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逃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最绝情也最痴情的妇人(三)

作者 : 阡上菊

随着司马宣的呼吸愈发炽热,他的动作也愈发用力,手亦不安分地游弋起来。舒殢殩獍

钟无双的喉咙里,不自觉漾出一丝微弱的轻唤:“夫主……”

“皇上。”

司马宣贴身侍从的声音再次突然地在门外响起。

游弋在钟无双身上的手突然顿住,少倾,司马宣松开她抬起头来,面上涨着氤氲的红潮绮。

“皇上,”未等司马宣开口,那侍从便又非常急切地禀道:“国内有疾书而来。”

司马宣闻言,脸色一变。

他放开钟无双,快步开门出去笄。

外面传来一阵话语声。

钟无双隔着门隙望去,只见司马宣的手里像是拿着一封帛书,看了看,低声地对那侍从说着什么,语速极快,似严肃非常。

随即,那侍从应诺着匆匆而去。

钟无双已经隐约察觉到事有不妙,忙迎上去,急问道:“国内出了何事?”

“无事。”

司马宣淡淡地说,面色却沉沉的。

钟无双伸手环着他的腰,看看他,轻软坚定地说道:“夫主与无双相识至今,当知道,无双非一般世俗女子。夫主若有难事,无双自当竭尽所能,为夫主分忧。夫主若有为难之事,何不对无双坦然相告?或许,你我夫妻同心,方能共渡难关也未可知。”

司马宣定定地望着钟无双,眸色深深,似是极为动容。

转瞬,他便收拾好情绪,神色一整,冷然道:“我派出的侍从于归国途中遭遇伏击,九死一生回到北国,方知现下燕国正在攻我北国。所幸,国内尚有具公一干老臣主持大局,尚不至乱。”

钟无双简直未敢相信,不由怔怔问道:“燕国正在攻打北国?”

司马宣郑重点头。

“可师出有名?”

钟无双又问。

司马宣将薄唇一抿,却不欲作答。

钟无双了然,“夫主不欲再娶他妇之事,燕国已知晓了么?!”

“自识得无双之后,我从未觉得自己活得如此真切,如此幸福过。与无双相处愈久,在我司马宣眼中,便愈发容不在这世上的寻常之妇。便是今次燕要因此攻打北国,然,我司马宣却仍是执意不悔。”

这一番话,司马宣说得坚定而自然。

钟无双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因为燕国攻打北国之事而心怀愧疚才如此说的。

然而,就钟无双而言,无论是对司马宣,或是北国子民,有这种愧疚的心理是必然的,但若是叫她为了顾全这些所谓的大局而牺牲自己的立场,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因此,她愧疚是一回事,若要她因为愧疚而退让,那又是另一回事。

钟无双明澈的眼波中,倒映着司马宣已经恢复冷硬的面容。

只见他嘴角微微扯了扯,小声叮嘱道:“我出去一趟,你勿乱走。”

钟无双望着他,点点头。

司马宣没再说什么,他深深望她一眼之后,便迈步朝外走去。

室中又剩下钟无双一人。

不久,外面有人敲门,庙中的寺人送来了饮食和一桶汤水,还有一身干净的衣裳。

钟无双瞅瞅身上,这才记起,自己连日赶路,已经有数日没有洗澡了。

昨天先是经历了塌方,后又与夷人打了一场心理硬仗。待回到司马宣的身边时,已是太累,月兑去外衣就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钟无双一想到司马宣竟然搂着久未沐浴的自己睡了一觉,她心中便忽而窘然。

赶紧让寺人把汤水留在室中,闩上门,钟无双仔细地把身体擦洗了一番。

换上司马宣嘱人准备好的衣袍,钟无双转了转,发现还是挺合身的。

钟无双心中一热,她未想到在这种非常之期,司马宣竟然还这般细心体贴地,替她准备了这些贴身之物。

一时兴起,钟无双从未如现在这般,这么急切地渴望马上见到这个男人。

外面的廊下立着一名侍从,他看到钟无双,忙过来行礼。“夫人。”

瞅了钟无双一眼,那侍从又道:“皇上吩咐,夫人不可随处走动。”

“并非随处走动。”

钟无双不紧不慢地接话,“我正要去寻皇上,不知他去了何处?”

那侍从愣了愣,有些支吾:“属下……属下也不知,方才属下见他与南王从堂上出来,许是去了城墙……”

“那我便往城墙。”

钟无双笑了笑,径自往庙外走去。

那侍从一愣,随即亦步亦趋。钟无双见了,也不理会,只管朝城墙走去。

转眼城门已至,钟无双游目四下里搜寻,却不见司马宣的身影。

“夫人,且容属下前去问过南王。”

突然,钟无双身后的侍从指着城上那人说道。

南宫柳?

钟无双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却见到南宫柳正一边与一位将军说着话,一边从城墙上下来。

钟无双正自犹豫,他的目光却向这边瞥了瞥,望到她,忽而停住。

南宫柳转过头去继续与那将军说话,稍倾,那将军颔首行礼,复又往城上去了,南宫柳却顺着阶梯走下来。

视线相对,钟无双看着他踱过来,却不好离开了,想了想,也迈步迎上前。

周围都是兵士,两人略略见礼之后,南宫柳看着钟无双,问的却是她身后的侍从,“何事?”

“夫人欲寻皇上。”

钟无双身后的侍从老实回答道。

南宫柳看他一眼,面色平静无改。

钟无双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讪讪地望着他。

“北王方才与我一处,现下或是去了西墙。”

南宫柳淡淡地说。

“如此。”

钟无双颔首,便欲道谢走人。

不想南宫柳却对那侍从说道:“夫人不便在城墙四处行走,你去将北王请来。”

那侍从愣住了,不由犹疑着朝钟无双看来。

钟无双亦是讶然看向南宫柳。

却见他目光透亮,瞳中却幽深得清冷。

相视片刻,她转向侍从,轻声道:“便如南王所言。”

那侍从又犹豫了一会,方应诺着,往城墙上走去。

身边的兵士虽然来来去去,可总是隔着几丈的距离,原地只剩钟无双与南宫柳两个人。

“无双可明白,你便再是任性,这战争之地,终非是你一个妇人插手其中便可改变之事!无双何不遵从北王之言,返回驿馆安心等候?”

南宫柳自知现在非是两人间谈话的最佳时机,便也不虚礼客套,开口便直入话题。

钟无双先是讶然,她没有想到南宫柳会因此事而冲自己发火。

随即她又想,她与南宫柳,虽然做不成夫妻,但终归也不是敌人。便是做不成朋友,至少也是曾经相识之人,他待自己如此关心,自己总不好太过疏离。

当下,她望着他,坦然道:“无双虽知于战事上自己帮不上忙,但能守在夫主身边,终是安心些许……”

“无双何以任性至此!”

南宫柳忽而沉声打断她的话。

声音之大,生生将钟无双吓了一跳,这已是他第二次这般说她了。

钟无双的未尽之语俱堵在口中,一时不由愣住了。

南宫柳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片刻,他深吸口气,却仍严肃地盯着钟无双:“此地不可久留。”

钟无双颔首敷衍:“我明白。”

“你本不该来此。”

南宫柳的语气,又微微加重,大在有违他之前的君子之风。

“我知道。”

钟无双垂下眼睑,轻轻地说:“无双知道你所言皆有道理,我来此确实是执念所致。只是南宫柳,我这人天生便是如此,既然爱上了,必是以命相付,生死不离。若我心中既有牵挂,若不能相守于侧,便必无安心可言。”

南宫柳似被钟无双一席话深深地震憾了,他沉沉地注视着她,黯然不语,可那双往日总蕴着笑意跟疏离的琉璃眼中,却尽是伤痛之色。

不远处脚步声起,两人抬目望去,却是那侍从快步地跑回来了。

再看向南宫柳,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战场,终是男人之事,无双勿忘我方才之言。”

南宫柳低低地,执意地重复了一遍,又深深看了钟无双一眼,这才径自朝前走去。

“夫人。”

那侍从走到仍有些失神的钟无双面前,道:“皇上正在西墙上。”

他停了停,面露难色:“只是他正与众人说话,属下未敢上前禀报。”

钟无双把目光从南宫柳离去的方向收回,微微颔首:“我自己去找他便是。”

说着,她便往城墙上走去。

那侍从一愣,随即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待钟无双到了西墙,只见这里的人并不像她想象中的多,也许是已经都散了,只有些巡逻的士卒。

往前面望去,城头上,一抹颀长的身影静立在雉堞前,朝前远望,似乎在凝神思考着什么。

钟无双站立片刻,默默地望着他半晌,方才提步向司马宣走过去。

快要靠近的时候,或许察觉到了动静,司马宣回过头来。

视线相触,钟无双微微一笑,缓步上前。

“在做甚?”

她问。

司马宣看着她,面容稍稍缓下,却微微蹙起眉头:“为何来了此处?”

看到他的神色稍缓,钟无双走近他,笑了笑,指着远处一片青黛的山岭:“无双还从未见过此等美景。”

司马宣一怔。

钟无双没再言语,含笑地在他身旁停住脚步,也扶着雉堞向城下望去。

太阳在天空中尽情地释放者热力,灿灿的,天地间的薄暮渐渐消散。

远处的大地和山峦披着碧翠的绿色,像画卷一般在眼前铺展开去。

极目远望,大片大片的农田占据了原野。

因为战时,驿道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往来,说不出的安静诡异,似在预示着新一轮的战祸将至。

钟无双扶着雉堞,望着这昨夜不曾看到的景色,心中却反常地宁静。

突然,她身后一暧。

随即,钟无双的身体被纳入了司马宣宽阔的胸膛中。

钟无双唇角扬起,没有回头,任由他用双臂环着自己。

“无双。”

过了好一会,司马宣在她身后低声地说:“你今日便返回驿馆吧。”

其实就在方才,南宫柳亦对她说过同样的话。早在方才,钟无双便在心里想着,或许于这件事上,司马宣与南宫柳的意见,会是必然的一致。

虽然早就料到司马宣必然会这么说,但是,钟无双的心里还是觉得忽而一空。

在她的沉默中,司马宣抬手缓缓捋过她的头发:“战时险恶,你若留在邑中必然会致我分心,其时,岂非是害了我。”

尽管知道司马宣这般说,无非是为了逼得自己离开。然而,钟无双听了,心中仍是难过。

深深吸了口气,钟无双沉默了片刻,就在身后那个将自己环在怀里的男人,身躯已呈僵硬之态,她方颔首道:“好。”

司马宣似松了口气,却静立不语。

“战事临近了?”

稍倾,钟无双问。

“是。”

他答道。

钟无双望向天边,再次轻轻地问:“你说此次来的,是夷人,还是夷人背后之人?”

司马宣在她身后轻笑:“夷人背后之人早已出现,只是此时,他便是出现,也必是以夷人之姿出现,不会露出其真实身份。”

钟无双讶然,“你是说,此次围城的夷人中,已有那背后之人隐身其中?”

司马宣断言道:“是。”

钟无双心中震憾得无以复加,久久不能平复。

她讷讷几乎不能成言地再次追问道:“你既已与对方交手数次,现下可知此事为何人所为?”

司马宣的嘴角向上扯了扯,就在钟无双满月复期待之中,他却又将薄唇一抿,淡然道:“暂不能决。”

暂不能决?

又是暂不能决!

司马宣语气中的敷衍是如此明显,钟无双心头疑窦顿生。

既然司马宣不想说,钟无双也不欲再问。

她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心头纷乱不堪,许久,许久,都不再开口。

司马宣亦不再说话,只是双臂用力地将她搂了搂,便再次如她一般,静静将视线投向远处。

钟无双感受着身后有力平实的心跳,直过了许久,她方幽幽问道:“此次战役,夫主胜算几何?”

这还是自司马宣率军前来邑中之后,钟无双第一次问及他对这场战争的把握有多大。

毕竟现实摆在眼前。

如果他要对付的只是夷人,那还好说。

但是他现在要对付的,是混迹于夷人当中,或许是伪装成夷人的敌人。而这个强大的敌人,他隐藏在暗处的,到底还有多少可用之士,是司马宣无法知道,也无法估算的。

钟无双委实担心,这样一场不知道对手根底的战役打下来,司马宣到底有几成胜算的把握?

尤其是现在他的处境又是这般艰难。

宗国无雄厚的粮草兵力可以支持他,北国却在这种时候与燕国开战,便是具公可以腾出一些人手来支援他,毕竟也不如平时那般,可以毫无顾忌地为他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让他全力对付这个未知的敌人。

这种情形之下,便是钟无双,已然对司马宣能否打赢这场未知的战役,存了几分悲观的情绪。

可是,即使她如何的担心,在这个硬如磐石的男人面前,她绝不能表现出来。她只是很想知道,司马宣自己,对这场战役,是否如自己一般没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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