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每敲响一声,厅内众人的脸色便跟着苍白了一分,等钟声停止,正正巧49响,而厅内的众大臣,脸上已经出现了悲痛之色。
苏北悦因为盖着红盖头,外面的一幕她看不到,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却是下意识知道一点,怕是跟这钟声有关联吧,直到一声悲痛的声音传来,她才知道刚才的钟声所谓何事。
“皇上驾崩了!”
一个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闯进了安静的大厅,就好似一块石头投进了一湖死水当中,溅起涟漪阵阵,接着便是悲痛声声响彻整个大厅。
她同季南殇的第三拜终究没有再进行下去,随着太监的那声“皇帝驾崩”之后,现场场面一时混乱的无法控制。
最后还是出动了四王府中的侍卫,才让局面暂时稳定了下来。一些朝中重臣已经辞别离去,季沐歌眼里的意思也不言而喻。
进宫!
以眼神表达了这个意思之后,季沐歌便带着沐王府里的人先行离了开。
季南殇目光沉痛,眸内纠结之极。
一边是丧父之痛,一边是迎娶新嫁娘,两难都很难全,选了进宫看父皇,那青鸾这边便顾不到,拜堂之中她被弃于厅堂,这对她又是怎样的一种伤害?
他如何忍心将她置于天下人眼中的笑柄?
但他身为人子,更不可能撇下生身父亲于不顾。季南殇只觉得,这个选择是他生平最难之举。
“王爷,先进宫,拜堂之事后日再议。”有大臣劝慰道,季南殇却是怔怔着,后日再议,父皇驾崩,举国守孝,这个后日又当是何日?
红盖头外的言语苏北悦听的清清楚楚,也猜到季南殇心中的为难,她掀了盖头,光线太过刺眼,让她一时眯起了眼。
在她盖头掀开的那一刹那,大厅中又有多少人睁大了惊讶的目光……
等缓过那股子劲之后,她才弯着眉眼道,“季南殇,你觉得怎样的选择是对的,就去做,不用管我。”
“容青鸾!”一声惊喜中带着愤怒、悲伤、不敢置信的声音传进了苏北悦耳中,虽然她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名字叫容青鸾,有些时候她却会无意间的忘却。
她的手腕被人狠狠抓住,因为对方力气太大,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抬头看去,却是她在街上遇见的那行无礼三人组,而抓住自己手腕的正是那个红衣妖孽男。
“放手,很痛!”苏北悦忍不住怒目相向,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有病也别往她身上来发啊。
“容青鸾,你怎么可以答应了我之后,又转嫁他人,你怎么可以食言?”对方的眼神太过悲痛,让苏北悦一时不知道其中真假。
许是容青鸾是认识这个人的,但她现在是苏北悦,对于容青鸾以前的事情她都不想去理会,更何况,这个妖孽男的无礼行为已经惹恼了她。
声调也放冷了几分,“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请你放手。”
“容青鸾,你……”段景遇一脸的不可思议,就连他身侧的盈雪连城表情也如此一辙,盈雪更在边上直说着,“容姑娘,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们家公子?”
“我应该认识他吗?”苏北悦反声质问道,问的盈雪跟着一愣,这不是容姑娘,容姑娘不可能会不认识公子的,消失的那晚,她明明还对公子说过那样的话,现在却问,她应该认识公子吗?
“想来是九皇子找错人了,本王的妃并不叫容青鸾。”看到段景遇的身影,季南殇心里跟着一紧,他知道,段景遇与容青鸾来说有其他一层深意。
来不及多想,他大声下命令,“锦墨,备马车,进宫!”
苏北悦的手被他大力抓在其中,两人一同走往了府外停着的轿子上,路过红衣妖孽男身边时,只觉得对方的眼神灼人的很,那种悲伤,竟然跟着迷漫到了她心间。
“公子,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盈雪急急的开口,段景遇抬手阻断了她的话头,他认识容青鸾时日虽不算长,对她的了解却不浅,她刚才的眼神,就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应该是说,在看一个她讨厌之极的陌生人,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她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又受了什么样的对待?又是谁绑了她?
是季南殇吗?
“先回别院。”他低声吩咐,转而对连城道,“你派几个人守着四王府,一有风吹草动就来禀报本公子。”
连城领命,退了下去稍做安排。
坐在马车内,她低着头一言不语,季南殇也跟着一言不发,她脑内一直播放着的都是,离去时红衣妖孽男的那个悲伤眼神,突然她就很想知道,她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季南殇。”她叫了一声,听到她的呼唤,季南殇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歉意的笑容,“青鸾,对不起,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这个男人呀,他自己心里应当也是极悲痛的吧,竟然还顾忌到了她的感受,真可谓贴心之极。喉间要问出的问题也忍不住咽了下去,她反手轻轻握上他的大掌,安慰道,“逝者已失,你莫要太伤心。”
“嗯。”季南殇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发出声音。
马车快到宫门口时,季南殇才为自己的失误而懊恼不及,他不应该将青鸾带进宫的,若是让宫里人见着,那后果不堪设想。
都是因为段景遇一行人,才让他犯了这个错误,现在如何?
“爷,该遇见的总是要遇见的,躲的了今日,避不过明日。”锦墨的话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将他敲醒,是啊,既然青鸾成了他的王妃,这往后宫中的宴会之类,她都不能缺席,还不如……
很快他又将自己的这个想法给甩出了脑海,若是让人知道青鸾是二嫁,甚至是三嫁,宫里的人又会怎么看她?宫外的人又会怎么看她?
他不要她受到其他的流言蜚语,宫中盛宴他可以帮她推掉,想通了这点,他转身吩咐道,“锦墨,你将王妃送回府中。”
“爷,你这是……”锦墨一脸惊愕,他以为爷会带着王妃进宫的。
“别多问,速去。”临末,他又追加了一句,“派几个人守着王妃,若有人闯入王府,可以先斩后奏。”
“今日宫内定是很乱,你同锦墨先回王府。”季南殇轻声言道,苏北悦点头淡淡应道,这种日子她是不适合进宫,再说了,拜堂没成功,她也没有那个资格。
目送着季南殇大着步子往宫内走去,直到见不到身影,她才让锦墨驾车。不知为何,季南殇没要求她一同进宫,让她心里松了口气,摊开五指,手掌心已经出了薄薄一层汗液。
她竟然会这么紧张?不应该的,她胆子不算大但也算不得小,就是进一趟宫,她没理由会紧张成这样,难道,她眉头略挑,这股紧张来自容青鸾的灵魂深处?
锦墨驾马车很稳,将她送到她住的院子,躬了身就准备退出去,苏北悦突然叫住了他,寻思着如何措词,才适当。
“王妃可是有事吩咐?”锦墨观人细微,见她如此模样,便暗自猜测道。
苏北悦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索性直截了当的开口,“锦墨,我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就是我失忆之前的事。”
锦墨一愣,没料到她问的是这个问题,眼神中有躲闪,他撒了个谎,“小的并不清楚王妃以前的事。”
苏北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锦墨应该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吧,怎么会对王爷的事情不清楚呢?”
锦墨一时语结,他确实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但王妃你并不时常在王爷身边,小的又怎么会清楚?知道的一些事情也都是一些街头传言,及做为六王妃身份的你,这要又让小的怎么说的出口?
锦墨脸色一时难看的很,在脑内组织了半天的说辞,他才道,“王妃温柔大方,贤良淑德,对待下人也是极温和的,是爷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小的知道的就这么多。”
说完,锦墨低垂了头下去,苏北悦挥挥手,让他下去,这问了跟没问一个样,还不如不问来的好,纯属浪费口舌。
锦墨则是虚了口气,临踏出门时,他道,“王妃若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不妨等王爷回来了再问,王爷自是最清楚王妃以前的事情。”
她暗叹了口气,唯今也只能这样了。
——皇宫内——
皇帝的寝宫,哭声一片片,平日保养的极好的众妃子此时也哭的狼狈不堪,只是这些眼泪中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季南殇赶到时,已经是到的最晚的一个皇子了。
一踏进大殿,便有人声“接旨!”
父皇驾崩,这个时候的圣旨似乎代表了些重大的意味,季南殇的心不惊跟着一紧。殿内众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黑压压一片。
手持明黄圣旨的是左相大人,李尚传,他身边还站着两个官员,看到这三人组,季南殇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划过。
只因这三人都属太子一派,而左相大人更是太子季东离的亲外公,这样的组合,似乎接下去的圣旨内容也不言而喻了。
抬头看向季东离,他虽低垂着眉眼,但他眼角的笑容却是不经意间泄漏了出来,父皇驾崩,众人皆悲,做为太子的季东离则眼露笑容,这怎么看都让人心中怀疑。
更让他觉得的有问题的是,父皇身体本完好,一月前却突然咳嗽了起来,太医院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出来,这咳嗽便一拖再拖。几日前他尚见着父皇,人虽然虚弱了点,但好歹尚有精神,怎么才短短几日工夫,就阴阳相隔了。
接到皇帝驾崩的消息时,他脑内划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父皇驾崩的消息是骗人的,直到看到一身明黄龙袍躺在龙榻上的父皇时,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李尚传宣读圣旨,“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太子季东离治国有道,贤明爱子……”圣旨拉拉杂杂一大堆,最后结言,立太子季东离为帝都新皇。
众人跟着下跪,季东离一脸笑意的接过了圣旨,李尚传及季东离两人脸上虽有悲伤之色,但眉眼间的得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季东离接过了圣旨,很虚的说了几句以后将好好治国,好好爱民之类的大话,接着便立在一旁,两眸在跪着的人群中扫视了一圈。
李尚传咳嗽了两声,先屈膝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他之后,便是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官员,然后就是太子一派的众人皆俯首称臣。
季东离笑着道了句“平身”。
“父皇尸骨末寒,太子就在这里摆皇上的架子,末免让人有些看不过去。”季南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不经大脑月兑口而出了。
“四皇弟,你这是何意?”季东离挑了眉头问道。季南殇冷哼一声,“就是说太子太过着急了,即便有圣旨,这万岁两字也得在((((基之后才能唤吧!”
季东离的眉色拧了一下。
被季南殇如此一说,有些不属于太子派的众官员也不禁迟疑了起来,今日是四王爷大婚,朝中大臣有四分之三的官员都去捧了场,皇上却在这等关键时刻突然驾崩,这的确让人容易多想。
还有一点,太子季东离,及左相李尚传等人并没有去四王府贺喜,这皇上驾崩时,等他们赶到,寝宫内也只有他们几人的身影,这圣旨,让人不想质疑也难。
“圣旨在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季东离将圣旨递到季南殇面前,他看也没看,只是嘴角挑着往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圣旨有些时候也可以伪造。”
“来人,四王爷季南殇对圣旨大不敬,拉下去关到宗人府。”季东离突然下命令,一群侍卫自殿外而入,身穿盔甲,手持长枪。
让人惊讶的却是,这些侍卫的盔甲并不是宫内侍卫所应该着的,而是守在溪水城的精兵,溪水城是帝都同北风国的交界,两国往年时常有大小战役,这受苦的便是溪水城人。
而本该在溪水城的精兵,又怎会跑到皇宫大殿来,还听季东离指挥?
没等众人的质疑提出来,季东离便挥挥手,“还不快将四王爷请到宗人府去?”有两三个侍卫围过来,就要将季南殇抓走,季沐歌从人群中站出,“太子何必动怒,四哥也只是因为没抱得美人归,所以才会这般,太子还是别太计较了去。”
本应该在溪水城的精兵突然出现在宫中,这一点无不让人起疑,连带着父皇的死也变的扑朔迷离了几分。
季东离邪邪挑了眉头,说道,“六弟莫非也怀疑这圣旨是伪造的?”
“圣旨代表的便是圣意,臣弟相信不敢有人大胆到去伪造圣旨,但是……”他的话峰一转,“为证明太子的清白,只要将父皇驾崩前,服侍在旁的人叫过来问问,问明白了便也能替太子证明清白了,太子说是不?”
这话季沐歌说的滴水不漏,明面上听着是给季东离证明清白,实际上则是要找有利的人证物证。
季东离模了模下巴,思考了半天,然后才模着下巴道,“六弟说的有道理,来人,去将服侍父皇的宫女太监找来。”
“太子……”李尚传立马出声阻止,生怕会生出其它枝节。
“无妨,本太子委屈一点被冤枉无事,只是想着父皇尸骨末寒,便有皇弟不服他的旨意,这让本太子心内极寒。”
皇上生前服侍的众宫女及太监被传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有悲痛之色,季沐歌的目光在这群人脸上来回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意外的神情。
“皇上驾崩前,你们可都是在现场的,可有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季东离眯着眼问道,那群太监及宫女一听此话,立马跪了下去,诚惶诚恐道,“奴婢/奴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这种问话,即便真有奇怪的地方,也没有人有那个胆子说出来吧!
“怎么少了一个宫女?”季南殇突然开口,季东离闻言,眉头略微一拧,笑道,“怎么可能会少了一个,父皇身边近身服侍的人数向来只有十二人。”
“臣弟前几日曾来向父皇请旨,当时侍侯在父皇身边的小宫女,因为泡的一壶好茶还曾被父皇夸奖过,故此,臣弟对她印象颇深。”
抬起的十二张脸庞当中,并没有当日见着的那个小宫女。
季东离同李尚传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惊色,在某些方面还是李尚传反应来的快些,他开口问着皇上的大公公,“高公公,可有此人?”
高公公咬了咬牙,眼里迸出坚绝,“确有此人,该宫女因泡得一手好茶,皇上还曾赐其名为茶香。”
高公公的话一说出来,便引起了阵阵猜测,皇上身边确有此宫女,但现在这名宫女并不在此列中,那她又去了哪?
是否见到了不应该见的场面,所以被人杀之而后快了?
季东离动了动手,他手中的玉板指发出一片晶莹的光亮,折射进高公公的眼中,他踱了几个步子上前,眯了眼寻问道,“那现在这名叫茶香的宫女又去了哪呢?”然后以仅有两个人才听的见的声音说道,“高公公可别忘了小寻子。”
高公公眼中眸光猛的一收缩,小寻子是他在宫内认的儿子,他只期着让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季东离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危险。
最终还是小寻子的命占了上风,他说道,“前两日茶香说她家中父亲病危,皇上怜其孝心,特准了她出宫探病。”
“四弟、六弟,你们可听清楚了茶香的去向?”这个时候的季东离是得意的,他想着再过不久,就可以坐上皇位,成为这天下最高权势之人。
“宫外的父亲病危,茶香又怎么能得到这个消息呢?”季南殇冷笑着反问,这个慌言莫不是太牵强了些,“依臣弟看,父皇的驾崩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四王爷说的有理。”四爷派的大臣站出来发言道。
现场一时成三股势力,一股支持太子季东离坐皇位,一股四、六爷派主张查明皇上的死因,第三股保持中立。
一个太监自殿外而入,“王大人,这是府上夫人捎小的送进来的纸条,还请过目。”
王大人接过纸条,等看到字条上面的内容时,脸色一时僵在了那里,捏了纸条看了老半天,他才似下了决心,转而又将纸条传递给了其他几个大臣。
而看到纸条的几位大臣,脸色皆是难看万分,只因上面的内容是,“王大人、程大人、蓝大人……你们的府底都被精兵给包围了住,若想护一家老小,便该谨言慎行。”
这几位大人都是四、六爷派,他们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家老小的小命都被人握在了掌中,若他们一旦有言行不当,家中老小便有生命危险。
“父皇刚驾崩,四弟就处处挑事,更是身着大红色喜服进宫吊丧,依众大臣而言,四王爷此种行为可属大不孝?”
季南殇怒。
“太子所言甚是,四王爷此举甚不孝。”被以家人逼迫的众大臣俯首称臣,极力附合着季东南的话,深怕一个反抗,就会惹的家破人亡。
王大人等大臣的反应皆出乎了季南殇及季沐歌的反应,两人对视一眼,忆起先前的那张纸条,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六王爷质疑圣旨的真伪,可属不将圣意放在眼中?”季东离继续眯着眼寻问道,那些大臣此时哪还有在朝堂上滔滔不绝的口才,只知道一味的附合。
“那依众大臣而言,应当怎么惩处四王爷及六王爷对父皇的不孝不敬行为,才妥贴呢?”
那一干大臣没有再敢发话,立于季东离身侧的左相大人李尚传辑了个礼,开口道,“对先皇不敬乃大不敬行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应当交由宗人府关押,在由钦天监审判。”
季东离同李尚传两人一搭一唱,众人虽明白这皇位有古怪,但顾忌到家人的安危,他们选择俯首称臣。
涌上来数位精兵,将季沐歌季南殇团团围住,季南殇想反抗,季沐歌摇了摇头,眼神里传递着“稍安勿躁”的意思。
宗人府,阴暗潮湿的牢内,季南殇季沐歌两人各依一角落坐,两人都不曾言语,等押送他们而来的精兵撤走之后,季沐歌才开口,“这圣旨恐怕大有问题。”
季南殇挑着嘴角冷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众兄弟当中只有我们两人站出,这会就到了牢里,你觉得不可疑吗?”
两人再度安静了下来。
苏北悦坐在房内等季南殇回来,这一等却从白日里等到晚上,还不见季南殇的身影,心内不由的有些担心。
招了锦墨过来,锦墨也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让锦墨进宫打探打探情况,不知为何,她心下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锦墨回来时,脸色很严肃,她也知道了季南殇还有六王爷季沐歌一同被关进了宗人府,三日后,太子季东离继位。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惊的苏北悦一时措手不及。好好的进宫吊丧,怎么会被抓进了宗人府?问清了锦墨季南殇在宫内究竟发生了何事,锦墨也不大清楚,也让苏北悦决定第二日去宗人府当面细问季南殇。
才过了一晚,帝都又发生了大事。
边界的北风国攻打进了溪水城,溪水城向来都有重兵把守,却因为季东离的私自调离,而让北风国钻了这个空子。
金銮殿上,众大臣围在一起商讨应敌之策。季东离一身明黄衣袍坐于龙椅上,众大臣虽对他此举多有不满,但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只因围在他们府外的精兵还没撤离。
新皇尚末(((((上龙座,这安定了数十载的帝都却要又掀起战争狂潮,这于民于誉都是极不幸的,民间更有甚传,这是因为驾崩而去的先皇的反对,所以才会如此。
北风国的军队由太子车子轩领兵,奇怪的是,军队攻占了溪水城之后,他们便不再继续行动,而是派了使臣过来商讨条件。
所开条件除了北风国周边十个城镇,金银财宝之外,还要一个女人。
溪水城没有重兵把守,北风国的军队便势如破竹,如若再从帝都调兵过去,一时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城也自会被攻下。
以左相李尚传一派主和,提出答应北风国的条件。李尚传考虑的是,若太子一坐上皇位就打战,这会损国之根本,他日要想立根,难度会增加,这城都是要被攻下,何不保存了兵力?
以连雪空为首的武将则认为,末战便俯首称臣,此行为非大丈夫所为。朝堂之上一时各抒己见。
“我们太子还要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这个女人,即便十座城池,无数珍宝也打动不了太子的心。”北风国使臣一脸得意的开口。
“什么女人?”季东离首先开口问道。
视其珍宝的画卷在使臣手中慢慢摊开,画上面的女子容颜清丽,一身广袖流仙裙,剪水秋瞳,端的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是六王妃!”
“怎么是四王妃?”
“容青鸾……”
画卷被展开,画中的人儿让朝中大臣惊了个满座,这是他们帝都的王妃,这北风国太子要的就是这个女子吗?
“看来画中女子众位大臣皆识得,那此事就好办多了,太子说,此女子他一定要得到,不然,就等着北风国的军队进攻吧!”
这句话说完,使臣再度追加了一句,“我们太子只给两天的时间,两天之内没办到,我们太子便不再等。”
给敌人准备的时间太多,就是将自己推进陷阱,这点车子轩清楚的很。
使臣退下去之后,众位大臣又商讨了起来,左相李尚传依旧坚持己见,认为当下之局求和于帝都是最有利的局面。
连雪空却认为,要靠武力争回帝都的名声,更何况,以牺牲一个女人才换得帝都的安宁,那也是个耻辱。
连雪空知道容青鸾同新蕊交好,于情于理,他都不赞成李尚传的主和。
“不要争了,李相大人说的极有道理,十座城池及一个女人,能换得帝都一时的安宁,那也是物有所值了。”季东离纠了眉头,挥挥手阻断了连雪空的话。
“一个女人?若臣没记错的话,那个女人可是我帝都的王妃,将王妃送到敌国只为求一时安宁,这说出去,我帝都又有何颜面存于世上?”
“……”
“好了好了,城池只是暂时交由北风国使用,至于这个女人吗……”季东离无所谓的道,“这也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能为帝都做点贡献,也是她的福气。”
连雪空一时气的说不出话,这种话季东离竟然也可以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来人,去将这个女人捉来皇宫。”季东离下了命令,便喊退了众人。
——
苏北悦去了宗人府,还没等她见到季南殇的面,便被红衣妖孽男给劫持了走。
“你放手,你是不是有病?”苏北悦被段景遇拦腰抱在怀中,苦于身子不能动弹,她只能用嘴及尽所能的发泄心中不快。
“小鸾鸾,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变的如此爆燥?”段景遇却还有心思同她闲扯上一两句。昨日他便派了连城去追查四王妃的来历,得知她是在受伤之后才被带回王府的。
这也让他肯定了一点,容青鸾是真的不记得了他,而非故意而为之。
今日一大早,派遣在四王府监视的下属回报,得知帝都皇宫内发生的事情,似乎跟容青鸾这个小女人也搭上了边。
车子轩那个卑鄙的家伙竟然用了此阴招,幸亏当时容青鸾去了宗人府,不然的话,她现在定是被那几个侍卫给捉进了皇宫,等着被牺牲给车子轩。
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立马赶到了宗人府,正巧逮着了容青鸾。
到了他下榻的院子,段景遇将她安置在滕椅上,看着她瞪圆了双眼怒视的模样,段景遇只觉得好笑,忍不住伸出手去模了模她的头,调侃道,“这样的小鸾鸾还真当是可爱的很呢。”
“别模我,你认错人了,本姑娘不叫容青鸾。”苏北悦狠狠回扫了个眼神过去,奈何眼神没有实质,不具备杀伤力。
“不管你叫什么,你都是我段景遇的女人。”他突然低垂了头,两眼邪邪的盯着她的双眸。
“本姑娘才不屑做你的女人,你个自大狂,你个沙文猪……”苏北悦恼极了,也不管什么话一个劲的往段景遇身上招呼过去,只觉得这男人真当讨厌。
印象当中,她对人从来不会这么无礼,对这个自称段景遇的男人却是例外。
段景遇牵唇一笑,笑容很妖孽,让苏北悦有一时的晃神,“是不是本公子的女人,其实很好证明,你想知道吗?”
“不必要。”她撇过头去,因为她不可能会是这个妖孽男的女人,不管曾经的容青鸾如何如何,都跟她苏北悦没有关系。
“你知道吗,你背上有朵青莲。”段景遇却是自顾自的说道,“那是北风国任家的家辉,也是你娘亲亲自替你纹上去的。第一次见到青莲时,是因为你中了车子轩女人下的药,你让我帮你解毒……”
段景遇眯着眼说起了他跟容青鸾相遇的事,很意外的,苏北悦并没有打断他的话,潜意识里,她想了解容青鸾这个人,本想从季南殇那里得到答案,现在却是换成了从段景遇口中得知曾经的过往。
听着段景遇的叙述,苏北悦仿佛看到了他跟容青鸾的相识、相交、相离……
随着段景遇的一一叙述,苏北悦脑内也浮上了一副一副的画面,那画面真实的让她心惊,就似是她的亲生经历一般。
她甩了甩头,将之归结到容青鸾惨留在体内的记忆在做怪。
“不管你说的真不真,请现在放我走。”她抬了眸子对上段景遇那双墨瞳,只觉得里面水光敛滟,惊诧了一池春水。
“陪我住在这个小院里不好吗?”他眨着眸子眼睛跟着一抖一抖的,苏北悦心里暗忖,又来了,又来装可怜了……
“又”,她为什么会用到这个词?
“我要去宗人府,季南殇还在里面。”她平静的陈述道,段景遇却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你不能离开这里。”
“难道你想囚禁我?”她挑眉冷笑。
“季东离正到处派人在抓你,你不能出这个院子。”季东南,苏北悦抿了唇,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季东离应当是当今太子,他为何要抓她?
“北风国攻打帝都,北风国要求帝都奉上城池十座,金银财宝无数,还有……”他话头停了停,目光凝在她身上,“还有一个女人。”
“你可千万别跟我说,北风国要的那个女人就是本姑娘。”苏北悦笑着开口,她完全当刚才那段话是无稽之谈。
段景遇突然从怀中模出一张纸来,递到了她面前,苏北悦低下头去看,脸色顿时变的有点难看,那纸上之人确实跟她长的一模一样,旁边也写着寻找此女,若报此女消息者赏银千两。
“这回信我了吧,你还是乖乖呆在这个小院里,别出去。”
苏北悦没言语,只是静静思考着问题,就连段景遇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
北风国要的女人突然之间消失,这对季东离而言无以是个大打击,正眉眼灼灼之时,李尚传突然出了主意,“太子,要想将那个女人引出来,其实还有一个好方法。”
“外公快快说。”季东离眉眼大喜的直催促道。
李尚传模着糊子如此如此说道……
四王爷六王爷明日午时要被拉去斩首的消息就像风儿一样,吹遍了帝都的角角落落,苏北悦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要被斩首的当日上午了。
还是她躺在滕椅上眯眼时,两个侍侯她的小丫头说的,两人以为她睡着了,便讨论起了此事,末了还追加了一句,小声些,千万别让容姑娘听到。
再小声也没有用,她已经从头到尾都听了个彻底。睁开眸子,两个正聊的兴起的小丫头被她冷冷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忙跪下说道,“奴婢刚才那些话都是随口说说的……”
“这消息是什么时候的事,说!”那个说字她加了重音,两个小丫头皆被她吓了一跳,苏北悦继续威胁道,“不说是吗?那也可以,本姑娘就到你家主子面前去说,你们在本姑娘面前乱咀舌根,看看你家主子会怎么惩罚你们?”
两个小丫头一听,吓的像竹筒倒豆子,一颗一颗全部倒了出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离午时还有多长时间?”她必需要个准确时间。
“回,回容姑娘的话,离午时尚有两个时辰。”
“你去将你家主子叫过来,就说我记起了些什么事情,想同他说说。”看小丫环一副吓倒的模样,她抿着唇承诺道,“你们先前乱咀舌根的事儿,本姑娘不会说出去。”
如蒙大赫,两丫头留了一人,另一人忙跑出去通报。
段景遇限制了她的自由,将她穴道点住,使她不能动弹,要想离开这里,只能先将身上的穴道先解了再说。
趁着段景遇还没来的空档,她问了身旁小丫头一些事宜,得知这里离帝都街头尚不算远,这让她松了口气,她还怕路程太长,会耽搁了季南殇他们斩首的时辰。
昨日贴了通缉她的画像,今日又将季南殇他们斩首示众,要想斩两个王爷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这让她不得不往其它的方面去想,比如为引她现身。
段景遇让下人瞒着她这个消息,难道怕的就是这点?
即便知道此局可能是个陷阱,她也要去,这是在她得知季南殇即将被斩首时,脑内划过的第一个想法。
段景遇很快便赶了过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意,他铺踏进门,便将两个小丫头遣退了出去,迫不及待的开口便问,“小鸾鸾,你想到了些什么?”
看着他盈满期许的墨瞳,苏北悦竟一时有不忍的错觉,但想到季南殇的性命,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内转换成了一片深情,“段景遇,若是哪天你有了中意的姑娘请跟我说,我会离开,无需瞒着,如果你能做到这点,明天就来任府找我。”
她并没有记得容青鸾的曾经,这句话还是段景遇先前所复述的,段景遇因为一时太过激动,竟然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墨瞳一下子染上了喜悦的兴奋,他一直不停的重复,“除了容青鸾,段景遇这辈子不会再遇见其他喜欢的女子,所以,无需担心我会瞒着你。”
听到段景遇的这句话,苏北悦的心竟然跟着一酸,那感觉苦苦的涩涩的,脑内突然窜过一幕幕画面,因为速度太快,竟让她错失了抓住那些画面的机会。
但依昔,画面中有一抹红衣男子的身影……
“我想吻你一下,段景遇,你能低下头吗?”苏北悦略显羞涩的说道,她的双颊已经爬上了红胭。
段景遇一愣,竟然破天荒的也跟着红了脸,他慢慢低下头去,眼看着唇就要碰着她的唇,苏北悦突然出声道,“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吧,我想吻你。”
看着染满了红绯的俏脸,段景遇只觉得心里甜蜜之极,他的青鸾终于回来了,来不及多想,他伸出食指在她身上轻点了几下。
动了动手脚,已经不再是先前的无力感,苏北悦才露出甜甜一笑,勾了勾小拇指,“你太高了,将头低下一点。”
段景遇如她而愿,低下了头去,她也跟着露出小女儿的娇态,“你…你能不能将眼睛给闭上,我…我害羞。”
段景遇失笑出声,这个样子的容青鸾还真是他所没有见过的,但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如同小扇子般盖在眼睑上,苏北悦紧了紧拳头,下了决心的往段景遇脖子上重重一敲。
段景遇睁大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她,然后便眼一闭,整个人扒到了她身上。
将他的身子安置在滕椅上,看着他如同小扇子般的蝶翼,苏北悦只觉得心里堵的有点慌,许是欺骗了一个信任她的人,弯,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薄薄的唇上。
“对不起!”她轻轻说道,便不再多做逗留。
院子里没几个人,她轻巧的避了开去,出得院门,她依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狂奔。
帝都的斩台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流,两个着白色囚衣的男子被押在斩台上,长发垂地,辨不清发下的容颜,对于周围的喧闹声,两人却始终没有抬起头过。
监斩官抬头看看天色,一脸焦急的问身边人道,“李相大人,你看这行刑的时辰都快到了,那个女人怎么还没出现,是不是她不知道这个消息?”
李尚传道,“再等等吧,两位王爷要被斩首的消息,早有人在大街小巷都传了个遍,除非她此时并没有在帝都。”
“李相大人说的有理。”
眼看着午时三刻即将到来,他们要等的人却还没出现,监斩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李尚传求救道,“大人,这时辰就要到了,可怎么办是好?”
李尚传没言语,监斩官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离午时三刻也越来越近。李尚传的目光突然一亮,然后道,“斩!”
“大人,这真要斩?”
“为何不斩?”李尚传反问。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监斩官步下看台,扔了两根“斩”签下台,两个刽子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坛子,猛灌了一口,然后一口喷到大刀上。
酒水合着刀身,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炫烂的光线,刽子手将分别插在两名囚犯背后的“斩立绝”牌子抽了出来,接下去,便是斩首。
隐在人群中已经有一小会的苏北悦,心儿也同着那大刀一同高高提起,她隐在人群中,以为要斩两位王爷不会有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大刀眼看着就要落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提高声量喊了一句,“刀下留人!”她知道自己这一声喊下去,等着她的结果就是被牺牲出去,但想到季南殇对她的好,她做不到无视。
李尚传眸子一亮,他刚才果真没有看花眼。
苏北悦手上拿了那张画有她图像的通缉令,一个步子一个步子的走向看台,对上李尚传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很清晰的道,“我就是这画中的人。”
“来人,将此女子捉拿起来。”李尚传大声下令,围在周边的侍卫立马聚拢了过来,就要捉人。
苏北悦袖子一翻,一把小短刀出现在她手掌中,拿刀抵着自己雪白的脖子,她冷静的道,“想让本姑娘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跟你们走,那后果只有一个,死!”
“死”字被咬的很重,李尚传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还会被谈条件,但他还是开口问道,“怎么样你才愿意跟我们走?”
一手指向跪在地上的两名囚犯,苏北悦道,“放了四王爷六王爷,我就跟你走。”
“好。”
李尚传应的干净俐落让苏北悦有一时的怔忡,在她的意识里,劫法场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吧!这末免让人心生怀疑。
“将那两人放了。”李尚传再度下命令道,直到束缚住的两人被解了绳子,他才笑眯眯的道,“你现在可以放下匕首跟本相走了吧。”
“季南殇。”她唤了一声,没听到季南殇的回应,而那两人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这模样让人心生怀疑。
“李二,还不快去将容姑娘手中的匕首拿过来,免得容姑娘一个不小心伤了身子。”李尚传说道,一个身材强壮的男子向着她走了过来。
道了声“得罪”,她手中的匕首竟不知不觉的就跑到了对方手中,随后,两三个人过来围在她身边,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季南殇,季南殇……”她焦急的叫道,这回,两个犯人都把头抬了起来,长长的发丝被揽到脑后,露出两张男性的脸庞,。
那两张脸庞,并没有季南殇的……
等段景遇赶到时,法场已经散了,只余下一些看热闹还没离去的几人,他抓了其中一个人,一脸焦急的寻问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被拎了领子,初时恼火,后看到段景遇一脸的爆怒模样,也不敢反抗,乖乖的将先前法场发生的一幕幕讲给了他听。
“你是说,那个姑娘被那些人给带走了?”段景遇问。
“那姑娘能不跟着走吗,可是有好几个侍卫抓着她的手的。”说完,他叹了口气,“可惜的就是,这姑娘冒着生命危险救下的两人并不是四王爷、六王爷。”
段景遇没有多余的心思听那人继续唠叨,松手放了那人的领子,他转而从怀中掏出一物什,片刻之后,空中闪过一抹炫烂的火花。
苏北悦被带回皇宫,宫女领着她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宫殿,之后便大门紧锁,她明白,这是在变相的囚禁。这个结果在她喊“刀下留人”时,便预知到了。
法场上的那两个人跟本不是季南殇,当那两个男子抬起头时,她便知道自己踏进了这个局,更将自己陷了进去。只怪她当初看到大刀抬起时的焦急、慌张,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迟疑,而将季南殇的性命给断送了去。
窗户外的天色黑了下来,下一个天亮,又不知道会有什么无法预知的事情在等着她?
第二日,天还末亮,她便被宫女从床上叫了醒,又是一番折腾,不过这回没有再披嫁衣,只是给她的妆容打扮的精致了些。
被带到大殿,龙座上的男子眉眼间同季南殇有几分神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人应当就是太子季东离。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知为何,她的脑内突然就窜出了这个想法,就好似这句话,她曾经有很深的感触。
季东离给她封了个“和宁公主”的头衔,便将她赐给了北风国的太子,只说是赐,并没有所谓的妃子等封号,看来她是真的被当成了一个货物。
“和宁公主”寓意应当是和平安宁之意吧,是想借她来换取帝都的几年安宁?想到这层意思,她的唇角忍不住扯出一个轻嘲,一个靠女人来维持安宁的皇帝,也不过如此。
百官相送下,她头顶凤冠,以“和宁公主”的名义远赴北风国。随她同行的是当朝附马,亦是武将,连雪空。
他带着帝都的十座城池割让书,及金银财宝无数,踏上了这对于他,对于帝都来说都是耻辱的北风国。
队伍经过街道,有围观群众,他们众人反应各有不同,但绝大多数是怒极的,末战便赔了十座城池,金银,还有帝都的王妃,这是个莫大的耻辱,反观北风国的使臣却是一脸的雄纠纠气昂昂。
队伍行驶了一段时间,远离了热闹区,她正闭着眼,这马车一摇一摇的让她有点小困乏,一个物什突然自马车外丢了进来,她低头看去,是一个被揉成堆的纸团。
掀了马车一帘往外看去,一个穿着盔甲的伟岸男子正驱着马儿离开,显然刚才那个纸团便是他扔进来的。
纸团已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摊开,上面字迹尚沾了些墨水,只道:安心,寻机会便逃。
是让她抓住机会就跑吗?她凝着眉想了想,刚才那个人应该是护军队去北风国的连雪空,他为什么要让她寻了机会就跑。
苏北悦不知道的却是,新蕊同容青鸾交好,她自是不忍心看着她白白受了辱,加上连雪空也认为季东离此举太过不妥,便同新蕊暗中商量了一番。
将纸团撕碎成粉沫,趁人不注意时扔向了马车外。她不会逃,因为临出帝都皇宫前,季东离曾逼着她吃了一颗药丸,更是以轻的只有他们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说道,“容青鸾,你若是逃了,便等着给季南殇还有季沐歌收尸吧。”
这“容青鸾”三字听的多了,她也觉得自己就是容青鸾,容青鸾就是自己,有刹那的恍神,她究竟是谁?
队伍一直很安静,她想寻连雪空问清楚,但总是时机不对。第三日,因为下了场大雨,阻挡住了军队的前进,而导致错过了入住驿站的机会。
又一个纸团被扔了进来,上面只写到:趁乱逃跑。她探头往马车外看去,这回没有见到连雪空的身影。
她坐在马车中,两手互相纠着,心里极忐忑,如果她跑了,这陪同的人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季南殇他们又会被怎么对待?
原本静寂的夜中,却突然响起了刀剑的碰撞声,有人大喊,“抓刺客!”本来围在她身边的侍卫都往抓刺客的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有人自混乱中抓住了她的手,带着暖意,她一惊,抬眼对上对方,那双有着墨黑的瞳,笑起来时极欠扁,让她忍不住跟着一惊,“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还欠本公子一个吻,不来,岂不让你就这么逃走了。”段景遇一身黑衣,脸上也蒙了黑布,她却可以从他露出的那双墨瞳中认出他来。
段景遇露了一个笑容出来,手上握着她的手没有放松一分,“跟我走。”
外面正打的火热,她抬眸看去,除了着盔甲的一帮人之外,还另外有两帮人,都是黑衣黑脸纱,能让她分出黑衣人为两帮的原因则是因为。
当时连雪空正被两个黑衣人围攻,外围突然又加了一个黑衣人进来,她本以为连雪空会招架不住,没成想,后加进的那个黑衣人剑尖直挑先前两黑衣人。
虚惊一场,段景遇扯了她的手往外拉去,嘴中同时也道,“跟我走。”她一愣,步子下意识的便往前抬了两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有些自私。
如果“和宁公主”不见了,那护送她安全的连雪城等人岂会有好结果?季南殇又会怎样?她甩了段景遇的手,“你放开,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段景遇神情一怔。
对方的眸光太过急切,让她一时开不了口,眼见着有数人往他们这个方向窜过来,她狠了狠心道,“我走了季南殇的小命就会没有,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眼看着那几人离这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她不清楚段景遇的功夫如何,当下只想让他快点离开,“你还不快走?”
“季南殇的命,难道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吗?比你委身给车子轩那个畜生还重要?”段景遇黑墨般的眸子静静看着她,问这句话时,他的眼中很平静,她却看透了,他眼中的波涛汹涌。
这个人对容青鸾竟也用情如此之深?苏北悦都要怀疑,她魂穿至此,是否来为容青鸾还桃花债的?一个季南殇还没搞定,这里又来个段景遇。
用情却是一个还比一个深。
“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季南殇予她有救命之恩,这便是极重的,她敛了眉目说完这句话,不敢抬头直视段景遇的墨瞳,“带着你的人,快走。”
耳边传来撕杀声,地上的尸体也越堆越多,各种衣着的都有,场面可以用血流成河四字来形容,她的手腕被人重重一拉,接着,她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的怀抱有着淡淡的龙涎香,很好闻,知道这个怀抱的主人是段景遇,她正要恼怒他的不规矩行为,面前却是一片刀光剑影。
抬头看去,他们的身边早已围了十数人,有着盔甲的亦有着黑衣的,连雪空也身在其中,他将剑指着段景遇,厉声道,“放了和宁公主。”
段景遇却依旧笑的轻松,妖孽的眸子转了转,很无赖的道,“不放,这个女人本公子要了。”
“兄弟们上,千万不能伤了和宁公主。”在连雪空的一声命令之下,黑衣人协同着盔甲的一同攻向了段景遇,段景遇怀里尚抱着一个她,还要同十数人周旋,明显有点力不从心。
“放开我,你快点离开,他们不会伤害我。”苏北悦急急开口,只在电视上看过刀光剑影,这生生在她面前演的这一出,怎能不让她心慌。
段景遇抽空看了她一眼,手上使剑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那不可能!”
她跟着一怔,远处再度围拢过来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的便加入了混乱的战局,这一伙显然是段景遇这边的人。
“你可是为容青鸾而来?”在交战的过程当中,连雪空认出了段景遇,当下以轻的只有两个人才听的见的声音寻问道。
段景遇挑挑眉,回道,“这是我的女人,本公子自是要好好护着的。”
“那好,连雪空便信你一回,助你逃离此地。”段景遇还末明白他话中之意,下一刻,他的剑已经伤了连雪空的手臂,胭红的血很快从厚重的盔甲中渗出,看着触目惊心。
“拿我当人质,月兑身。”连雪空说的干脆利落,手中长剑使了个虚招,巧妙的将自己软肋送到了段景遇剑下。
“驸马!”
“将军!”两方人马急急喊道,连雪空一挥手,脸色略显苍白。
意识到连雪空的心思,段景遇反手一捞,将怀中抱着的苏北悦推置他身后的黑衣人手中,另一只握着剑的手已经搁在了连雪空脖颈处。
他嘴里擒着邪笑,开口道,“你们的将军可是在本公子手上,以将军之命换和宁公主之命,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将军。”
连雪空闭闭眼,“你们都退开,放这人走。”黑衣人很听话的退到了一边。
“不可!”一直被侍卫保护在中间的北风国使臣突然开口,“这个女人是太子看上的,不能让她被别人抓走。”
“使臣大人是觉得本驸马的命就不值钱了喽?”连雪空一个冷冷的眼神飘了过去,那使臣忍不住一个哆嗦,但还是梗子脖子答道,“对于我北风国而言,这女人的命确实比驸马值钱。”
“那使臣大人觉得用这个女人来当人质,效果会不会好点?”不知何时,苏北悦再次被推到了段景遇怀中,同时,她的脖子被一只纤白细长的手指给握了住,只是那力度却控制的刚刚好,不至于会伤到她。
连雪空则被点了穴道,换到了先前那个黑衣人手中。
使臣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看着段景遇手下的和宁公主,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这个女人是他临出北风国前,太子再三叮嘱要的女人,如果被这些人给伤了,丢了官职是小事,这没了命就是大事了。
“怎么样,使臣大人可做出了选择?”段景遇不紧不慢的开口,“驸马的命对于你们太子来说不值钱,这和宁公主的命应该是极值钱的吧,如果你再不让你手下的人撤离,那便等着给和宁公主收尸吧。”
使臣咬咬牙,恨声道,“给他们让路。”他就不信,以他们这方人数为多,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会抢不回和宁公主?
“那就多谢使臣大人让路喽。”段景遇笑的无害,招呼他的人往后撤去。连雪空也被一同带着走,苏北悦多多少少有些明白,这出被当人质的戏码是怎么回事。
其中有一群黑衣人定是连雪空的人,纸条上曾说过:安心,找机会便逃。这群黑衣人定是连雪空给她制造出来的机会,却哪知半路杀出个段景遇出来。
他的受伤,及被当人质,怕也是连雪空自己送上门的吧,为的就是能让她被段景遇明正言顺的“抓走”。
一行人已经退出了数步之遥,几人心下都觉得此事已经善妥,却哪知,这回真的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来者身穿紫绺色衣服,头顶金冠束发,一张脸容看上去温和之极,他嘴角挂着的浅浅笑意虽温和,但苏北悦心下却立马跳出了两个字,“虚假”。
“九皇弟何时也学会了绑架人这种阴招了?”来者正是车子轩,他留了替身在溪水城,而他自己则带了亲信前来帝都,猜到一路上会因为有了容青鸾存在,而困难丛丛。
这一次,他定是不会让容青鸾从他手中溜走的。
被认了出来,段景遇也不恼,反而大方的扯去了蒙面的黑布,落出一张妖孽的脸庞,他道,“论阴招,似乎太子更甚一筹。”
“放了容青鸾,本太子让你安全离开此地。”车子轩两手抚模着食指上的玉板指,一脸温和的开口说道。
“如果说不呢?”段景遇反而一笑。
“那就别怪为兄的不讲兄弟情义了。”车子轩继续笑道,只是他的那个笑容没达到眼底,让人看着极不舒服。
“太子又何曾顾忌过兄弟情义?”
“身在皇家,最要不得的便是兄弟情义,九弟,你说是不是呢?”车子轩淡淡一笑。随后高抬右手,在他手抬起的刹那,本无一人的四周突然窜出了数十人,且个个手执弓箭。
“你想要我命?”段景遇不是傻瓜,看车子轩这个阵战,就知道他对自己起了杀机,他也不会傻到去问,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之类的云云……
“放了容青鸾。”车子轩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开口,此时此地,他占了先机,今日他就不信段景遇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放了容青鸾,太子是不是也会给臣弟一个活命的机会?”段景遇笑着挑眉问道,眉眼间却依旧漾着浅浅的笑意。
“本太子会给九弟留一个全尸,然后将你的尸体运回北风国,本太子也会同父皇说,九弟你是在帝都遇害的。”他笑笑,“九弟有没有觉得这个法子不错?”
听到车子轩的话,连雪空的脸色一下子青了几分,这个卑鄙的车子轩,他竟然妄图杀害九皇子,再将罪名加诸于他帝都,无耻!
看到这个嘴角挂着虚假笑容的男人,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锅,很疼。
这个人就是北风国的太子,就是开口要她的男人?初见他那张脸容,她的心里便滑过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这同她讨厌段景遇的那种情绪差别甚大。
一幕一幕画面自脑海中闪过,她被下了药,她被车子轩逼自墙角,她被车子轩轻薄,季沐歌同车梦儿的暧昧纠缠,段景遇的怀抱,月夜下,她对段景遇含蓄的表白……
画面一副一副自脑中闪过,就像播幻灯片那般,因脑内一时接受的信息太过多,竟让她有将自己敲昏的念头。
她莫名其妙的记起了容青鸾的记忆,错,应当说,容青鸾就是她,她就是容青鸾……
“反正也难逃一死,太子觉得臣弟会将容青鸾交出去吗?于其看她被你这个畜生污辱,还不如随着臣弟一起扑黄泉来的更好呢。”
抬头看了看段景遇的脸庞,她不由的在心里叹道,这人啊,都到了生死关头,他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车子轩一直将段景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今日时机如此完美,他定不会放过段景遇。再说另外一点,段景遇若是在帝都的地盘上被杀,无乱如何,帝都也月兑不了干系。
她虽恨季东离的无能,但她不想无辜的百姓受其牵连。
如果今日段景遇在此遇害,车子轩为了掩盖消息,在场的众人又有谁有生还的余地?
在车子轩张嘴喊出动手之前,她突然一踩住段景遇的右脚,对方跟本没防她会有这一招,生生中了她这一脚。
她也趁着这个空档跑离了段景遇的包围圈,脚下步子快速转向车子轩跑去。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双方的人都觉的不可思议,段景遇的音色也变了,先前他被弓箭手包围,被威胁生死时都没见他皱一下眉头,反而笑意盈盈,如今却因为她的这一个举动而脸色大变。
“容青鸾,你给我回来。”他音色大变的喊道。容青鸾敛了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不会回去的,从认识至今,一直都是段景遇为她做这做那,这回,换她为他做些事情,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当这一年的旅游已经结束了吧!
细数日子,她到这个时空刚巧是一年,整整一年,365天,不多也不少。
再抬头时,她眼中的苦涩被嘲讽给代替,对着段景遇她冷冷开口,“身为一国公主,荣华富贵还末开始享受,你觉得本公主会同你一起去扑黄泉吗?你这是在痴人做梦吧!”
容青鸾的这番话,比她刚才跑向车子轩的行为更让人震惊,段景遇睁着眼,墨黑的眸子深不可测,而一旁的车子轩则笑眯眯的道,“青鸾说的对,还有很多荣华富贵等着你去享受呢,现在就扑黄泉岂不亏本了吗?”
青鸾伸出两手握上车子轩的双臂,一脸娇羞,“青鸾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太子不要同青鸾计较,自今日之后,青鸾定当……”后面的话实在太暧昧,让她恶心的说不下去。
“定当什么?”对于容青鸾的这种反应,车子轩起初一愣,随后想到此时的局面,便了悟的笑笑,原来容青鸾也是个怕死的女人。
低垂了头颅,她暗自咬牙,“定当好好侍俸太子。”
“哈哈哈,好好。”车子轩大笑着,一脸得意的望向对面早已经青白了一张脸容的段景遇,他抬起左手,动作轻浮的模了模青鸾的脸颊,随后在她唇上停留了数秒。
青鸾强自压下心中的那股呕吐感,脸上却还得扯出个羞涩的笑容。
“九弟,你现在即便想要个全尸,怕也是个奢望了。”他笑着开口,右手高高抬起,却突然觉得左手指尖传来一阵湿濡,他低下头看去,他的食指正被容青鸾含在嘴中。
那股湿濡感,便是由她的唇舌尖传来的。车子轩只觉得自己的心跟着一颤,他一直屑想容青鸾,如今面对她赤果果的挑逗,岂能不意乱情迷?
“你个小妖精,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车子轩眸内含春,眼角尾梢扫了对面的段景遇一眼,见到对方的脸色一阵难看,他不由的得意一笑,老九啊老九,可别怪本太子对你不好,这就让你临死之前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女人是怎么承欢在本太子身下的。
他一手抬起青鸾下巴,唇便狠狠附了上去……
对面的段景遇则是双眸充血,两手紧握,指甲已经钻进了掌心,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他不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容青鸾,肯定不是……
“公子,趁这个机会杀出重围。”围着黑布的连城出声提醒,双眸也冷冷的直视着那两个相拥的身影,心里恨透了容青鸾,他们公子冒死前来相救,她却以这种方法来报答公子。
“不!”他回答的绝决,他现在只想当着容青鸾的面问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正在相拥的两个人突然分了开,车子轩布满朝红的脸上一阵阴霾,怒声道,“容青鸾,你想怎么样?”
青鸾用衣袖狠狠擦去嘴角上残留的痕迹,声色也极冷的回道,“不想怎么样,只是想让太子将你的人撤到百米之外,最好能将手中的弓箭及武器留下。”
“你……”
车子轩的腰上正被一把短匕给直指着,而手握短匕的则是容青鸾。
真可谓一波三折,正准备不顾公子意愿而强行进攻的连城则是一愣,下一刻也才明白过来,原来容姑娘之前的那番行为都是故意的,就为了近车子轩的身。
对方有弓箭手,只要车子轩一声令下,他们纵使武功再好,双拳也难敌乱箭,到最后非死即伤,现在车子轩的命握在容姑娘手中,也制止住了他的脚步。
“撤不撤?”对车子轩,青鸾学不会心慈心软,在这种情况下,她很明白,不是车子轩死便是他们亡,手下狠狠一用力,那匕首已经刺进了他皮肤之下的两寸。
“你……”
车子轩吃痛,本布满红潮的脸庞一下子转变成苍白,冷汗如珠子般冒了出来,嘴角虚假的笑意此时也荡然无存,他恨声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没听到刚才的话吗?还不放了武器退到一百米开外。”
车子轩的人很快退了下去,青鸾暗自呼出了一口气。
段景遇一脸菜色的走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容青鸾,你下次再敢这么大胆,相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后面的几个字段景遇还没讲完,三枝利箭自空中横射而来,速度太快,竟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三枝利箭直朝着容青鸾方向而去……
直到身体传来一阵刺痛,她才意识到,三枝箭,她终究还是挨了一枝,胸口处传来的灼热感,让她有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很难受。
她避过第一枝箭却没能避过第二枝箭,利箭自她胸膛而过,第三枝箭被赶过来的段景遇扯了车子轩挡去,看到车子轩一脸的痛苦及震惊之色,她觉得自己中的这一箭也值了。
中箭的位置,灼热感慢慢自身体内漫延开,灼的她四肢无力,段景遇大喊了一声,“杀。”他的那些手下便似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没有武器的敌人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刚才射出那三枝箭的人也被连城活捉了住,只等着让他家公子发落。
“容青鸾,你给我忍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段景遇的手放在她中箭的位置,想堵住冒出的血,那伤口却像是自来水一般,擦了又流出来,流出来又被他擦去,直到他的袖子,手掌都成了血红一片。
躺在段景遇的怀中,容青鸾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在慢慢抽离,眼皮也变的沉重无比,此次她中箭的地方是心脏那个位置,心脏如此脆弱,怕是无力回天了。
“段景遇。”她轻唤了一声,有一句话她很想说给他听,如果错过了这次,她怕就没有机会。
段景遇低下头来,墨黑的眸子此时看去竟是血红一片,他理了理她乱掉的发丝,声线很轻柔的说道,“乖,别说话了,等看了大夫之后再好好说,你想说多长时间都没关系,我都会陪在你身旁听你说。”
青鸾觉得眼角有点涩涩的,下一刻便有滚烫的泪水滑落到唇间,“段景遇,能遇见你,是苏北悦此生最幸福的事情,若有下辈子,记得等我来找你。”
没有听到段景遇的回答,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便软在了他的怀中。
“容青鸾……”一声悲凄响彻云霄。
------题外话------
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会写两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