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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嫂子听贾母准她出府,便忙行礼谢过,这才慢慢退出去。
凤姐儿还以为躲过一劫,暗暗吁了口气,又特特上前去替旺儿媳妇跟黛玉赔不是。
过得一时,大观园的众人便结伴去惜春的蓼风轩看园子图画得如何,只剩了凤姐儿陪着贾母。
贾母见人走远了,立时沉下脸对凤姐儿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凤姐儿见贾母问起,便强笑道:“老祖宗指的是什么?”
贾母沉声道:“别跟我打马虎眼儿,是全府的下人都不能无故出府,还是只*馆的下人不能出去?”
凤姐儿见贾母说得明白,也知不能再辩,想着这会儿自家哥哥也该没事了,便立时把王夫人卖了,道:“这都是太太吩咐的,我也不知道为何。”
贾母道:“为什么非得闹出事来我才知道?你前几天怎的不说?”
凤姐儿故作为难道:“太太说,老祖宗身子不好,怕您劳神费心,就嘱咐我不用把这种小事也告诉老祖宗了。”
世家大族的当家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欺上瞒下的架空权利,王夫人此举显然触了贾母的逆鳞。贾母忍着怒意问凤姐儿道:“你老实说,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凤姐儿支吾道:“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太太遣了郑华家的去办事,并没有跟我说。”王夫人虽然没有告诉凤姐儿具体怎么做,不过以凤姐儿的脾气早就打发人去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贾母定定的望了她一眼,便扬声叫鸳鸯进来,吩咐她遣人去打听京城里最近有没有出了什么事。
贾母自十六岁嫁进荣国府做重孙媳妇,至今已是年近八旬。在外人看来,贾母真是享尽了人间清福,子孙满堂,婆媳和睦。只是老一辈的人大多已去世,现下很少有人知道,贾母年轻时所经历的曲折了。
到了晚间贾母已是把事情搞清楚了,听说那闹事的一帮人当堂被判了流放,贾母眯了眯眼,想来会暗中帮手的应该就是定国公府无疑了。贾母本想第二天就跟黛玉“恳谈”,劝她交出产业,如今看来还是再等一等的好。
翌日贾母处又是一片安逸景象,凤姐儿更是跟没事人一样,奉承得贾母眉花眼笑。
忽忽几日过去,王夫人的病好了,只是黛玉去看她时总觉得她神色恹恹的,听说她夜里总是睡不好。黛玉着意去看宝钗的表情,宝钗的眼神却躲躲闪闪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的缘故。
这日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并宝钗和黛玉、三春等人,还有外头的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都在贾母跟前凑趣。
宝玉不耐烦听闲话,正拉着黛玉悄声商量着回园子里去,宝钗也在旁插话。正说着,忽见门帘一掀,鸳鸯拉扯着一个年轻媳妇子走到贾母跟前跪下了。
黛玉略有些诧异,原来“鸳鸯女誓绝鸳鸯侣”这出戏这么早就出场了,看来要不了多久大观园就会住进许多客人了。
这厢黛玉想着,那边鸳鸯已是一行哭,一行说,把邢夫人怎么来说,园子里她嫂子又如何说,今儿她哥哥又如何说,“因为不依,方才大老爷越发说我恋着宝玉,不然要等着往外聘,凭我到天上,这一辈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终究要报仇。”说着就发起了毒誓,一面说着,一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剪子,左手打开头发,右手便铰。
后面的发展如何,黛玉只是在窗外听了一遍,因李纨一听鸳鸯说的话不适合小姑娘知道,且此事关系到长辈的面子,便忙带了众姊妹出去站着。
屋子里站着的众丫鬟婆子忙来拉住鸳鸯,却已剪下半绺来了,众人看时,幸而鸳鸯的头发极多,铰得不透,连忙替她挽上。
贾母听了,勾起往事,气得浑身乱战,口内只说道:“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指着王夫人骂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来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她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她,好摆弄我!”
众人听了都觉莫名其妙,只有贾母、凤姐儿并黛玉知道王夫人“无辜”被牵连的个中缘由。
王夫人忙站起来,不敢还一言。薛姨妈坐在一旁颇为尴尬,也不好替王夫人开口求情,只得垂头干坐着。
李纨带着众姊妹在窗外听得屋子里一片静默,外面站着的也极是尴尬。黛玉转头望了探春一眼,探春对她微微一笑,便昂头上前,掀了帘子进去笑道:“这事与太太什么相干?老太太想一想,也有大伯子的事,小婶子如何知道?”
一句话打破冷场,贾母便笑道:“可是我老糊涂了!姨太太别笑话我。你这个姐姐她极孝顺我,不像我那大太太一味怕老爷,婆婆跟前不过应景。可是委屈了她。”
薛姨妈只答应“是”,又说:“老太太偏心,多疼小儿子媳妇也是有的。”
贾母一时气上心头,骂了王夫人一顿,但是王夫人之前做的机密,也不好拿到明面上去说,正自后悔不该冲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了她,幸喜探春进来解围。
贾母又去嗔怪宝玉:“宝玉,我错怪了你母亲,你怎么也不提我,看着你母亲受委屈?”又叫宝玉跪下替自己给王夫人赔不是。
宝玉实心眼,听了忙走过去,便跪下要说。王夫人忙拉着他起来,笑道:“快起来,快起来,断乎使不得。终不成你替老太太给我赔不是不成?”宝玉听说,忙站起来。
场面终于好转,凤姐儿忙插科打诨几句,终是说得大家都笑了。
正笑着时,忽听丫鬟在门外回道:“大太太来了。”
王夫人不知贾母已经知晓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还道自己无缘无故替邢夫人挨了骂,此时一听邢夫人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深怕邢夫人得知贾母发怒又跑掉了。
黛玉等此时已是回了房间,看着王夫人矫健的身影,走路的速度堪比竞走选手,黛玉深深的觉得一直困扰自己的毒燕窝问题一定是庸人自扰,整天吃人参的也不一定能比王夫人反应更灵敏,速度更快。
果然王夫人迎出去的时候,邢夫人得知贾母震怒,连王夫人、宝玉都怪上了,已是转身正要溜之大吉。王夫人忙上前携了邢夫人的手,“请”了她进屋。
邢夫人站在贾母面前,满脸羞惭。凤姐儿早指了一事回避,鸳鸯也自回屋生气,王夫人、薛姨妈等怕邢夫人面上过不去,都渐渐的散了。
这边贾母长篇大套的数落了邢夫人一通,邢夫人只尴尬的立在一边不敢说话。贾母看她不顺眼,径直吩咐一旁的丫鬟:“请了姨太太你姑娘们来说个话儿。才高兴,怎么又都散了!”丫头们忙答应着去了。
众人又忙赶来。唯独薛姨妈心中生气,便向丫鬟道:“我才来了,又做什么去?你就说我睡了觉了。”
那丫头苦苦哀求,说了一堆的话,才说得薛姨妈移驾前往。
贾母起了斗牌的兴致,便招呼着大家斗牌。又到了凤姐儿发挥长项的舞台,故意给贾母喂牌还要做得不着痕迹,输了钱还得打趣几句,直闹得贾母笑得手里的牌撒了一桌子,又叫鸳鸯撕凤姐儿的嘴。
这边正热闹着,门口贾琏的身影一晃,凤姐儿看见忙使眼色叫他出去。却是贾赦叫贾琏来请邢夫人回去的,贾琏自知贾母此时还在火山口上,随时会爆发,因此也备了另外一个借口来见贾母。
贾琏见凤姐儿使眼色就忙躲出去,却一时没躲伶俐,被贾母看见了,没奈何,只好进来陪笑道:“打听老太太十四可出门?好预备轿子。”却是为着赖尚荣补了知县的缺,赖家请贾母等去赴宴的。
贾母见贾琏鬼鬼祟祟的就不高兴,便道:“既这么样,怎么不进来?又做鬼做神的。”又“耳报神”、“探子”、“下流种子”的骂了一顿方才撵出去。
邢夫人随后也出来了。贾赦急等着回音呢,贾琏便忙请她回去见贾赦。
邢夫人拣着能说的话跟贾赦转述了几句,贾赦无法,又生气贾母偏心,自此便告病,不去给贾母请安。又遣人各处寻觅,终究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名唤嫣红的,收在屋内。贾母知道了也不去理会。
转眼十四日到了,贾母高兴,带了众人去逛赖家的花园子。那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好景致。
黛玉素知赖家豪阔,可也真没想到竟这样豪阔法,简直比得上一般的三流世家了。由此可见,荣宁二府早年间的煊赫真是非同凡响。
宝玉跟着黛玉逛了一回花园子,见黛玉怯寒,便忙送她去屋里。正巧外面小厮来请宝玉去见柳湘莲,宝玉便辞了黛玉去外院寻柳湘莲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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