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年代的权力   性和阴谋 6.第122章:新衣新象

作者 : 严少言

第6节第122章:新衣新象

丁立仁缓步走出这一大片幽深、宽弘、静谧的前清古建筑群,借着明亮的路灯,他看了一眼手表,今晚的谈话几乎历时了两个钟头,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在聆听他的教诲。浪客中文网今晚的“面圣,”自始至终丁立仁没说上十句话,他始终在恭听“首长”那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滔滔不绝的即兴谈吐。

站在晴朗的夜空之下,丁立仁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的轻松,此时的心情,真有点儿象小学生交卷后离开了考场。他暗想:“首长”真不愧是教书先生出身啊!不仅具有政治魅力和超人的胆识,还有一副好口才。无怪乎,他曾对一位美国记者说他只认“导师”的提法,因为“导师”也就是老师的意思嘛,他的出身原本就是一介寒儒啊!丁立仁忽然就想起了太平天国的洪秀全,俩人的出身都原为“教书先生,”却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又何其相似乃尔呢?!

他跨进了“红旗牌”高级小轿车。暗中,他的眼前还晃动着那位“伟大导师”的魁梧身影,音容笑貌,言谈举止。从今晚的谈话中,丁立仁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首长”和他的“亲密战友”也产生了意见分歧。这是一个重大的政治动向,如此看来,这个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不是铁板一块的。最近,中央有一个“左派”理论家向“首长”提出一个有关党内斗争的新说法:将历史上的几次重大的党内斗争,统统归纳为党内的九次路线斗争。丁立仁暗想:如果这个“九”还不是一个终极的数字,倘若照此延续下去,在不远的将来不是还会有“十次,”“十一次……”吗?真不知道这位中南海的“首长”将来还能拿谁开刀问斩呢?他老人家还要与谁斗下去呢?他深深地知道“首长”的个性就是好斗。年青时代就曾提出“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以至在古稀之年,仍然发动和领导了这场史无前例、翻天覆地的文化大革命。六七年的时侯,他畅游了长江,意在向世人们宣告:他并未衰老,仍然精力充沛,他要跟世界上的一切反动派不屈不挠的斗下去。

夜深了,北京的街头在严寒中显得格外宁静,但仍有一辆辆满载着“红卫兵”小将、插着迎风飘扬的红旗的大卡车,不时的从大路上飞驶而过,那一声声嘹亮激昂的歌声,久久地在寒冷的夜空上回响着。

这些幼稚的却又充满了革命激情的年青人啊!

丁立仁听着那雄壮的、充满革命豪情的歌声,心头不禁感慨起来了!他那清癯的瘦脸上浮出一个念头:这些天真而又可爱的热血青年,被人给当枪使了。

“红旗”轿车已经停在“丁宅”大门前了。丁立仁下车推门进院。屋子的南窗上还亮着恬静的绿色灯光,气侯虽然寒冷,寒风不时地呼啸而至,利如刀刃,但丁立仁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他还是在宽敞幽静的庭院里站了一会。这几乎就成了他的一个习惯了,每次回来后,未进屋前,他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内,看一会窗上的那片恬静而又温馨的灯光,那幅素雅的窗帘,观赏一会窗下的那片清幽、淡雅的翠竹丛,聆听着在微风中“唰唰”的竹涛声,他心头的烦闷郁忧,都会一扫而尽。居家宁可无肉,不可无竹啊!他一时也想不起来这究竟是哪个朝代文人的名言了?可是这句话,正投合了他的脾性。

他站了一小会,终于感到有点冷了,便跺了几下脚,上前几步推开房门,余宝珍正在室内等着他哩。

屋内热气扑面,馨香袅袅。余宝珍换上了一套他喜爱的服饰,这种衣饰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近来,他已经大大地缩短了与这个女人之间的距离了。

“你回来了?”

妇人从红木大靠椅上急忙起身,含笑迎上去接过丁立仁手上的牛皮公文包。

丁立仁注视着余宝珍的举动,深吸了一口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香,他搓着寒凉的双手,见余宝珍新洗了头发,发梢未干,湿漉漉的披散在肩头上,乌亮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着光泽,丁立仁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余宝珍笑问:“你今晚怎么啦?看了又看,难道不认识我吗?”

丁立仁含蓄的笑道:“你今晚很漂亮嘛。宝珍,我最近对你有一种感觉:你每天晚上给我的印象似乎都不一样。”他一边说,一边坐到那张红木高靠背大椅子上。余宝珍笑盈盈的说:

“你这人就是怪啊,我不还是我嘛,不就是换了一套衣服嘛?那好吧,我以后每天都换上一套衣服给你看,让你每天的感觉都新鲜都不一样。”

妇人今晚化了淡妆,面施薄粉,双唇涂朱,眉弯如叶,含娇带嗔,灯光下显得既妩媚,又美艳,比白日里平添了几分韵味。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炖了一只鸡,是一只三斤多重的老母鸡哩,好肥哟!汤上漂浮着一层黄亮亮的油花。我去盛一碗鸡汤给你喝吧,很补人的。”

余宝珍一面说,一面就捧来一杯热茶,搁在丁立仁面前的大茶几上。

“先别忙嘛。来,宝珍,你先陪我坐一会儿。”

丁立仁微笑着,仰靠在舒适的大椅垫上,两腿很舒服地叉成一个大大的“八字型,”竭力地松弛着因“面圣”带来的紧张和压抑感。

妇人象一只柔顺可爱的小羊羔,在丁立仁身旁坐下来,温柔的依偎着他。半晌,她抬起脸来看看他那张微阖双目的清瘦白晳的面孔,声音柔柔地问:“

“老丁,你很累吧?吃了饭,去泡个热水澡去,我给你按摩,松弛一下筋骨。”

余宝珍体贴入微的话语,含情脉脉的目光,象春雨丝丝,滋润着丁立仁那颗寂寞孤独的心田。

“不用了,宝珍,你在我身边能安安静静坐一会儿,这就比什么都好。”

丁立仁轻声细语的说着,他那苍白清瘦的脸上,又浮出了一丝疲惫的笑意。他伸手将余宝珍搂过来,柔顺的妇人就势倒在他怀里,心头渐渐地涌出一股暖流,周身也充满了幸福感。她将自己那洁净白女敕的脸庞送过去,希望丁立仁能热烈地亲吻她,但妇人最终还是失望了。丁立仁颓然地仰靠在椅背上,喃喃的说道:

“宝珍呀,我很累,很累,不仅身体累,我的心也很累,很累!啊,我身上肩负的担子太重了!太重了!自古以来就是高处不胜寒啊!我想了:要么荣光遍体?要么身败名裂?宝珍,你知道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感觉自己‘走钢丝’啊!精神始终处在高度的紧张状态之中,只有从外面回来跟你在一起的时侯,我才能感到一点儿轻松愉快,丢弃了那种无形而又沉重的压力。宝珍啊,政治家们也是人,他们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而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情感的普通人!我、我真想就这样一头扎进你的怀抱里,长眠不醒,长眠不醒吧。”

丁立仁仿佛已经进入睡眠的状态了,他嘴里模糊不清的咕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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