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林小木似听得一个女子哭泣声远远传来,并一个男子劝慰的声音:“……宋大夫已是诊了脉,道并无大碍……只好生将养便是……快些收了泪吧……”
林小木想:“我是在做梦吧?”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漫长的一觉睡醒,林小木只觉得浑身乏力,眼都睁不开了,自以为是睡得太多的缘故,心想反正是十一放假,父母和弟弟出去旅游,只有自己一个在家,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躺了一会儿,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涌上心头,猛地睁眼一看,傻眼了——怪不得没听见小区小孩嬉戏打闹呼啸而过的声音,更没听见路上汽车经过的声音,耳中听到的只有鸟儿鸣叫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睁开眼只看见雕刻着牡丹、蝙蝠等吉祥图案的千工拔步床,挂的纱帐上绣着的都是五只蝙蝠围住一个寿桃的花样。
正不敢置信,难道我这是穿越了?默默的掐了自己一下,即便疼得两眼泪还是不敢相信。
再硬着脖子往床外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梳着双丫髻,穿着青色比甲,正低头绣着什么。正巧抬头看了一眼,立时惊喜道:“少爷,你醒了?可要先喝口水?”又向门外叫:“杏儿,快去禀太太老爷,就说少爷醒了。”
望着她清秀的小脸,林小木觉得有点懵。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少爷?谁是少爷?什么少爷?战战兢兢往重点地区一模,那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从睁开眼到现在受的刺激终于极速破表,林小木嘎的一声,白眼一翻,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林小木同学终于还是自欺欺人假装淡定的接受了自己的新性别。不接受?不接受难道去死吗?一向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其实是懒到极点的林小木终于也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一个柔软细腻又温暖的手握着,林小木睁开了眼,离得最近的两人一个坐着,年约三十多岁,身形袅娜,长相甚美,只是气色不好,似是久病之人,此时正握着林小木的手,满眼惊喜的看着“他”;站着的那个一只手搭在女子肩上,似有抚慰之意,年约四十,身量高挑,面白有须,神情中也是满满的欣慰。这应该就是这一世的父母了。
见他醒了,那美貌女子柔声道:“恒儿,身上可有哪不爽?想吃些什么,告诉娘亲,娘让他们给你做。”
林小木望着两人,思忖了半天,迟疑道:“我想吃鸡蛋羹…”
“娘这就让他们给你做去。你乖乖躺着,好生歇息,待我唤你女乃娘来先让你吃饭。”说罢,站起身来,“娘过一时再来看你。”
那个中年书生样的爹爹已将欣慰的脸换成了威严的脸,郑重对林小木道:“好生养病,待你病大好,为父亲自为你启蒙。”
说罢,二人向门外走去。
趁着屋里没人的空,林小木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家具一色都是紫檀木的,散发着清香,与拔步床一样都雕刻着各色吉祥花样,床头的矮柜上放着一个藤编的小筐,里面放着拨浪鼓、布老虎、孔明锁、铜钱编的狮子等物,应该都是原主的玩具。窗子只开了一条缝,,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到外面温暖的阳光和凉凉的秋意,看来这个不知名的时空也是秋天了,窗前的花几上放着一个龟鹤齐龄图案的青瓷大花瓶,瓶内插着一大束各色重瓣菊花。
因窗子只开了一条缝,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样子,林小木便想起床到窗前去,只没想到,一试之下,这个身体竟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起得一半,又摔了回去,林小木只觉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
正在这时,一个做妇人打扮的抢进门大呼小叫起来:“哎呀,我的哥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想要什么,同女乃娘说,女乃娘给你拿。”又转头向外骂道,“你们这几个小蹄子作死呢,哥儿一个在房里,你们竟不在跟前伺候,打量太太心善难得发落奴才不成。”
只见门口慌慌张张跑来几个大小丫鬟,为首的一个正是林小木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只听她柔声说道:“王妈妈且先别嚷,哥儿才醒,禁不得你这般大小声。”又道,“我们并没走远,杏儿同我在小厨房给哥儿煎药呢,桃儿是小姐房里的彩云姐姐叫去的,说是小姐要问问哥儿身子好些了没。且王妈妈你并无其他差事,是以众人都以为是妈妈你在房里守着的…”
王妈妈听了,音量越发大起来,直蹦起来,手指戳到那大丫鬟的鼻子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问着我?下溅小娼妇,作死的小蹄子,我这就回了太太,让太太评评理。”拉着她便要走。
两人拉扯起来,众人都上前来劝,屋里乱成一团。
林小木好容易喘过气来,头晕眼花之际,又被超高音波攻击,越发气喘耳鸣起来,说了声:“不要吵了。”因声音太小,并无人理会。喘了几下,气沉丹田,拼命喊了一声:“别吵了”
很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林小木望着众人道:“饭做好了没,端来我吃。”
众人被惊了一跳,一时都愣在那,听得他说话,那大丫鬟使力挣月兑了王妈**钳制道:“奴婢这就去端来。”说罢,福了一福便走开了。
待王妈妈反应过来,忙忙的坐在林小木床前,将林小木抱在怀里,便要解衣服上的扣子。
林小木大惊:“你干什么?”
王妈妈哄劝道:“哥儿饿了吧?睡了这十几个时辰了,还没喝女乃呢。”说着已解开衣襟,就要往林小木嘴边凑。
林小木见状,拼命扭头挣扎起来,直闹得满脸通红。
正没奈何处,现任娘亲终于又出现了,林小木拼命向她伸手,大声喊着娘。
美人娘亲接过林小木,诧异问道:“王妈妈,哥儿这是怎么了?”
王妈妈一脸尴尬:“回太太的话,哥儿不肯喝女乃水。”
美人娘亲又问怀里的林小木:“恒儿这是怎么了?女乃水最是滋养人的,况你往日里不是只爱喝女乃不爱吃饭的么?”
林小木满头黑线,怪不得这副身体这么弱,虽然也有先天的原因,不过饮食结构不科学绝对也是一大元凶。
为了争取正常吃饭的利益,林小木抱着美人娘亲的脖子,学小孩子撒娇道:“娘~恒儿不是小孩子了,不必吃女乃了。”
抱着儿子软软的身子,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女乃声女乃气的说话,再想起他自出生这三年来时不时便大病一场,每每不喝药时也总是怏怏的,极少有这般撒娇讨好的时候,贾敏心中一片柔软,几乎要落下泪来。忙有求必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娘都答应你。”
王妈妈在旁听着脸色大变,只听贾敏道:“既是哥儿不愿再吃女乃了,王妈妈你便仍旧回庄子上去吧,待过些时日恒哥儿进学了,便教你儿子跟着哥儿或是作小厮或是作书童。”不理会王妈妈一时悲一时喜的脸,径向旁边立着的丫头道:“彩霞,你去开箱子拿二十个小银锞子,再去库房拿四匹尺头并一些点心装盒,明儿给王妈妈带回去。”
只听彩霞脆生生的回了一个是,利落的转身出了屋。
贾敏和声对王妈妈道:“你且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日我再着人套了马车送你回庄子上。”
王妈妈闻言只得脸色复杂的退了下去。
原来贾敏早已想将这王妈妈赶出府去,因这王妈妈素日里仗着自己是府里唯一嫡出少爷的女乃妈,自贾敏以下,丫鬟婆子们没有不受她气的,府里上下早已怨声载道,又因她哄得儿子只爱吃女乃不爱吃饭,偏一时又找不到可靠的女乃娘来替她,只得先忍着,可巧儿子大病一场,变了口味,趁这个机会正好快刀斩乱麻将她送出去。
贾敏刚把林小木放回到床上,之前去端饭的大丫鬟拎着食盒进来了——表情甚是欢喜,显见得已是得了王妈妈出府的消息——向贾敏并林小木行礼。
贾敏问道:“都是些什么?”
那丫鬟回道:“回太太,除了哥儿点名要吃的鸡蛋羹,厨房还做了枣泥馅的山药糕,猪肝同粳米熬的状元粥,冬瓜鱼圆汤并胡萝卜肉泥小馄饨四样。”
贾敏道:“倒也罢了,都是易克化的,摆在小几上端来给哥儿吃。”
本来没觉得饿,饭端上来后,林小木才发觉,原来自己是饿过了啊。一时间肚子咕咕叫,口水也大肆泛滥起来。
待小几放在床上,那丫鬟拿起勺子要喂林小木,贾敏接过勺子来,亲自动手喂。林小木无语,想要声明自己吃,又着实没有那个力气,再说了,一个整天吃女乃的小P孩突然有一天改吃饭了,而且还能熟练使用餐具,任谁也得觉着奇怪吧,所以林小木乖乖的吃着贾敏喂的饭。
一时饭毕,林小木每样吃了一半,虽说每一份都是小小的,可也架不住以前不爱吃饭的样子给人印象太深,就显得饭量惊人起来。
贾敏很是欢喜,以为儿子的身体终于要大好了,一时觉得自己身上也松快起来。
陪着林小木玩了一会子玩具,林小木也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摆弄孔明锁,贾敏约莫着他该倦了,便扶他睡下,嘱他歇息,又教那大丫鬟——唤作彩琴的——在房内陪伴,就离开了。
林小木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唤她:“彩琴姐姐,我睡不着,要听你给我讲故事。”
彩琴搬了小凳坐在床前:“哥儿想听什么故事?”
林小木想了想,打算从一个最安全最不引人怀疑的方向开始问:“我想听外婆家的事。”
彩琴笑说:“这事太太跟前的李妈妈最是清楚不过了,我们倒是不大清楚,不如我去请了李妈妈来给哥儿讲讲。”
林小木忙拉住彩琴的袖子,央求道:“好姐姐,不必麻烦别人了,你就把你知道的给我讲讲吧。”
彩琴复又坐下,清脆的声音娓娓道来:“话说你外祖家是京城的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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