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婉同处一间办公室的日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熬,她缩进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几乎处在了不闻不问的状态,每天只是按任务完成安妮分配下来的工作,偶尔想起,觉得有些悲凉,那些以往的激情早就被现实磨得一点都不剩了。
和苏婉近距离接触让她自惭形秽,那样温婉贵气的一个女子,有时候,她觉得木槿宸真的是好福气,能让这样一个女人倾心相付。
“安然,思年辞职了,你知道吗?”
宋思年将外套月兑下披在楚安然的肩头,冰冷的手指不小心碰触到她脖子的肌肤,刺骨的寒意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西服就落在了满是水渍的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不确定,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看到的是否是自己。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婉连忙替她扯纸巾,声音听起来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急切。
想起苏婉下午无意间提起,楚安然和宋思年在天台上聊天,而且,极好的模样。
她努力瞪大双眼,让眼里氤氲的雾气被风吹散,不能哭,楚安然,不能哭,两年前你都挺过了,如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不就是一夜、情吗?
感觉到她的柔顺,木槿宸这才松开她的手,却总感觉心里像堵了一团什么似的,无端的让人心生怒气,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心中更是怨怼,明明是这么柔弱娇小,却偏偏那般固执倔强,真是不讨喜。
但是听到她如此爽快的应承,他觉得昨晚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胸腔里似乎堵了一团什么东西,横冲直撞,找不到发泄口。
感官却被放的无限大,能清晰的感觉到,木槿宸的手指在自己肌肤上流连,一点点剥夺她仅存的理智。
如果不是这种场景,如果不是这么尴尬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现在什么都没穿,楚安然一定会为了他这句话感动的无以复加,只是现在,她除了想将他尽快撵出去,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
“木槿宸——”她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字,蓦然发现,自己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用手勉强遮住自己身体的重要部位。
楚安然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尖锐的疼,那个曾经温润的少年,竟然染上了这么沉重的悲凉。鬼使神差的,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将他往下面拉,这么冷的天气,只穿着一件衬衣在天台吹风,不死也剩半条命。
他的视线灼灼的盯着楚安然,似乎要将她刻进心里一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zVXC。
“呵——”木槿宸低笑,惩罚性的在她锁骨上又咬了一口,似抱怨般的控诉:“你就不能温柔些?”
楚安然本来绯红的脸‘唰’的一下边的惨白,她紧紧的绷着身子,许久,才淡淡的出声:“好。”
“你要辞职?”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涩。
却仿佛坠在了一片迷雾中,雾蒙蒙的一片。
苏婉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见她并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的意思,只好讪讪的笑了笑,把咖啡机里剩下的咖啡倒掉,亲手煮起了咖啡。
天台上,两个人比肩而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天色阴沉的厉害,不消片刻,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晚冬时节,雨水总是阴绵不断,办公室里开了空调,气温永远在二十七、八度,上天台来也是临时起意,楚安然身上并没有披羽绒服,只是一件衬衣配单薄的西服。
“叫我阿宸,安然,叫我阿宸。”他的嗓音低哑暗沉,却如同一根羽毛划过楚安然早就意乱情迷的心脏。
楚安然欲哭无泪,驾驭不了,如果驾驭了,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一刻,楚安然突然想到了苏婉,她极力睁大双眼,想看清木槿宸此时的表情。
虽然觉得太突然,但是想想,却也觉得理所当然,宋家有自己的公司,子承父业是迟早的事。只是,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她完全没有准备,手上的烫伤似乎更痛了,扯了心脏都在尖锐的疼痛!
下楼的时候,木槿宸正执着杯子浅酌,那白希修长的手指印着香槟色的酒液,煞是好看,浓郁的白兰地酒香在客厅里弥漫,虽然只闻着酒香,楚安然却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头发湿哒哒的黏在额头,正往下滴着水,身上似乎湿了不少,整张脸冻得青紫青紫的。
楚安然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清明,再不见一丝旖旎,她努力让自己发颤的声音变得平稳:“你想要什么。”
楚安然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怀抱中抽出身来,揭开被子的那一刻,突然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冷颤,虽然开了空调,但还是有些凉。
“我洗好了,先走了,要不迟到了。”楚安然一直低着头,生怕一抬头,就会让他瞧见自己红了的眼眶,不等木槿宸应允,她就快步走了出去。
自己这是自作自受。
楚安然拿着手机,却是异常悲催的发现解开屏幕竟需要指纹验证,紧紧拽着黑色的iphone,不甘心的瞪着他,嘴唇微微嘟起,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这般无辜的表情,让木槿宸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态。
她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转身上了天台,现在,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安然,等一下自己去公司,记得吃避孕药。”他的手指在她湿润的头发上穿梭,却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安然想,自己的语气一定很糟糕,要不,不会看到他倏尔沉下的脸!
“木槿宸。”
快速拿了衣服,冲进了浴室。
楚安然看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后,心重重的一跳,居然有种转身想逃的冲动!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楚安然一听这话,绷得紧紧的身子瞬间颓然的垮了下来,是啊,自己这是在发哪门子的脾气。
今晚,她会不会和宋思年在一起?
气息不稳的低喃:“安然,叫我的名字。”几下工了。
出了浴室,用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快速穿上衣服,甚至没有跟木槿宸道别,连走带跑的出了浴室。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九点过了,木槿宸似乎没有走的意思。
“现在才后悔,会不会太迟了?”
楚安然细细的擦掉手上的咖啡渍,宋思年要辞职了——
突然的声音吓得楚安然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找东西遮住自己的身体,却发现浴室里什么都没有,只好背过身去,气急败坏的吼:“木槿宸,你给我出去,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她拿着手机,足足愣了半分钟,当初拿他手机的初衷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楚安然,这好像是我的家。”木槿宸脸色阴沉,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的戳进楚安然的心里,他回过头,讥诮的看着门口满是狼狈的女人。
晚上下班的时候,雨依旧没停,楚安然没有带伞的习惯,倚着窗看了眼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并不大,但在这寒冷的冬季,却是沁人的凉。办公室的人都已经走完了,在路过木槿宸办公室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抬眼看去,房门紧锁,他应该已经走了吧,苏婉还没下班就已经在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了呢。
想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会在天台看到宋思年。
“得到了,你会放我自由?”楚安然继续问,尖利的指尖狠狠戳着掌心,努力不让自己在他的目光中沉沦。
那一刻,她几乎控制不住的轻轻低吟出声:“阿宸。”
“啊——”楚安然无奈的拍了拍额头,水花溅到眼睛里,有些痛,却也让她从不切实际的幻梦中清醒了过来,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只不过才一晚,居然就有了想法。
也许,从两年前那天起,他们之间,就已经有了天壤之别的距离。
“楚安然。”木槿宸快速走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那冰凉的温度让他眉头蹙得死紧,“楚安然,你又在发什么脾气?”
楚安然不说话,木槿宸却替她说了,他的手指打开‘最近通讯录’,划过一排排的电话号码,最后在苏婉的名字上停了下来,不可否认,他的手指是完美的,像是精心雕琢的工艺品,毫无瑕疵,“你认为,苏婉能驾驭的了我?”
“我敲门了,是你自己没听到。”木槿宸走过来,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声音温柔,“我还以为你晕倒了。”
那天,应该是一年里最冷的一天了,虽然没下雪,但是天色灰蒙蒙的,风将地上的落叶吹的到处都是,从窗口望去,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
迎接他的,却是一室的清冷,没有半分人气。
他的吻霸道而热切,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身下是柔软的沙发,她半眯着眼睛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此时的她有种动人心魄的妩媚和柔软,木槿宸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锁骨。
一个下午他都有些心神不宁,谈合约的时候都一直看时间,估模着楚安然到家的时间,连合约都没谈完就赶过来了。
木槿宸上前,伸出手,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楚安然愣了一下,乖乖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如果,我一定要住这里呢?”木槿宸从沙发上站起,他的脸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却更添了一层魅惑的气质,楚安然倔强的盯着他,紧紧的抿着双唇,突然间觉得很是委屈。
楚安然脸一红,挣扎着去推他的手,却被他握住,他的手指暧昧的划过她的手腕。
楚安然想,自己也许早就沉沦了,这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借口,她伸出手,勾住木槿宸的脖子,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楚安然双手捧着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氤氲的热气迷蒙了她的视线,白雾在窗上凝结成了细小的水珠。
“嗯——”宋思年点头,那双眸子里闪过灿如繁星的欣喜,随即又像流星般湮灭无踪,“家里有些事,要回去了。”
隔着衣服,木槿宸的手落在她胸前的柔软处,“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投怀送抱呢。”
隔着重重的水帘,楚安然清晰的看见他的眉尾邪气的挑了挑,说出去话却让楚安然欲哭无泪,悲愤的想掐死他灭口:“你的意思是,敲了门就可以进来了?”
楚安然咬牙,竭力控制着冷的瑟瑟发抖的身体。
他的手真凉,那种冰凉的温度顺着楚安然的五指一直蔓延的全身。
木槿宸,如果你是毒药,那么,这次过后,我会强迫自己戒掉,若是戒不掉,那么,就是我自作自受!
真是不会照顾自己。
那一刻,他气得几乎要将手机掷出去,上了楼,看见房间里有住过的痕迹,却没有想象中的安心,反而更加焦躁。
“不可以。”楚安然想也没想,就出口拒绝。
将楚安然抱在怀里,双手从她肩膀两侧握着手机开了锁,然后进入设置,在楚安然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她的食指的指纹植入了手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做完这一切后,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让楚安然心跳失常的话:“你是第一个能开我手机的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怎么也收不回,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不安了一个下午的心才总算落回了原地。
而这种委屈让她竖起了全身的刺,把所有的触角都缩回了坚硬的壳里,突然生出了一丝奋不顾身的孤勇,几步走下楼梯,却是向着木槿宸放在桌上的手机而去。
“你。”木槿宸简单的吐出一个字,灼灼目光的锁住她巴掌大的小脸!
那一下,恰到好处,让楚安然的身体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安然,你在吃醋?”他强势的掰过她的身子,手指捏着她的下颚,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力道不重,没有弄疼她,却让楚安然避无可避。
他似乎累极,睡的很沉,手却还霸道的将自己紧紧圈在怀里。
如果,木槿宸没有未婚妻,如果,他们是真的男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
“想做什么?你说,我来弄。”他的吻带着灼热的温度,如烙铁般落在自己耳垂上。
“那我先出去。”楚安然立马缴械投降,再这么下去,自己非被折磨成神经衰弱!
“你还没走?”楚安然皱眉,看到木槿宸,她总是不由自主的会想到苏婉,她接电话是甜蜜温婉的笑。
见楚安然又竖起了浑身的防备,刚才的羞涩和柔软早已不复存在,木槿宸动了动唇,却没有解释,自己不会和她结婚,孩子只会是累赘。
楚安然走的很快,怕被木槿宸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人,突然的光亮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样子,竟然是说不出的魅惑迷人。
“回去吧,冷。”宋思年看了眼落在地上的西服,却没有去捡,眼睛里有忧伤弥漫,他只穿了件衬衣,在这寒风中挺然而立。
“木槿宸,你先出去,有什么事,我们等一下再讨论。”楚安然真的快疯了,全身绷得死紧,提防着他又开始不规矩的手。
木槿宸原本以为她会服软,却不曾想,那个倔强的女人居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拉开门,就往外走。
木槿宸挑眉,脸上因为她的话蒙上了一层阴郁,几乎是咬着牙说:“我今晚住这里。”
“我们一起洗,该看的,昨晚都看了,现在再遮也没用了。”木槿宸掰过她的身子,将她挽着的头发放下来,顺势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听到苏婉的话,她的手猛然间一抖,滚烫的咖啡随着她的动作溢了出来,将她整个手背都烫红了,尖锐的痛随着她的手背一直蔓延进心里,她微微眯起双眼,强忍着手背上火烧火燎的疼痛。
清晨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熟悉的房间摆设,侧过头,刚好瞧见木槿宸毫无防备的睡颜。
对了,她想拿他的手机给苏婉打电话,让她来把她家的未婚夫领回去。
这样的气氛虽然暧昧,却有些甜甜的味道,如果,那句话一直不说出口,她想,这会是她以后的人生里最甜蜜的早晨!
楚安然回头看向她,本来想感激的,却发现,苏婉眼睛里一片透亮,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担心,唇角微微勾起,略有些嘲讽,淡淡的抽回了被苏婉握在掌心里的手,“我没事,谢谢。”
木槿宸眸光一暗,抱着她的手倏尔收紧,本来只是想逗弄一下这个小女人,只是,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预料,感觉到她的柔软的身子紧紧依附着他,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喜悦。
“我要洗澡。”木槿宸继续耍无赖。
他伸手一握,将手机和她的手一起握在了掌心,这样亲昵的动作让楚安然的心狠狠的悸动了一下,猛然间抬头,慌乱的视线对上他眼里邪肆的光,居然忘记了要挣扎。
电梯里,楚安然按下45楼的键,宋思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眼里闪过一丝暗淡,最终,还是若无其事的按下了企划部那一层的数字。
他的唇离自己很近,总是若有若无的触碰到自己的耳垂,每一下,都让她全身酥软,几乎要缴械投降,他身上的味道一如他的人一般强势的闯入她的世界,容不得她有半分拒绝。
她的手环住他的脖子,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
楚安然只简单的冲了个澡,当温暖的水冲刷着自己冰冷的身体时,忍不住惬意发出了一声喟叹,还真是眷念这温度呢。
她低着头,水珠顺着发丝一滴滴落在羊毛地毯上,声音低沉柔软,却掩不住的颤抖:“总裁,我先去换身衣服。”
刚洗完澡,本来以为木槿宸已经走了,就只穿了一件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厚外套。
他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更显得身材欣长,他独自站在那里,风将他西服的边角吹得四下飞舞,那种苍凉寂寂的冷漠疏离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宋思年安静的任由她拉着,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弧度,却是那么遥远而飘渺!
“会考虑。”木槿宸挑眉,那双深邃的眸子闪过高深莫测的光泽。
木槿宸——
说完,觉得自己语气太重,想解释却开不了口。
木槿宸一愣,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动作,但也仅仅只是一瞬的出神,便好整以暇的退到一边,性感的嘴唇掀起一丝似嘲似讽的弧度。
回到半山别墅时,已经晚上八点了,从公司到这里,还是有好长一段的距离,公交车只到山下,楚安然下了公交车步行了整整半个小时时,才浑身湿透的回到了家!她哆哆嗦嗦的将钥匙插进锁孔里,进了门,冻得冰冷的全身才有了一丝暖意,‘啪’的一声按亮了客厅里明亮的水晶灯,突然的亮光让她的眼睛不适的微微眯起。
听到有响动,送思年回过头去,那双眸子里晦涩不明,冷淡悠远,见到是楚安然,眼里又盈满了温柔的浅笑,他就站在那里,对着楚安然柔声说:“安然,你来了。”
楚安然就站在门口,不敢再走动半步,在她眼里,宋思年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纵使他内心其实是疏离的,但是给人的感觉总是温暖的,因为他眼里那抹始终不变的微笑!
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干净的让她差点以为昨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应该是怕苏婉知道吧,这么想着,嘴里突然涩的发苦,急忙用清水漱了漱口。
楚安然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反复想着刚刚不顾一切从楼上冲下来去拿他手机的意图。
下了山,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药,直接丢进嘴里咽下去,药丸哽在喉咙口咽不下吐不出,苦涩的味道在整个口腔里弥漫。
就像现如今的她,对木槿宸,丢不掉,放不开。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公交站旁边的人纷纷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她,怕是觉得她有病啊,这么一大早的,在这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