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第八节春田戴帽又下岗只因得罪左队长
左裕中从菱湖港回到乌桕树湾的第二上午,他在邬氏宗祠东厢房召开土改工作组全体和祠堂村的贫雇农代表会,公布邬春田的三大罪状。第一是他的二弟邬夏田是国民党军西北王胡宗南的中将军长,反动透顶。第二是编唱鱼鼓词,为地主邬德宗鸣冤叫屈,为剥削阶级翻案。第三是辱骂土改工作队,破坏土改改革。左裕中接着拍打桌子说:“经工作队研究,决定撤销村长职务,开除出农会组织,给他戴上坏份子帽子,监督劳动改造。”
这次会议也叫邬春田参加,他坐在东厢房的旮旯里,低着头抽水烟。十几个贫雇农代表,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我们都是种田盤泥巴的乡下人,都是些睁眼瞎,都听工作队的,我们没有什么说的。”副组长向志民在区委左政委面前和工作组的会议上,已谈过自己的看法,现在在贫雇农代表面前如果又坚持自己的意见,就会把工作队的矛盾公布在广大农民面前,于是他坐在左裕中旁边好坏不说。王元成见了这个架势,如是圆场的说:“既然代表们没有意见,那就定了。”左崇盛接着说:“邬春田的问题,左队长昨向土改工作团报告了,工作团的领导说要严肃处理,决不能姑息。”左裕中就指着邬春田说:“你有什么意见没有?”邬春田听了边离开会场边说:“我是土改工作队手里的一坨泥巴,你们想么样捏,就么样捏,你们不要我,我还不想干呢!”他已跑出东厢房门外,又回转来对左裕中说:“我戴的帽子是几多钱一顶,我好回房里去拿钱来买!”工作队的人听了,都感到邬春田对戴帽子一事完全不懂,不由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赵崇盛抓起邬春田的领口,就边把他往外推边说:“戴帽子是个比喻,那真有什么帽子卖给你!滚!你再没有资格参加我们的会了,跟那些地主们一块过吧!”邬春田边回自己的小房边说:“我不跟你们搞还舒服些,一到晚开会,坐得疼还不说,又得罪人,你们还开除我,我早就不想干了哩!”
乌桕树湾邬德宗的灭门之灾,并没有引起乌桕树湾的什么震动,不过像是死了一头耕牛的。今上午,邬叶荣还带领着祠堂村的两百多贫雇农,涌进万丰庄,把邬万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像蚂蚁搬家的,搬到邬氏宗祠堆起来,等待农会一起分配。
邬叶荣到邬万丰家没收财产时,首先就翻箱倒柜找一件东西。两年前,邬万丰当师长的儿子给他买回了一件银灰色的羊皮大衣,邬万丰一直没有穿。邬叶荣找到之后,趁大家不注意时,就拿回家藏起来了。
邬万丰的“万丰庄”里,共有大小房屋十二栋,都是清一色的灰砖青瓦的古建筑。唯独在大院进门,三年前就做了一栋现代式样的红砖红瓦楼房。这栋楼房一楼一底,楼上和楼底各有十间大房。这座楼房由于是红砖红瓦,都称它叫“红楼”。
“万丰庄”的房子,这次分给了祠堂村的二十八户贫雇农,这些人过去都是住的芦苇棚子。
民兵队长邬苕货一家有六口人,住的是个一条龙的柴壁草顶棚子。他已有二十二岁,有个十九岁的弟弟叫炖钵,他还有个十七岁的弟弟叫憨砣。前年收留了一个讨饭的姑娘做老婆,去年就生了胖小子叫小胖。这位姑娘生得非常漂亮,人也机灵能能干,美中不足就是个跛子,走路一走一挺,很不雅观。他的母亲是个很贤惠的妇女,不幸的是二十一岁就守寡,也是个跛腿。人称“跛四婆”。邬叶荣为了照顾邬苕货家,就把“万丰庄”进大门的楼房,分了五间给他。又考虑他家有两个人的腿子上楼不方便,就住了底层的五间大房。楼上十间房是木地板,底层十间房是青砖铺的。每间房约有二十个平方,房门旁边有个小玻璃窗。
这栋房子底层的十间房,让邬苕货家住了五间,给邬万丰的三个老婆各分了一间,另外两间就分给了单身汉邬春田。这样一来,大院大门进门第一家是邬春田,第二家是邬万丰的大老婆朱宛秋,第三家是邬万丰的二姨太姜菊香,第四家是邬万丰的三姨太方小玉,第五家是邬苕货一家。小乌桕树湾邬保长一家的房子没收了,父亲邬秀山吊死了,只剩下母亲朱四姑和妻子封金梅二人,邬叶荣就将他婆媳分在这座楼房的楼上住了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