胧之中,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绪。
洛倾凰的眉毛微微一挑,不置可否。乌黑的眸子里面滑过一丝思虑,伸手把玩着杯子,似是漫不经心的提到,“洛源手里的兵权,怕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吧。”
“的确是。”君倾宇抬起眼眸,墨黑的眸子望着洛倾凰,似乎要一点一点的望进洛倾凰的眼底,他紧紧攫住洛倾凰的眸子,一字一字认真的问道,“凰儿,若是我对洛源动手,夺了他的兵权,你真的,一点也不要紧么?”
“在我心里,洛源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洛倾凰伸手握住君倾宇的手,将她的心意通过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
她的眸子笃定而温和的望着君倾宇,她想要告诉他,现在在她的心里,他就是最重要的存在。任何的事情,任何的人,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对于洛源,她早就已经失望透顶,对于这样一个眼中只有权势没有亲情的父亲,对于这样一个为了权势不惜牺牲她幸福的父亲,对于这样一个在上一世她最绝望的时候和她断绝父女关系的父亲,她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早在上一世她听到洛源和她断绝父女关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再没有父亲这个词了。
“凰儿没有顾虑就好。”君倾宇幽黑的眸子里面带着高深莫测的光芒,如同隐在刀鞘中的刀刃上泛着的光泽一般,他的唇勾着邪魅的笑容,如同那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般妖异而致命。
次日,大将军洛源被揭发拥兵自重,结党营私等若干项罪名。君羽宸大怒,将洛源大将军的头衔削去,贬为庶民,并且将其兵权转交给洛源的儿子,洛云止。
众位朝臣都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十分震惊,然而在震惊之余,他们也在心里默默的感叹,这位于至高位置上的皇帝果然是可以操纵一切的,昨日他们还以为洛源的兵权是一个变数,今日,君羽宸就以绝对的帝王之威将这一变数消除。
然后他们更为关注的却是揭发洛源罪行的君倾宇。
他们惊讶的原因不仅仅在于君倾宇能够揭发出洛源这样多罪行的雷霆手腕,更是在于君倾宇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揭发自己的岳父。
朝堂旁边一处僻静的角落立着两道颀长玉立的身影。
细密的树木将这一处僻静与外面隔绝的很好。由于茂盛的树木遮挡,就连阳光都难以照射进来。虽然这里面比较昏暗,可是却丝毫遮挡不住立着的两人的绝世风采。
两人的身材颀长,都是龙章凤姿的模样。
柳司澈一袭紫衣,依旧是紫衣潋滟的高贵无华,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清雅和高贵,此刻,他正盯着君倾宇,仿佛是在等待什么答案。
而君倾宇则是依旧一袭红衣,火红的衣袂彰显出他的霸道和邪魅不羁,他的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墨黑的眸子里面闪烁着几分郑重,一字字的说道,“若是凰儿有半分不愿,我必不会这样做。师兄,我不管你对凰儿是什么感情,但是现在,她是我的妻,我自会照顾好她,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柳司澈乌黑的眸子微微颤了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眼底一丝丝的破裂,他努力的撑起一抹笑容,高雅自若的应道,“是司澈僭越了。往后,我们就要各自为营了,倾宇也不必再唤我师兄了。我们早说过,在离开师父之后,我们的同门情谊就已经消失!”
“好。”君倾宇干脆利落的应道,火红的衣袂迅速的消失在柳司澈的面前,只余下柳司澈独自一人立在原地。
如今洛源手里面的兵权落到了洛云止的手里面,就等于落到了君倾宇的手里,原本君倾宇和君贤齐实力相当的局面也会被打破,他该如何才能够保全住柳家呢?
看来不得不借助凌国和西决的势力了。如今西决欧阳彻已经和君倾宇达成了协议,看来他只能从凌国下手了。
乌黑的眸子里面弥漫上一层朦胧的雾气,柳司澈的脸上带着清雅高贵的笑容,一步步离开那处僻静的角落,每走一步,地上仿佛都开出一朵紫色的莲花,高雅无比,也带着神秘和诡谲。
而君倾宇此刻已经回到了洛倾凰的身边。
“哥哥会怪倾凰么?”洛倾凰抬眸望着立在面前的洛云止,接管了大将军的职位和洛源手中的所有兵权,洛云止似乎并没有任何兴奋,甚至连神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听到洛倾凰的话,洛云止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宠溺而温柔的笑容,伸手模了模洛倾凰的头发,以宠溺的口气说道,“哥哥怎么会怪倾凰呢?父亲心中但凡肯为我们考虑一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又与倾凰何干?”
洛倾凰乌黑的眸子里面滑过一丝苦涩和无奈,唇角泛开凉薄的笑意。洛云止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但凡洛源肯为他们考虑一点点,坚决的支持君倾宇,他们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法。
这一切都要怪洛源太过看重权势,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势的权衡利弊,丝毫没有亲情可言。对于这样的父亲,他们又何必手软?
“洛倾凰!洛云止!你们这一对白眼狼兄妹!枉费我这么多年来如此宠爱你们,你们居然这样对我?!”
正在洛倾凰和洛云止沉默的时候,被削去大将军头衔的洛源却突然冒了出来,他的神色沧桑,仿佛一瞬间老了数十岁一般,看到洛倾凰和洛云止的时候,眼中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恨意,对着他们咆哮道。
“宠爱我们?”洛倾凰唇角掀开一抹讽刺至极的笑容,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洛源,一步步走近他,眼中带着冷冽,一字一句的质问道,“倾凰倒是不知道爹爹是如何宠爱我们的?宠爱我们,就是在边关的时候故意将哥哥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宠爱我们,就是故意看着倾凰被二姨娘欺负,被大姐羞辱?”
洛源听到洛倾凰的质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是却没有半分愧疚,他看了看君倾宇,又看了看洛倾凰,脸上狰狞的恨意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慈父的嘴脸,他想要伸手去拉洛倾凰的手,可是却被洛倾凰给避开。
洛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但还是继续说道,“倾凰啊,爹爹这么做只是为了磨砺你们而已,爹爹对你们的疼爱,你们难道感觉不到么?爹爹知道皇上宠爱你们,你们去替爹爹说说情啊?”
“磨砺我们?真是可笑的说辞。”洛倾凰对洛源故意装出来的慈爱不屑一顾,她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般直直的盯着洛源,步步紧逼的问道,“恐怕爹爹就是知道皇上宠爱我们,才故意装出宠爱我们的样子吧?我和哥哥不是傻子,爹爹究竟疼不疼我们,我们难道不知道?!”
洛源听到洛倾凰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脸上却依旧是慈爱的表情,一把拉住洛倾凰的手,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就算爹爹做错了,可我毕竟是你们的爹爹啊,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观望局势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们是你的子女?但凡你肯考虑我们一、分,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又如何会如此做?”洛倾凰冷冷的望着洛源,一把推开洛源的手,寒着声音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是我们爹爹的份上,今天就不仅是削去你大将军的职位了,怕是你的脑袋也保不住!”
洛源的神色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不可置信的望着洛倾凰。看到洛倾凰一派森寒的目光,终于放弃了挣扎,连连倒退了几步,恨恨的说道,“果然是君若萱生出的好女儿!一样的目中无人!”
“若是想保住你的脑袋,最好注意你的说辞。”洛倾凰正想说话,却被君倾宇一把揽在身边,君倾宇挑了挑眉毛,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是那口气中却又偏偏有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和霸气。
洛源听到君倾宇的话,眼中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只是恨恨的瞪了洛倾凰和洛云止一眼,就甩袖离开。
看到洛源离开的那一瞬间,洛倾凰冷若冰霜的脸才微微有了松动,眼中有着冰冷,也有着深深的失望。
“宇,你现在知道,你有个多好的父亲了么?”洛倾凰望着洛源的背影,不无感慨的对君倾宇说道。
不管君羽宸曾经做错了什么,可是他对君羽宸的疼爱却是真真切切的,那种恨不得把整个江山都捧到君倾宇面前的疼爱,是做不得假的。
“他是个好父亲,却不是个好丈夫。”君倾宇望着洛倾凰,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缓缓说道。
洛倾凰的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她因着洛源的事情心生感慨,却没有想到君倾宇心中的无奈和痛苦。
君羽宸对他的好,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只是放不开关于月贵妃的心结罢了。在君倾宇的心里,娘亲是世界上待他最好,最温柔的女子,可是君羽宸却没有保护好他的娘亲,这也许正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吧。
回到君倾宇的府邸。
君倾宇拿着手里刚刚收到的情报,唇角勾起一抹高深的笑容。
“纸条上写了什么。”洛倾凰看到君倾宇眼神的变化,问道。
“君乾翎暗中联系凌奕轩,决定联合凌国篡位,事成之后,割让十座城池给凌奕轩!”君倾宇将手中的纸条以内力粉碎,抬眸望着洛倾凰。
洛倾凰乌黑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鄙弃和不屑,冷笑着说道,“君乾翎现在真是如同丧家之犬,竟连这样卖国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既然他这么急着死,我便成全他又何妨?”君倾宇狭长的桃花眼里面泛开冰冷无比的光泽,连带着唇角的笑意也仿佛融入了冰窖一般,带着丝丝寒气,“君乾翎这颗脑袋已经寄存在他身上太久了!”
“若是我们将这件事情揭发出来,君乾翎怕是要身败名裂了。”洛倾凰乌黑的眸子里面没有半分怜悯,有的只是肃杀和冰冷,她的唇角勾着冷漠的笑意,悠悠说道,“这样的死法,倒是挺不错的。”
“嗯,是时候动手了。我可不愿意让他死在司澈手上。”君倾宇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来自炼狱的幽火,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他的神色越发的冷漠而幽深,“我在他打伤你的那一刻,就发誓,一定要亲自将他推上万劫不复的道路!”
洛倾凰望着君倾宇,紧紧握着他的手。
君倾宇是如此想,她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呢?自从君乾翎逼着她和君倾宇掉落悬崖之后,她对君乾翎就更是恨之入骨。
看到君倾宇因此而受到血蛊的折磨,命悬一线,差一点就再也醒不过来,那样的绝望和害怕,她再也不想要体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的恨君乾翎。
那种彻骨的恨意,甚至比君乾翎污蔑她失贞,害死她月复中的孩子,最后逼死她的时候还要彻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爱。爱对方超过爱自己。哪怕对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放大到她的心里,都是千倍百倍的伤害。
“柳司澈和凌国的联系也挺频繁的。凌景澜似乎有些动摇了。”洛倾凰收敛了眼中的恨意,微微挑了挑眉毛,悠悠说道。
君倾宇的眼中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柳司澈的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而凌景澜和欧阳彻又岂是任人摆布的角色?
“锦国的局势怕是要复杂了。”君倾宇的眼睛闪耀着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光泽,流转之间仿佛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他的唇紧紧抿着,似是忧虑,似是欣慰的说道,“是友是敌,现在还都没有定论,兴许以后,我和司澈会站到一起守护锦国,也说不定呢?”
“不管如何,我都站在你身后。”洛倾凰握着君倾宇的手,温柔的说道。
私心里,她自然希望柳司澈和君倾宇不要起冲突,但若是真的起了冲突,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君倾宇身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锦国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她都会陪着他。
“有凰儿在我身边,发生什么,我都可以承受。”君倾宇勾着摄人心魄的笑意,温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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