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遇

作者 : 阡上菊

钟无双的心,再次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她知道,从司马宣的表情中已不能看出,他对她,已经生有间隙。

就算自己费尽口舌,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只怕司马宣也不是那般容易释怀。而且这个男人又手眼通天,他既然能找来此地,想是谁先至谁后来,他心中已经有数了。

南宫柳这般解释,虽是好意,但无异却是弄巧成拙了。

让原本已经没有什么的两个人,这会儿,倒好像有了藕断丝连之嫌了骘。

可是,就算南宫柳如此解释,只会让司马宣的误会更甚,钟无双却不便当着他的面反驳他的错。因为她明白,间隙既生,若是再作解释,只会让事情愈描愈黑。

同时,她心中也隐有怒意。

那便是对司马宣对她的不信任,甚是生气昴。

可是,终究不管是误会也罢,生气也罢,却也由不得她深想下去。

就在南宫柳说出“夫人在此赏景,本王无意间闲逛至此”时,司马宣已是俊脸一沉,大步向钟无双走来,也不言语,不由分说地拖了她便往来路而去。

他挟着重重怒意的步子迈得很大,他攥着钟无双的手甚是用力。

钟无双被他拖着跌跌撞撞地下了台阶。

她强忍着手腕传来的巨痛,直到南宫柳再也看不到两人,她才发了狠一般,将手自司马宣的扼制中,重重地抽了出来。

钟无双看向自己已是红肿一片的手腕,随着那阵阵刺痛由腕关节处传来,钟无双的眸中即时荡起一层烟雾。

气极之下,她用未受伤的手重重挥向司马宣,打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哭喊道:“司马宣,你混蛋!”

司马宣怔在原地,双目定住,敏锐地注视着她,却没有说话。

直至钟无双哭喊出声,直至看到她的手腕已是红肿一片,他却突然欺身上前,铁臂一环,将钟无双重重地圈入自己的怀中。

“无双!”

他低低自喉间吐出钟无双的名字,声音带着些嘶哑,似惊似怕。

他将脸紧紧地贴在钟无双的颈窝处,唇温热而柔软,肌肤间传来胡茬刺痒的摩挲。

热气在口鼻间交融,他的双眼笼在钟无双的影子里,深黝的眸色如纯墨般浓得化不开。

这样的司马宣,轻易地,便攫去了她的全部心神,让钟无双的郁怒全消了。

钟无双无奈地在心中叹道:原来,高不可攀如司马宣,他竟也有担心害怕的时候。他,竟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

“我与南王之间种种,早成过去。夫主又何必对无双生疑?夫主难道忘了么,自此以后,你我可是要生同床死同穴的。若是夫主对无双如此不信任,你我又如何可以修得百年之好?”

一只手将钟无双的脖颈按下,转瞬,她的唇齿间再次被柔韧的触感纠缠。

钟无双挣开司马宣的索吻,固执地问道:“夫主自此不可再怀疑无双对你的感情,可好?”

司马宣先是一怔,目中仍有犹疑之色。

钟无双气极,扭身便走,不想却被一双铁臂霸道地圈入怀中。

“好……”

司马宣的声音沉沉而来,随即消失在翻覆流连的深吻之中。

夜,在睡梦中很快消逝。

第二日,钟无双在床榻上醒来时,竟觉得浑身不同寻常的惬意。

她长长地伸起懒腰,手脚触及之处,丝绢如水般柔软。

脑中混沌渐渐褪去,昨日的一幕幕在记忆中重现。

与南宫柳意外的重逢,狂妄霸道的司马宣,那无从辩解的误会……

钟无双一下怔住,动作停在半道,随即她望向自己的左手。

昨日归来之后,司马宣便让人取来伤药,细细给她涂抺在手腕的红肿之处。

对于阙台上发生之事,他没有再问,钟无双却也不好再提。虽然她知道,司马宣心中对自己与南宫柳见面之事,心中仍有介蒂,但是,若自己过多的解释,倒好像心里有多亏似的。

所以,想来想去,钟无双便索性不再提了。

反正,春祭大典一旦结束,她与南宫柳这辈子,也不再有相见之日了。

有些事情交给时间,或许比起那些无力的解释更为有效。

“夫人醒了?”

侍婢在床帏外问。

“嗯。”

钟无双答应着掀了床帏,准备起榻。

“咦?”

侍婢突然凑过来,盯着她的脖子,满面惊讶:“这宗国的蚊豸就是厉害,夫人且稍等片刻,容奴婢取些香露来为你涂上”

钟无双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所指之处,脸上不由一热。

虽然对于阙台之事,司马宣表面似不在意了。然而昨日夜里,他却发了狠地想将钟无双揉入他的体内一般,足足折腾了她一夜。

钟无双深知是白日之事的缘故,只好由着他任性而为。她将自己化成一池春水,在他身下曲意承欢。

如果身体的全然交付,可以让司马宣能稍为安心,钟无双自然是乐意的。

是以,由他纵欲的结果,便是自己一身的青紫交错。

眼看着那侍婢要去取香露,钟无双忙不迭地阻止道:“香露便不必了,侍我起榻罢。”

“既是如此,今夜奴婢为夫人点些熏香之物。这宗国到底不比我们北国……”

那侍婢遵命而返,犹自喃喃自语。

钟无双窘迫地起榻着装,岔话问她:“皇上去了何处?”

“皇上?”

那侍婢说:“早起了。说是宗天子有事找他相议。皇上临去时嘱咐我等小心侍候夫人,说是这宗国驿馆内人多手杂,让我等不可离夫人左右。皇上还说,若是夫人稍有闪失,便拿我等问罪呢。”

那侍婢说完,又不无讨好地补充道:“奴婢还从未见过皇上对谁这般着紧过。可见皇上对夫人用情之深,实是前所未有……”

那奴婢还在喃喃自语,钟无双却是忍不住勾唇苦笑:司马宣,对自己终究还是缺乏信任。

四周静静的,凉风在堂外缓缓吹入,带着些许阳光的味道。

因为春乏未消,钟无双一日里总还是倦倦想睡。

不想长此下去让自己的变懒散了,钟无双用膳之后,便在驿馆内的别院中散步。

虽说外面春光甚好,可一想起昨天的事,钟无双便去哪的兴致都没有了,索性让自己困在别馆中。这驿馆的书房里藏书颇多,好在钟无双本就是爱书之人,加上本就无所事事,她便安心地呆在书房内,拿起一卷策论,慢慢翻看起来。

才看不多时,钟无双终是难敌睡意,伏在案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睡意朦胧间,她似乎察觉到席上光影流动,似有热气在耳边拂来……

“皇上。”

忽然,只听侍从在堂外大声禀道:“宗天子急召,请皇上速速入宫。”

钟无双诧异的抬头,睡眼惺忪间看到司马宣的臂膀近在咫尺,身体侧着,僵在半道。

他这是刚回来罢!不是才去见过宗天子么?怎么这么快又急着召他入宫?

钟无双甚是不解,看向司马宣的目光带上了询问之意。

司马宣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方扬声喝道:“知道了。尔等备马,本王这就过来。”

言罢,他转身深望了钟无双一眼,小声嘱道:“宗天子之事,回头我再与你细说。”

钟无双点头,司马宣深深再望她一眼,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用过些饭食之后,钟无双一如从前在北国时,午间总要小憩片刻。

迷迷糊糊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总觉得眼皮痒痒的,想抬手挠,却使不上劲。又过了一会,那细碎的触感又延伸到唇边,慢慢往下……

意识渐渐清醒,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只手抚上钟无双的下巴,她茫然转头,司马宣黑亮的双眸近在眼前,几乎与她贴在一处。

钟无双愣了愣,神志转为清明。

“醒了?”

司马宣的声音低低,似乎有些不自然,收回手指。

这种不自然,好像自阙台之事后,便一直存在于两人之间。对于两人间这种不经意的改变,钟无双颇为无力。

她定了定神,方张嘴应道:“嗯……”

司马宣没有说话,从床上起身。

钟无双这才发现他头上竟然束着皮弁,身上穿着外出的衣物。

顿了顿,钟无双终是忍不住问他:“夫主何时回来的?”

司马宣一边月兑下外袍,一边看似随意地应道:“才回不久,只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还不久……

钟无双正自纳闷,一阵温热的气息拂来,腰上忽然被手臂圈紧。下意识地,钟无双也伸手反抱着他,只觉那布料下面,心跳雄健有力。

司马宣也不说话,只将她环得更紧。

“宗天子找夫主前去议事,所议何事?”

过了会,钟无双抬头问他。

司马宣一径地抵着她的额头,却不答话。

直过了半晌,方懒懒地道:“如今宗国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本次前来参加春祭大典的诸侯深知其苦,能来的自然俱是肯捐粮的。不想我等还不曾离开,便有夷人前来夺粮,哧……”

司马宣说到这里,便不由自主地发出阵阵冷嗤。

“夷人前来夺粮?”

钟无双想了想:“现在这许多诸侯俱在,夷人这种时候前来夺粮,这事,夫主不觉蹊跷么?”

司马宣将钟无双耳边的几丝乱发挽起,拧眉道:“此事当然蹊跷。或非宗王所为,便是众诸侯中,有人要动手了。”

钟无双略一沉思,便明白司马宣的意思了。

这种时候夷人前来夺粮,如果不是宗王想趁机想骗众诸侯再多捐些粟粮,便是那些原本有野心的诸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试试前来参加春祭大典的诸侯中,到底还有多少是拥护宗王室为天子之国的。

夷人不过是诱耳,夷人后面的国家,才是真正有野心想要取代宗王室成为天子之国的国家。

这个背后推手,不过是想借着夷人夺粮之事,看看宗国有难之时,到底还有哪些国家,愿意为之出头罢了。

“夫主意欲如何?”

熟知原委之后,钟无双不免甚是担心。

她心中暗想,如若此举是宗王勾结夷人,只为多骗些粟粮倒也罢了。可是,若是是后者呢?那么这些但凡愿意为宗王室出头的诸侯或是国家,便危险了。

因为这些诸侯在前来宗国之前,随身所带的甲士并不多。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对方发这些诸侯中有拥护宗王室的,必然会借着这个机会将之一网打尽。

钟无双一想到这里,便不寒而栗。

尽管在来宗国之前,她曾对司马宣献过“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北国要为宗国出头,司马宣身边却无可用之师,那么,他的处境便极为危险了。

钟无双越想,便越是觉得夷人夺粮的背后,是另国家在指挥其行事的可能性很大。

自然,她能想到的,想必司马宣也早就想到了。

钟无双一凛,嗖然抬头朝司马宣望去。

在钟无双的不无担心中,司马宣勾了勾唇角,狂妄一笑,“无双休要担心,夷人夺粮之事虽是意外,但我已有记较。我已令手下剑士持我龙佩,速回北国调兵,便是事出有变,只要我与其他诸侯能撑上半月,便无所畏惧了。”

“如此夫主是已然确信,夷人夺粮之事,必是他国所为了?”

钟无双情急地抓住他的手臂,急急地问:“夫主这是要为宗王出头?”

钟无双发自内心的担忧,极大地取悦了司马宣这个妒夫,让他一扫昨日郁闷。

他大笑着将钟无双一搂入怀,温声安慰道:“休惊!自我登基之日起,便立志图霸天下,今次虽然事出突然,然而对北国而言,却未偿不是个契机。”

“可是……”

司马宣的大掌,温柔地抚上钟无双的樱唇,“想必此次愿为宗国出头之人,绝非北国一家。我等合众人之力撑上半月,却是无妨。”

说到这里,司马宣突然将钟无双推离身旁,深深望了数眼,这才重新将她圈入怀中,不容置辩地令道:“明日我便拔出两千甲士,先行护送你回北国去。此间之事,与妇人无关。”

“我不走!”

几乎是司马宣话声方落,钟无双已断然回绝了。

先别说这种时候司马宣身边本就兵士不足,若是还分出两千甲士护送自己回去,可想而知,他便更增添了几分危险。尽管知道若是真遇上战事,自己或许根本就帮不上忙。但是要钟无双这种时候弃他而去,于她而言,却是万万不能的。

司马宣眸中笑意一敛,不由怒喝道:“非常时期,无双安得无理!”

无视他的怒火,钟无双看向司马宣的目光,却是柔情万千。

在司马宣的怒视中,她自顾挤入他的怀中,双手吊着他的脖子,轻软却坚定地说道:“夫主既然知是非常时期,无双便更无独自离开之理了。夫主若要执意送无双走,那么,无双便自裁于归时路上,让你终生悔恨。”

“你……”

司马宣气绝。

钟无双却嫣然一笑,放开他,改拖住他的手臂,连连娇嗔道:“妾已月复中饥饿,夫主何不下令进食?”

这个妇人胆大,司马宣不是今日才知道。

但这个妇人的固执,司马宣却是今日才得已领教。

他没有想到,这个妇人竟然会说出“自裁于归时路上,让你终生悔恨。”这等威胁的言词来。

司马宣无奈之余,涌荡在心中的,却更多的是感动。

这时世,也只有他的妇人,才会如此固执,如此强烈,如此不顾一切地爱着自己的夫主。

一想到这些,昨日那最后一丝不快,也在司马宣心中荡然无存了。

钟无双固执地不肯离开,司马宣感动是一回事,生气又是另一回事。

因而一顿饭食下来,那他一直冷口冷面,不甚愿意理会钟无双。

膳将完毕的时候,侍婢从一只香喷喷地冒着热气的小鼎中,舀出一盂羹,端在钟无双几上,小声禀道:“皇上今日亲自往野中猎雉,嘱奴婢熬作此羹,请夫人食用。”

钟无双心中不解,看向司马宣。

他今天特地为自己去猎雉?

司马宣看看她,大手一挥,喝令侍婢退下,这才离席在钟无双身边坐下,冷着一张臭脸,冷冷说道:“此雉为宗国才产之物,我来时曾听医官说过,女子体虚进补,最是有用。”

口气虽然恶劣,便他仍是一边替钟无双用铜勺拨动汤水,一边又说:“饮了此汤,可去春乏。”

心似被什么触了一下,钟无双嗖然望向司马宣。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专注地凉着羹汤,只是那张仍是冷冷的脸上,隐隐泛红。

钟无双的鼻间忽而泛起阵阵酸意,她抬手,伸开双臂用力地环住司马宣的脖颈。

司马宣猝不及防,几上传来铜勺跌落的声音。

“夫主……”

钟无双的喉咙哽咽,将脸颊贴在他的耳畔,水汽抑制不住地湿了眼眶:“夫主……”

心中似憋着许多言语,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一遍遍地唤着他。

司马宣默默地回搂着她,大手抚上她的脊背,却又轻轻叹道:“无双甚是不乖,竟不肯听从为夫安排,唉……”

也许是因为白日里从司马宣那里听到夷人夺粮之时,到夜里,直到月亮升上了半空之中,满月复心事的钟无双尚无半点睡意。

司马宣将她的不安看在眼底,却不点破,却似突然来了兴致一般提议道:“无双可要随夫主一游?”

钟无双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甚是讶然,“如今已是漆黑,还能上哪去游玩?”

司马宣笑了笑:“这等时候,宗国尚有明亮之处。”

他这么一说,钟无双倒来了兴致,便莞尔一笑道:“如此我到是想要去看看了。”

司马宣嘴角微弯,转头让侍婢给钟无双拿件裘衣,便携她出了门。

走到马前,他先上去,俯身一手环住钟无双的腰,稳稳地把她捞起放在身前。

只听他一声低叱,座骑扬起四蹄,向前奔跑起来。

光线微弱,夜风带着浓浓的春寒,呼呼地掠在耳边。司马宣控住缰绳,不让马跑得太快,又伸手拢紧钟无双身上的裘衣。

“可觉寒冷?”

脑后响起他的声音,钟无双摇了摇头,将双眼盯着前方。

从来没在这样的夜里骑过马,黑暗像一块巨大的幕布,不断在眼前铺展开,只觉危险而刺激。

身后,司马宣的胸膛宽阔,手臂牢牢地环着她,心跳有力地传来,却又那样踏实。

钟无双将身体依偎向后面,现如今,只要跟司马宣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什么都不愿放在心上。

今日以来,司马宣便带给她连串的惊喜。

这个男人,虽然贵为君王,但是他如今也知道关心妇人,也知道浪漫***了。

钟无双更深地偎入司马宣的怀中,心中却默默想道: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密林如泼墨般的轮廓在前方变换,马蹄踏在堪堪荫芽的草地上,绵绵沙响。忽然,钟无双看到远处似有些火光,高高的,似悬在树冠上一样。

没多久,一阵凉风迎面而来,两旁的树木似乎一下撤去了,眼前豁然开朗。月亮静静地挂在夜空上,皎洁的晖光洒下,在辟池开阔的水面上曳下长长的身姿。

此地,赫然是昨日钟无双曾经来过的阙台。

钟无双僵住了,心中不由寻思道:他这是何意?

“天子傍晚时曾登台,现已离去。”

似乎洞悉钟无双心中的想法,司马宣的面上,到底还是凝了凝,少顷他还是轻声解释道。

钟无双这才释然。

怪不得今夜会燃起的松明。

当座骑在阙台下停住时,司马宣先下马,又将钟无双接落地。

“现下台上必定无人。”

司马宣拴好马走过来说,拉起钟无双的手便往台阶上走。

这阙台并不算太高,阶梯却筑了许多层,他们的脚步不快,一边欣赏台下的夜色一边登台。

突然,钟无双扶着腿站在原地,死活不肯再走半步。

司马宣回头看她。

“夫主。”

钟无双望着他,颇为无赖地娇嗔道:“我走不动了。”

司马宣一讶,稍倾,似了然一般,唇角渐渐扬起。

他展开双臂,阙台的光照在眼前一阵旋转,钟无双已经被他打横抱起。司马宣迈动脚步,踏着阶梯,稳稳地朝阙台上的殿宇走去。

钟无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着他的颈窝,心满满的,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异世,最大的收获,便是嫁给了这个男人。飞檐的长角在头顶渐渐放大,殿宇高大的木柱已近在咫尺。

“皇上。”

钟无双正想同司马宣说放我下来时,忽然,一阵隐约话语声传入耳中,不甚清晰。

有人?钟无双怔住。

司马宣似乎也听到了,低头与她对视一眼,甚是惊讶。

过了会,那声音近了,只听是一个温婉的女声:“皇上,夜色已深,还请皇上早歇。”

“不妨,我欲再留片刻。”

片刻,一个低缓的男声答道。

音量不大,却如子弹般,砰然击入钟无双的心里。

她蓦地定住。

未及回神,一人的身影已出现在殿前。

檐角长长,明月半挑,映得那人的脸清俊如昔。

南宫柳正一身素色衣冠立在殿前,堪堪转头看来,见了司马宣与钟无双不由一怔,随即止住步子。

清冷而微弱的月光中,他的表情看不清楚。

呼吸似在顷刻间停滞,钟无双猝然看到他,那笑意便凝固在唇边。

“皇上。”

正在这时,一名身裹曳地大氅的妇人由侍婢伴着,在他身后款款走了出来,声音轻柔。烛爎明灭的光照中,只见她眉目明丽。

下一瞬,她也看到了司马宣与钟无双,不由停下步履。

钟无双的视线落在妇人微微隆起的腰月复上。

上次相遇时,妇人坐在马车中,钟无双虽闻其声,但并未见过其人。

现在没有预警地碰上了,钟无双只觉得原本搂着司马宣脖子的手臂发僵,心亦不受控制地蹦了起来。

钟无双定定地看着那妇人,那妇人也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在流转,似有诧色。

周围的声音像被瞬间抽去般,一片寂静。

臂上忽而一疼,钟无双差点痛呼出声,嗖然转头间,只见司马宣的双眸深黯无底。

他望着殿上,表情淡淡,抱着钟无双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原来是北王。”

南宫柳开口了。一如从前的从容,有礼。

“未想到南王亦是好兴致。”

司马宣语气淡淡,略一欠身,抱着钟无双的手臂,却丝毫未动。

钟无双心中不免局促,她稍稍偏过头去,看着司马宣,低低地张口道:“夫主……”

未等她说完,身上忽而一沉,司马宣的手臂嗖然一松,将她放在地上。

尴尬消去,正当钟无双心底长长地舒下一口气,手忽然又被他牢牢握住。

钟无双嗖然抬头,却见司马宣腰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面色沉静。

由他这么拉着,钟无双只觉得那边两人投来的目光,全然停留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时间四周一阵诡异的静谧。

“未知北王也登临至此。”

少顷,南宫柳移步下阶,语气仍是从容无波。

司马宣看向他,唇角微微扬起:“今夜月色正好,本王便携妇登台赏景。”

“原来如此。”

南宫柳从阶上下来。

钟无双定定看着他,只觉得南宫柳的面庞在光照中渐渐清晰,许是月光的缘故,他的鬓边竟似泛着丝丝霜白的颜色,钟无双见了,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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