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的新欢 92.疼……好疼(6100字)

作者 : 十里红妆1

“崇煊,你脸色好差。舒榒駑襻”她伸手模了模他的脸。指下的皮肤柔软光滑,只是泛着凉意。又握住他的手,也是冰凉一片。

他的体温好像一直都比较偏低。所以他晚上才要将她抱得那么紧吗?

顾崇煊,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怕冷呢。

一丝笑容爬上嘴角,灯光下,她的面容模糊而温软。神思已经飘回许多年以前。

“你在想什么?”顾崇煊出声打断她妪。

兰惜惜原本有些恍惚的眼神顿时清明起来,她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小嘴:“我在想我们小时候的事,可是都怪你……”

“怪我打断了你的回忆?”顾崇煊嘴上在笑,黑沉沉的眼中却没有半分暖意。

兰惜惜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快,仍旧小声的抱怨着:“你记性那么差,一点都不愿意跟我讨论那时候的事,我只好一个人回想了。可是就这样你还打岔,讨厌……遏”

明明是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话语,听在顾崇煊耳中却完全变了味。空荡荡的胃部开始紧缩,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对你来说,我们值得回忆的,就只有小时候那点破事么?”他的口气变得和脸色一样差。

兰惜惜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这会是顾崇煊说出的话:“什么‘破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难道那些回忆对你来说,一点都不珍贵吗?”

“是,”顾崇煊漠然的点了点头,“对我来说,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忽略掉兰惜惜瞬间失色的面容,他深黑的眼眸紧紧的逼视着她,几乎有些急迫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对你来说,我们之间值得回忆的,就只有小时候那点破事?”

“顾崇煊!”兰惜惜猛然拔高了声音,“不准你再说那两个字!不准!”

“不准?”顾崇煊冷笑道,“为什么不准?就那么点破事,值得你这样翻来覆去的惦记么?兰惜惜,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兰惜惜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了,被他反复提起的那两个字,像一根又长又尖的刺一样反复的刺痛着她的心脏。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冒。心脏也跳得很快,一股熟悉的暴戾窜上心头,她忍不住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不要,兰惜惜,不要。

随着头部猛然划过的一阵锐痛,一些画面飞快的从她脑海中闪过。

被大字型绑在床上的女人……被关在黑暗囚室的女人……疯狂的砸碎所有东西的女人……

她晃了晃头,定睛再去看顾崇煊,竟看到他顶着满脸的鲜血!

难道……难道不是在做梦吗?

她闭了闭眼,再看顾崇煊,他又完好如初的坐在那里,神情苍白中带着淡漠。

他额角尚有一处来不及痊愈的伤痕。

她的脑门又突突的跳了起来——

疼……好疼……

有人拿着巨大的针筒向她走来,冰冷的针尖恶狠狠的扎进她的血管。

比冰更冷的液体流进了她的血脉,她浑身都是刺骨的疼。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一个怨毒的声音在她耳边恶狠狠的诅咒着她。

不要……不要……不要!!!

一股无法抑制的狂躁瞬间击中了她,兰惜惜猛地一扬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落上了顾崇煊的右手,他白皙的手指立刻被烫的通红。

他起身,脸上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怒气:“兰惜惜,你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兰惜惜一时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样神情木然的看着他。在顾崇煊看来,却是一个抵死不肯认错的态度。

“好,兰惜惜,你很好!”他豁然离去,在她身后重重的甩上了门!

兰惜惜慢慢蹲下来,伸出双手抱住头部——

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瞬,她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竟然想将面前的所有都

统统砸向他身上!

她拼命的用仅存的一丝意念克制住自己,然而她的手臂还是笔直的向前挥去!

幸好……幸好只是打翻了茶杯。她简直不能想象,那杯滚烫的开水泼到他头上会怎样……

崇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头部。眼泪簌簌的,湮没在纯白色的地毯中。

顾崇煊用冰敷完烫伤的手指,楼上依然没有半点动静,不由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

刚刚他气急摔门而去后,兰惜惜就没有出来过。

她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

正打算上楼去问个究竟,放在衣袋里的手机却嗡嗡的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楼上,转身接起电话。

“有事吗?阿玫。”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温柔,带着一点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心。正是对待情人该有的态度。

“崇煊,我……我好像有点不舒服,”丁玫的声音有些微弱,“你现在……可以过来一趟吗?”

“是吗?阿玫,别慌,先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焦急。但是如果丁玫面对面的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一定会十分失望。

顾崇煊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指,和手指上几个鼓起的水泡,眼神十分的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被他放在心上。

他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楼上。为什么还不下来?他在等她认错,他在等她向他解释。

只要她说,她和那个越九少什么关系都没有。只要她说,他什么都可以相信,什么都可以原谅。

“我……我头痛……好像发烧了……”丁玫痛苦地说。

“怎么会这样?阿玫,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顾崇煊生气的指责。

“对……对不起……”

“阿玫,你忍一忍,我这就叫医生过去,好吗?”他温柔而怜惜的说,“等医生到了,你一定乖乖听话,乖乖吃药,好吗?”

“崇煊……难道,你不打算过来陪陪我吗?”丁玫哽咽的说。

顾崇煊默了默,声音中饱含愧疚的说:“对不起,阿玫……我现在没有办法到你身边,但是明天一早,我一定过去看你,好不好?”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更加明显,间或传来女人痛苦而无助的申吟:“崇煊,我……我真的好痛……我知道不应该给你添麻烦,可是……我真的好痛……宝宝也不肯安分,一直动来动去……啊……我好难受……”“你说什么?”顾崇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阿玫,你肚子也痛吗?有多久了?”

“我……我不知道,今天一下午都好难受……我一直躺在床上,哪里都不敢——”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着“哐当”一声响,电话那头消失了所有的声音。

顾崇煊站起来,拿起车钥匙匆匆奔出门去。

楼上,书房内,兰惜惜双眼无神的坐在地上。

时间和空间在她这里失去了意义,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又有什么从她的脑海中消失了。

她像一只不断往外漏气的气球一样,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一部分被抽离,直到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却束手无策,只能怪坐以待毙。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她喃喃的对着面前的空气伸出细瘦的双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这时,灯光骤然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兰惜惜“啊”的一声惊跳起来!

一阵夜风袭来,她扭过头,看到一个人影向她走来。

“你是谁?”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她慢慢走近她,将她逼到墙角。然后慢慢的,朝她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那只右手。

她的手中,握着一只巨大的针筒,针尖迎着幽微的光线,发出暗蓝的光。

兰惜惜尖叫一声就要退后,然后她身后就是墙壁,早已无路可退!

锐利的针尖狠狠扎进她的手臂,兰惜惜瞪大双眼,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凉意流进血脉。

渐渐地,她的身体变重,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落、坠落……

“去死吧。”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她竭力张大双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然而最终却抵不过身体内部传来的深深倦意,浓长的眼睫无力的颤了几颤,终于缓缓的合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女人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城南别墅,匆匆赶到的顾崇煊踏进卧室,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丁玫。她穿着一条紫罗兰色的真丝睡裙,胸口大敞,长发凌乱的散落在枕头上,平日里风情流转的美眸痛苦的紧闭着,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的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床沿,手机落在地上,大概是在昏迷之前手指卸去力道,才握不住手机。

他走过去,轻轻唤道:“阿玫?你醒醒,我来了。”

丁玫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迷蒙的视线中闪过一丝惊喜:“你……你真的来啦……”

“你情况这么不好,我怎么敢不来?”顾崇煊伸手帮她擦了擦汗,“送你去医院好不好?”他看着她微微隆起的月复部,“我想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丁玫闻言,蓦地苦笑了一下,气息奄奄的说:“崇煊,你在意的是孩子,而不是我……”

“瞎说,我怎么会不在意你呢?”顾崇煊低首,吻了吻她苍白的嘴唇,“你不爱去,我就叫人把医院那些东西全部搬过来,好不好?”他说着,就真的翻出电话。

几分钟后,一切都已经办妥,他所需要的人员、设备,全部会在半个小时内运到。丁玫脸上却没有丁点笑意,她看着他说:“崇煊,你总是为惜惜熬粥,能不能,也帮我熬一次?”

顾崇煊愣了愣,说:“好吧,你先睡一会儿,好吗?”

丁玫满足的点了点头。

顾崇煊出去后,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丁玫却慢慢坐了起来。

她望着被顾崇煊搁在床头柜上的那只手机,目光中缓缓渗出了冰寒的笑意。

顾崇煊,一切都是你逼我的。你不愿意给我名分,也不愿意爱我,我除了自己争取,根本别无他法。

你如果肯把对兰惜惜的爱稍微分我一点,我又何至于走上这条路呢?

她动作飞快的打开手机后盖,抽出sim卡,从枕头底下模出一只一模一样的换上。

这只被她换上去的卡看上去和先前那只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但是,从现在起,顾崇煊的每一通电话都会被人监听。

他的一举一动,都将被掌握在顾卫国手中。

崇煊,不要怪我……

厨房内,顾崇煊系着围裙,用菜刀在案板上切着山药,一片一片,他切得很薄很均匀,仿佛手中的是一件需要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样。

他的样子其实并不适合呆在厨房这样的地方,大概也不会有人想象得到,外表十足精英范儿的顾崇煊也会有拿着菜刀的时候。

这种情形看起来有点好笑,却又莫名的令人感动。

他总是很认真的做每一件事情,从小就是如此,以至于当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亦是全身心投入,眼中容不下半粒沙子。

他能够忍到现在不去责问兰惜惜关于越九少的事情,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难得。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不去问,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

他害怕兰惜惜指着他说:“你这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以为你长了和我崇煊哥哥一样的脸,我就真的会爱上你吗?”

因为对每件事都过分的认真和投入,所以他很难接受自己居然没有获得预期的结果。

如果她真的不爱他……

他心中一痛,下一秒,指尖绽出一朵血花。

他怔怔的望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指。

雪白的山药被鲜血染红,宛如艺术品一样薄薄的切片瞬间变得不再完美。

他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预感,仿佛有什么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而他却无力回天。

惜惜。他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就算我愿意为你死,也终究还是抵不过你儿时与他的那些回忆吗?

他端着熬好的粥,来到丁玫床前。

女人脸色仍然苍白失色,然而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闪动着幸福的光泽。

“崇煊……你系着围裙的样子,真好看。”她半躺在床上,痴痴的凝望着他。顾崇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仍然系着丁玫放在厨房的那条粉色围裙。

围裙很新,大概主人从来不曾将它派上用场,这一点,丁玫倒是和兰惜惜很像。

兰惜惜有一双很美的手,十指纤细,手掌莹白如玉,指甲盖是粉红的,贝壳一样,她的五根指头并拢起来时,可以看到手背与手指相接处圆圆的小窝。

据说手背上有梨涡,是有福气的象征。

兰惜惜从小就不被允许做任何的粗重活儿,洗碗、洗衣服,这样的事情,兰敬雅从来都是坚决制止的,因为洗碗液或是洗衣粉,都会伤及皮肤。

兰敬雅买来给兰惜惜用的护肤品,随便一两样,通常都是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薪资。

兰敬雅去世后,兰惜惜兄妹在顾宅度过的最艰难的那几年,她也从未遭遇过缺衣少食的待遇。这一切,当然是由于她的崇煊哥哥的努力。

她的哥哥,永远把最好的留给她,甚至在她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帮她买卫生棉,帮她换洗床单。

他们在顾宅其实根本没有人来服侍,每一个夜晚,当兰惜惜睡着以后,他都会悄悄的洗干净她的换洗衣物。

他们的食物也经常被人克扣下来,为了保证兰惜惜的营养,他几乎很少用食。问起来,他总是说自己不饿。

这些事情,他瞒了兰惜惜很多年。

但兰惜惜还是知道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最藏不住的,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

她出国前,泪眼婆娑,抱住消瘦的他,向他告白。她发誓要嫁给他,她怕他跑掉,每一次打来电话,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她爱他,请他一定要等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对她讲的哪一句话,是他生命中的最后的关怀。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而作为顾崇煊替代品活下来的他,却对一切了若指掌。

他之所以能够拥有一个单纯、毫无杂质,雪白剔透,仿佛瓷女圭女圭一样的她,都多亏了那个死去的“他”。

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爱人,“他”都称职的可以。也无怪她如此惦念着“他”。

她望着他的时候,他总能感觉的到,她是否在通过他望向“他”。

她总是沉迷于她和“他”的记忆里,而罔顾着真实存在的他。他费尽心思,为她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仍然抵不过他们之间的那些回忆。

每一次被她那样脉脉含情、无限怀恋的望着的时候,他都痛苦的快要发疯。

他嫉妒的恨不得毁去这张脸,然而没了这张脸,她还凭什么去爱他?

“崇煊?”女人担忧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你不舒服吗?”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有些失神的眼睛,敏感的意识到今天的顾崇煊和往日有些不同。

“不,没有,”顾崇煊摇摇头,唇角轻轻扬起,“来,我喂你喝粥。”

他舀起一勺浓稠酥软的山药莲子羹,放到唇边吹了吹,才缓缓送到丁玫口中。

“烫不烫?”英俊的面容上写满了关怀。

丁玫心头一暖,眼睛深深的注视着他,声音温柔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不烫……很好喝,我从来没有吃过味道这样好的粥。”

“真的吗?”顾崇煊笑起来,“如果我哪天失业了,就到外面摆个早点铺,你来当老板娘好不好?”

“瞎说……你一个政府官员,怎么会失业呢?”丁玫嗔笑道。也许是进了食的原因,她看起来精神较之顾崇煊刚来时好了很多。

“如果我真的变得一文不名了呢?”顾崇煊微笑的看着她。

丁玫一时有些心惊,竟拿不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有意试探她。这个男人,前一分钟还在说着娓娓动听的情话,下一秒就对她用起了心机,她如果不是这样机敏,岂不是被他套出了话?

丁玫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了顾崇煊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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