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第七节为解法绳赌胆大吓晕叶荣嘴啃沙
气已到点灯的时候,赵巧巧和黄翠霞连忙从灶屋里端出饭菜,让工作组的四个人和全家吃晚饭。大家吃完后,赵巧巧洗了碗筷,清扫了厨房,为自己和两岁的小解放洗漱之后,进屋睡觉去了;接着,黄翠霞和年幼的邬业昌也回房里上床休息了。左队长留下工作组的王元成、左崇盛、何毓华和邬叶荣、邬叶富、邬叶贵三兄弟,七个人围着方桌开会。你一言我一语地议着明的工作。
左裕中坐在正中,面前搁着一个搪瓷茶缸和一个笔记本,邬叶荣坐在对面桌边,端着水烟袋吞云吐雾。方桌中间一盏豆油灯的火苗不停地跳动,照得满屋昏沉沉的。这时大概到了两更了,坐在左裕中身旁的邬业贵鼾声突起,大家听了同时发出了一阵笑声。王元成打了个呵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对左裕中说:“左队长,明的工作就这样吧,大家要睡觉了啊!”左裕中突发奇想地说:“莫忙着,我们今晚上还要搞个试验。”左崇盛问:“搞个么试验?”其他的人也都看着左裕中。左裕中慢条斯理地说:“我想工作组的人,没有一个人单独敢走夜路,胆子是锻炼出来的。我今晚跟大家打个赌,你们哪个现在敢到乱葬岗去,把邬万丰的“法绳”解回来,我拿五十万元明割肉打牙祭!怎么样?”工作组的人听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何毓华问道:“么事叫法绳?”王元成说:“绑犯人的绳子叫法绳。”何毓华摇着头直接了当地说:“我是没有那大胆的。”王元成说:“我虽然心里不相信有鬼,但要我到哪里去还是不敢。”由于这下午邬万丰的棺材未定下来,尸体还在邬秀山、邬银山的两口棺材旁边搁着。邬万丰的两个老婆晚上回家时,曾经想把邬万丰的“法绳”解开让他平躺下来,由于绳结捆得特紧,两个妇女怎么解,都解不开,最后只能让尸体背朝面朝地地扑着;两人又把从家里带去的两条芦席覆盖在尸体上面,就哭哭啼啼地回家了。左崇盛一直没说话,这时开了口:“你们哪个如果跟我做伴,我敢去把法绳解回来。”左裕中说:“两个人去不算数,非要一个人,还不准带灯。”没想到邬叶荣把手中的水烟袋往桌上一顿,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说:“我去!”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了。左裕中的本意是要考验考验工作组的几个人,想借此锻炼一下他们的胆量,但邬叶荣已经主动请战,又不好拒绝,只好顺水推舟地说:“我说嘛,还是我们工作组的人胆小,你们看叶荣,胆子就比你们大多了!”左崇盛不服气地说:“叶荣该不会像那在杀人凹枪人那样,又闹一个大笑话吧?”邬叶荣把棉军帽的耳朵放下了,把腰里的皮带紧了紧,说了一声“你们等着!”,就开门消失在茫茫黑夜中了。
邬叶荣凭着打了赌的一股冲劲,才开始走得很快,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可是走了一会儿,当心里静下来以后,恐怖之感就开始传遍他的全身,使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脚步也变得慢了下来,但他还是边走边给自己壮胆,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人死了不就是一堆泥巴,没有什么可怕的!”当他走到乱葬岗,影影绰绰看见两口棺材时,他干咳了两声以壮胆。当他盯着棺材继续往拢走时,突然看到邬万丰的尸体,从棺材旁边一下子站起来了。此时,他脑袋一轰,两眼一黑,就不省人事地倒地了。
这时从棺材边站起来的鬼,到底是怎么会事?邬万丰在白,他的脑壳已被打得像个破西瓜,怎么还能站得起来呢?那又是谁在这个时候,有这大的胆跑到这个地方来呢?原来是大乌桕树湾的邬春田来了这里。在白枪毙邬万丰的时候,执刑的战士把邬万丰戴的毡呢礼帽抓起丢在了旁边草地上,站在战士后面的邬春田见了,他马上把礼帽捡起来,戴在头上,得意地跑开了。
到了晚上,邬春田睡在邬氏宗祠的小房里失了眠,弟弟邬秋田被绑在乌桕树上“拌豆腐”和人头挂在乌桕树上的情景,一直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清清楚楚,非常逼真,他越想越伤心地暗自流泪。这时他鬼使神差地突发奇想:自己要吃仇人的肉,以泄心中的恨。于是他一边琢磨着行动计划,一边穿衣起床,把菜刀往腰带上一扎,就向乱葬岗模去。他是村里有名的不怕鬼的人,晚上到乱葬岗是家常便饭。他首先模到了邬秀山的棺材,一手扶着棺材盖子蹲下来,一手在地上模找邬万丰的尸体。当模到了邬万丰的两只耳朵时,他一手揪住耳朵,一手拿刀,两下子就把两只耳朵割下来了。死人的耳朵已没有血水了,他用废纸包好耳朵,装进了下襟口袋,就站起来径直跑回祠堂里来了。邬春田这时思想集中在割耳朵上,没有发现有人来到了乱葬岗,更不知道是邬叶荣来了。不料邬叶荣把邬春田的身影,看成了邬万丰的尸体站起来了,以致吓得晕死在邬万丰的尸体旁。
邬春田从乱葬岗割下邬万丰的耳朵回到祠堂的小房里,首先把豆油灯盏点燃,然后焚香祭奠邬秋田。他把邬万丰的耳朵,切成肉丝,用麻油在锅里煎熟盛在小碗里,搁在桌上祷告说:“秋田,人民政府给你报仇了!”邬春田说着泣不成声,又把酒瓶拿起,把白酒倒在杯里,往桌前的地下泼了一圈,并自言自语地说:“秋田,哥今敬你一杯了。”祭奠之后,邬春田拿取筷子,举杯畅饮,并品尝起邬万丰耳朵的滋味了。
邬春田在豆油灯下自斟自饮时,无形之中,他回忆起十二年前,邬秋田杀日本人投奔新四军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