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年代的权力   性和阴谋 53.第53章:襟怀坦白

作者 : 严少言

第53节第53章:襟怀坦白

魏东彪此刻高坐在审讯桌后,头脑里云天雾地的回忆着往日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跌大荡,一堆儿的风流韵事……

正在这时,俩名“红造联”的看押人员已经把广平省最大的“走资派”周浩带进来了。

周浩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断了魏东彪的回忆。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周浩那双犀利的目光,此刻仿佛已经窥破了他大脑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思想,他神情略一紧张,眼珠子转了两圈,做作的威严的干咳了两声,镇静着自己的情绪。

周浩被关押快有一年了,面容显得清瘦苍白憔悴,但他那双目光依然炯炯有神。他穿了一身整洁的灰色中山装,脚下穿一双黑色的圆口布鞋,已经斑白的头发稀疏了,稍显的有点凌乱。他扫视一眼这间审讯室,径直地走到了那把专为他准备的旧木椅子前,将椅子拉开了一点距离,他沉稳地坐下去,目光坚定而沉着,注视着面前那堵雪白的墙壁。

刹时,审讯台后那三个人的目光,齐唰唰地全都注视着周浩,那些目光仿佛象注视一头已经落入了陷阱的猛兽。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周浩那宽阔的、富有个性的嘴角,微微地牵动了一下,似乎在朝这三人浮出一个隐约的、轻蔑的嘲笑。他的面容毫无任何表情,冷漠地看着前方。

不知什么原因?室内顿时就充满了无形的压抑气氛,一时竟然陷入了令人难堪的沉默。

魏东彪用逼视挑衅的目光牢牢地审视着周浩……他足足地看了好一会,突然将拳头“咚”的一下,重重地擂击到桌面上,用出其不意的一声吼喝:

“周浩,放下你的臭架子!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省委书记吗?还在高踞广平人民的头上发号施令吗?!呸,你现在是广平省的头号‘走资派!’是我们‘造反派’手中的一个俘虏,一个囚犯,一个不折不扣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大反革命!老反革命!”

魏东彪横眉怒目,高声厉色,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周浩。他想用凌厉的攻势,连续不断地抛出几顶骇人听闻的“大帽子,”打掉周浩的自尊和镇静,造成他内心的紧张和恐慌,打乱他的阵脚,让他的心理防线迅速的崩溃,迫使周浩立刻就范,向“红造联”“造反派”立即缴械投降。

但是,经历了无数次严酷斗争洗礼和锻炼的老革命者周浩,面对魏东彪那色厉内荏的恫吓和恐赫,却丝毫也不为之所动,他一眼就看穿了政治对手那虚弱不堪的内心世界。他在心中轻蔑地冷笑:哼,好一条“中山狼!”好一个得志就猖狂的小人!他将冷漠的目光从那堵雪白的墙壁上缓慢地收回来,冷冷地看了一眼气焰嚣张的前秘书——如今这个叫“魏东彪”的年青人,仿佛他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对周浩来说,他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人。他用毫无任何情感色彩的平静声音,脸上没有任何一点表情的轻声说道:

“何必虚张声势!”

精瘦的专案组长,象一只机灵的猴子,霍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猛地一下窜跳起来了!他双眼瞪得象牛蛋,极力作出一付威严的模样逼视着周浩,声色惧厉地吼喝道:

“坚决打掉反革命修正主义份子周浩的反动嚣张气焰!你不投降,我们就叫你灭亡!”

周浩沉着冷静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这三个“文革”“政治暴发户,”他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渐渐地昂起头来,他紧闭着嘴巴,目光越过了面前的三个所谓的“审讯者,”凝视着前方那堵雪白无污的天花板,再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周浩的执着、沉稳、镇静和无声地嘲讽对手的神态,深深地刺伤了魏东彪的自尊。显而易见,这就是周浩向“造反派”发出的无声挑战。魏东彪突然就象一只暴怒的猎豹,从座位上窜了起来,连连地将桌子拍得“啪啪啪”的山响,怒斥周浩:

“姓周的,你给我老实听着,这里再也不是你指手划脚发指示作报告的广平旧省委的会议室了,你现在也不是什么中央委员、省委书记,你已经走到人民的对立面上去了,走到了历史的反面,你变成了死不改悔的‘走资派!’我现在以全体‘红造联’革命造反战士的名义向你宣布:周浩,你是广平全省人民的公敌!你必须向全省人民低头认罪,彻底检查交代你现实的反革命罪行和历史上自首叛党的问题。”

魏东彪的这一番话,表面上说得理直气壮,铿锵有力,实质上却空洞无物,苍白无力,掩盖着他内心的空虚和外强中干的虚弱本质。周浩的嘴角上挂着一丝隐约的嘲讽,他毫无任何表情地看了一眼这位他昔日的秘书,估量着他的浅薄和底气的不足。他坦然自若的架起了双腿,晃动的更加从容镇静,仿佛自己此时此刻并不在受审,而是作为一位客人,悠闲舒适地高坐在朋友的客厅里端杯品茗,悠哉乐哉地谈天说地。他向这三个人微微一笑,用一种十分轻松随和的语气,象是跟一个多年的老熟人聊天似的,侃侃而谈。

“我作为一名老**人,坚决拥护和无比赞成党中央发动的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也理解并支持革命群众对我过去的历史,我在广平省的多年工作,进行必要的审查和检验,这也是完全应该的。作为一个革命者,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者,也完全有必要在群众运动中经风雨见世面,让人民群众来考核我的一切言行,对我作出功过是非的评价。但是,姑且不谈我曾经还担任过省委书记一职,就是一名普通的党员,在党的上级组织没有作出开除我的党籍之前,我必须履行一个党员对党所应承担的责任和义务,服从组织的决定,严守党的机密,忠实地为党工作,为**的事业献出个人的一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我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以及历史上的是非问题,我欢迎革命群众通过运动的方式,公开化,社会化,把它全都暴露在全省人民的面前,甚至对我周浩搞‘炮轰’‘火烧’也犹为不可。但是,我的历史问题和在广平省工作多年的功过评价,所有这些涉及到一个党员领导干部政治生命的重大而又严肃的大事情,最终还得由上级党组织的调查和认定,而决不能由一部分不明真相的基本群众随便信口一说,就能决定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的政治前途和功过是非。”

魏东彪早就听不下去了,周浩一口一个“党组织,”“党员,”“上级领导,”就是只字不提革命“造反派,”不提革命群众在运动中的主人翁地位,不老实检讨交代自己的“三反”罪行,在广平省多年来极力地推行资本主义路线的反动罪行。这哪里是审讯周浩啊?分明是周浩在改头换面地向革命“造反派”进行反攻倒算嘛!决不能再让他继续“放毒”了。魏东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阴沉着布满了杀气,他怒目逼视着周浩,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

“住口,周浩!你这个反革命死硬派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好啊!你乘机放毒,负隅顽抗!你哪有一点愿意检查交代自己罪行的样子?你哪有一点愿意悔改的诚意?你在狡辩,为自己作徒劳的开月兑。我可要警告你啊,不要咎由自取,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浩,你必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彻底地洗心革面,拿出你的诚意,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矮小清瘦的专案组长也乘机为虎作伥,他从桌后愤怒的拍案而起,张牙舞爪的咆哮着:

“周浩,你张口党和组织,闭口你是党员,就是不提‘革命造反派,’不提革命群众,不提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周浩,我问你: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们‘红造联?’有没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有没有‘造反派?’说,你给老子说清楚了?!”

面对着骤然紧张的审讯室里的形势,周浩干脆就闭上自己的嘴巴,缄默不语了。他清楚地知道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惟一最好的应付方法,就是保持必要的沉默。让室内那白热化的温度能够很快地降下来。他默然地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又缓慢地将目光移向那张审讯桌:黑色的审讯桌庄严、朴素、肃穆,给人强烈的压抑感觉。它是权力的象征,是一把无形的惩罚之剑!周浩清楚地看见了在这张审讯桌右边的桌腿上端,有一行白漆小字:广平省高级人民法院。啊,这是一张省高院的审判桌子。周浩将目光十分茫然地落在那一行白漆小字上,他忽然就想起了省高级法院的张云峰院长,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党的优秀好干部,如今,这个张院长的境况也不知道如何了?周浩的心头猛地一阵怆然,他感到有一股酸楚涌上心间,他的喉头发热了,眼眶也渐感湿润,他此刻非常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受到历史的嘲讽,身不由己的正在走着一条弯曲迂回的人生道路。昔日委任省高级法院院长的省委书记,今日竟然坐在了被告席上。他经历过多次的党内路线斗争,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一次的来势如此猛烈,斗争如此严酷,这种斗争的形式让人无法理解和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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