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树湾 5.第四节 斗争大会正发狠 放火趁乱救恩人

作者 : 梁荫国

第5节第四节斗争大会正发狠放火趁乱救恩人

色灰蒙蒙的,又像要下雪的样子。这时已是上午八点了。街上人流涌动。他二人发现左济民先生被反绑着手背,被三个背枪的押着,从对面走过来了。前面一个是挂短枪的,后面两个是扛长枪的。

邬忍义和朱腊梅见了,马上跟上去,保持一定距离跟着走。他俩边走边观察动静,也想着救左济民先生的法子。旁边的路人,谁也不会注意走路的两个小叫花子。

押着左济民先生的三个人,出县城东门就上了农村的大路。他们走了十多里的样子,前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村庄。村后的禾场上,集满了一千多男女老少,像是等着开大会的样子。

禾场北边有个两尺多高的土台子,是准备开群众大会或唱戏用的。台上放了一张四方桌子和两条凳子,是准备土改工作队队长和农会干部坐的。他们三人把左济民先生押到台前站着,人们都涌过来看城里押回来的大地主,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台上已坐着两个穿灰军装的干部,挂着短枪押犯人来的那个干部,跳上台去与土改队长握手说话。看押犯人的两个民兵,一个到会场四周巡视,一个站左济民身旁看守犯人。

邬忍义找一个老人打听,才知道这里是东岳区竹林乡的芝麻岗。开大会的这个地方是芝麻村,此处山坡地里盛产芝麻而得名。因为左济民不仅在县城开了大药铺,还在这个村有两百亩田出租,所以当地土改队,去县城把他捉到乡下来清算斗争。

在开会的土台子背后,正有一排芝麻杆堆子,挡着北风。邬忍义和朱腊梅躲在芝麻堆背后,商量救走左济民的办法。邬忍义把一盒火柴交给朱腊梅说:“你站在堆子头上看着我,你看见我用手模我的耳朵,你就放火烧芝麻堆。”又说:“你点燃了芝麻堆子,就赶快钻进山坡上的竹林跑走。”

土改队长讲话,斗争大会开始。台下看守左济民的民兵,给他松了绑,并按他低头弓腰接受群众的批斗。土改队长讲话后,马上有个青年小伙子跑到台前准备发言,他在发言之前,跳到左济民面前大吼一声:“你这个狗地主……。”举手就搧了左济民一嘴巴,差点把他打得摔倒在地。站在一丈多远的邬忍义,马上用手模自己的耳朵,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瓦片。接着芝麻堆背后有人高叫:“发火了啊——”由于干枯了的芝麻杆是易燃物,立刻火焰冲。邬忍义说时迟那时快的甩出小瓦片,正中那个民兵的左眼,那位民兵只顾捂着眼睛嚎叫。“救火”之声四起,会场大乱。邬忍义拖着左济民先生就往芝麻堆后面跑,跑过一块坡地,就钻进一大片竹林了。

邬忍义拖着左济民在竹林里,钻了五里多路才停止喘气。他回头一看,朱腊梅也跟上来了。竹林方圆五十华里,土改队和民兵是无法抓到他们三个人了。

左济民的一双棉鞋也跑掉了,穿着袜子在山上走,他一停下来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朱腊梅给他捶着背,安慰说:“您歇一会就好了的。”左济民还是无穷忧虑地说:“你俩把我救出来,跑不出佛爷的巴掌心,我还是跑不月兑的啊!”邬忍义说:“大伯,你放心,我有法子把您救出来,我就有法子不让他们抓住您。”朱腊梅说:“你有什么法子,快说。”邬忍义胸有成竹地说:“我有办法叫您躲过这场劫难。”左济民说:“你们两个可怜的孩子能有什么法子啊!”邬忍义说:“我们在山下的呼龙河边,为您做个投水自杀了的假把戏,在河边留下衣物和遗书。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已经投河自杀冲到湘江去了。”朱腊梅说:“好!好!这个办法有意思。”左济民忧虑重重地说:“这到哪里去找纸笔墨砚写遗书呢?”邬忍义说:“我下山去买,卖鸽子的钱还未用完。”左济民若有所悟地说:“我荷包里还有两块钢洋。”说着就掏出一块给邬忍义,又说:“无绝人之路,多亏你想出这个好办法。”邬忍义说:“我马上下山到集镇上买毛笔和纸墨回来,还可在集镇上讨些饭菜回来。”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左济民、朱腊梅说:“您们就在这个山洞里躲起来,不要到那里去,一定要等我回来。”

邬忍义下山进了一个农村小集镇,先到一家杂货铺买了一支毛笔、一块墨和一张大白纸。他想了想又给左济民买了一瓶白酒。他在巷子里的茅厕去方便,在墙边拣了一床破棉絮,可能是死人用过的,抱起来就去沿门乞讨。在一家门前拣了一根草绳,把破絮捆成个圆筒筒背起来。

太阳偏西了,他已讨满了一破瓢饭菜,就马上往山上赶。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了左济民和朱腊梅,三人分吃了饭菜之后,邬忍义就在洞口一块石板上,点燃未用完的一支蜡烛,又把石板当砚池,浇水磨墨,铺上大白纸请左济民写遗书。

左济民的遗书是这样写的:

我是有两百亩田出租,按土改政策处理,我心甘情愿,但街上的药店房产是工商业,政府的政策是要保护。说我当了五年日本人的维持会长,都是汉奸财产,要一律没收。我是不是汉奸?湖北省主席**清楚,他知道我是两面会长,没有干祸害百姓的事,他的新五师鄂南游击队所用的药品,全是我从岳阳城采购偷运过去的。政府这次要杀我,我心里不服,我只有学屈原投呼龙河,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左济民

庚寅年冬月十一日顿首

左济民写信,邬忍义和朱腊梅围在旁边看。他搁笔问他们说:“这样写行不行?”两人异口同声说:“您写得好。”邬忍义收拾遗书和笔墨,安排左济民先生和朱腊梅在洞里的烂草渣上睡觉,把拣回的破棉絮当被子给他二人盖上,自己月兑下烂棉袄当被子睡在他们旁边。

第二清早起来,叫左济民只穿长棉袄,把外面的银灰色长袍月兑下来,又叫他把瓜皮帽取下来,还把一双棉袜也月兑掉。他再把衣物和遗书用长袍包裹起来,对左济民和朱腊梅说:“你们不要动,等我回来。”

邬忍义下山走到呼龙河边,还未亮。呼龙河穿过竹林,穿过芝麻岗,急流滚滚下湘江。邬忍义在芝麻岗下的河边停下来,把衣物放在岸边的草地上,就离开了那里。

邬忍义走了没有一会,就有几个赶集的人经过那里,走在前面的一个小伙子拣到一包衣物,他打开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马上把这包东西送到了竹林乡政府。土改工作队看了说:“左济民死了,少了一个浪费粮食的家伙,一定要把那两讨饭的小家伙抓到。”

邬忍义布置了假现场之后,又走村串户乞讨,除了自己吃饱之外,还带着饭菜上山来了。

邬忍义上山之后就与左济民商量边讨饭边找黄伯妈。左济民说:“你们两个小小年纪正在遭乱,我再不能拖累你们。你们对我比我的亲儿女还好万倍。我有个儿子在武汉参加了**,但不知他在哪里,我要去找我儿子,由他去找**,看他老人家肯不肯为我说句话。”邬忍义说:“您写遗书说您死了,您去找儿子,如果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左济民说:“我改名换姓,一个月里我的头发全白了,没有人认得出来,再说两地相隔七八百里,不要紧的。”邬忍义说:“您找不到儿子,就还是回望湖寺来找我们,我俩就是您的亲儿女,就是讨饭也要为您养老送终。”左济民泪流满面地,一手拉着一个说:“真是两个乖孩子啊!”邬忍义和朱腊梅泪流满面地把左济民送下了山。

她们两人为了寻找黄伯妈,就又到望湖寺落脚。白两人像兄妹二人一样,邬忍义背着破絮卷,斜挂破布袋走在前面,朱腊梅背着旧书包,拄着打狗棍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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