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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意到阿锦的衣襟被人撕破,顿时猜到阿锦肯定是在遭受侵犯的时候,为保清白不惜自戕,她问陈茂当时的情景,陈茂低声说道:“我赶去的时候,一个塔塔族的将领正将她的衣襟撕破,阿锦将他推开,转身撞了墙……”他的嗓音沙哑,鼻中酸涩的几乎难以说下去。他恨恨地用拳狠狠捶向身畔的山石,手上的伤痛根本不能抵消内心的痛楚。
他喃喃说道:“我要是再快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制止她。”他跪倒在地,伏在阿锦渐渐冰凉的尸身上,哀哀痛哭起来。他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来一步,就差一步啊!
元嘉从怀中拿出丝绢,轻轻擦拭着阿锦额上、脸上的鲜血。阿锦一向爱漂亮,脸上这样的脏,走也会走的不安心的。
颖嫔轻声说道:“贵妃娘娘,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元嘉平复了一下心情,站了起来,点点头,对阿茂说道:“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待之地。”假山内寒冷,几个女子早已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陈茂将阿锦从地上抱起,黎元嘉走到密室内侧,在墙壁上模索了一阵,手指就碰触到一个凸起,用力按了下去,只听微微的“咔咔”声,脚下竟然露出了一个可容易人通过的密道。
颖嫔拦住她的身子,轻声说道:“嫔妾略懂些医理,就走在最前,如果有什么不妥,可以先打声招呼。”
元嘉轻轻点了点头,于是,颖嫔走在最前,元嘉与卿云走在中间,福贵人跟在她们的后面,阿茂抱着阿锦走在最后。
没有照明,只能用手触模着往前慢慢挪动,好在四周都是坚硬的墙壁,没有什么突起之物。走了近约小半个时辰,才依稀看见前方有着淡淡的光线。
几人的脚步却是不敢有所停顿,一直走到尽头,颖嫔伸手将光线处轻轻拨动了一下,竟是一蓬枯草所遮掩。几人艰难地走了出来,四处眺望,原来竟走到了郊外临江边。
此时已近申时末,冬日的白昼短暂,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江水上,散落一片赤霞。迎面吹来阵阵江风,使得人人均是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出来了……
几人回身望向宫城方向,心中均是颇有感慨。没有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从那座皇城中,再度走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身处皇城中的其他人,还有几个人,尚能留得一个囫囵身子。
元嘉遥望天际,心里暗暗叹息:“子默,此时此刻,你究竟在何方?京城已遭沦陷,你手中又无兵马,该怎样将皇城从那些蛮夷手中夺回?你我可还会有再相见的一日?”
卿云幽幽望向陈茂:“我们将阿锦葬在这里吧,这里面朝江水,阿锦一定喜欢。”
陈茂轻轻抚着阿锦苍白的脸孔,终于默然颌首。几人在江边合力挖了一个坑,将阿锦埋葬。陈茂劈了一块树板,插进墓穴中,露出的半截,咬破了手指,含泪写下几个血红大字:爱妻苏锦之墓,夫陈茂立。
今生虽不能与她共白首,但阿锦永远是他陈茂心中唯一的妻子。
几个手指均被他咬得血迹斑斑,伤痕惨不忍睹,他却置若罔闻,这点小伤,怎能比得上,阿锦逝去之痛。
做完这一切,夜幕已缓缓降临。元嘉对陈茂说道:“父亲与母亲现在在哪里?我们先去看看他们吧。”
陈茂点头说道:“是,娘娘放心,丞相与夫人均安好,在一个隐蔽之处,离这里不远。”
元嘉点点头,转头对福贵人淡淡说道:“如今已然安全,你我就此别过,前途祸福无定,望你好自珍重。”
福贵人愣了半晌,虽说还想说些什么,但望着元嘉那坚定的神色,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微微福了福身子,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走了。前路虽多有坎坷,但路总归还是需要自己去走的。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元嘉轻声说道:“我们也走吧。”——
骊山,钟隐寺。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精致的青花碗盏顿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念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家主子,不明白为何他们在这骊山被围困了五、六日,也未见他有一丝的惊慌,却为何收到一则信鸽传来的消息后,竟然发如此大的脾气?
魏凰焱此时又怎是一个“发脾气”所能形容的,他原本事无巨细都已算计好,只待瓮中捉鳖,却不想此件事的确是按照他的预想来进行,可惜最关键的一步,却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那就是,元跃鸣丢了虎符,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他所有的计划全部为空。
魏凰焱其实早就知道魏凰钊在暗地里与塔塔族私相勾结,将烛烈的大军从自己的封地暗暗引渡进来。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等坐实了证据,将他们这些人一举歼灭。他故意只带了三千人假作祭天,让魏凰钊派兵将自己围困在骊山,以为困住了自己,好一举将皇宫拿下。魏凰钊一共带了十三万人,十万围了皇城,三万围了骊山。
他知道以魏凰钊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抓住自己,定然会先将皇城拿下,再将自己与太后擒下,慢慢折磨……
魏凰钊或许是想,以烛烈十万的铁甲军,怎样都能随便破了京城那些十万禁卫军。而骊山这边,三千对三万,怎样看都是他们稳赢。
而他们的如意算盘虽然打的好,却不知就在离京城不远的东郊,驻扎着二十万大军。其实他在暗地里早已与越国的国君皇甫敦华约定好,只要塔塔族进入京城边境,他就会发出信号,越国的二十万大军就会将烛烈的人马重重包围。到时候,瓮中捉鳖,魏凰钊与烛烈,又岂能抵抗的了三十万大军的围攻?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元跃鸣不仅丢了虎符,而且还投降了魏凰钊。皇城区区五千兵将,又怎能抵抗得了十万大军的围攻?
他恨恨地想着,这元跃鸣难道不怕他抄了元氏的家族吗?转念又一想,元跃鸣既然能舍弃元氏家族几百年的清誉,定然是魏凰钊许下了他天大的好处,否则他又怎能做出如此蠢钝的事情来。
丢失虎符是死罪,投敌叛国也是死罪,如此都是死罪,不如投了外敌,外敌或许还能给他许诺下无尽的好处,他又怎能不动心。
想明白了此节,魏凰焱更是恼怒,密报传来,说京城已然失守,塔塔族已占领了皇城。看看日期,已是三天前的事情。他不禁忧心万分,皇城是大周百年的基业,一但城破,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宫人被杀。而更为担心的,是她还在那里。
她可曾受到屈辱?她可还活着?
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立即腋下生翅,瞬即飞回京城。他走到门外,看着山下密密麻麻封锁了整座山的军队,那些都是魏凰钊的人,忍不住冷冷一哼。你们为虎作伥,个个都该死!他一抖手,从袖中飞出一枚信号弹,信号弹高高冲入云霄,发出一声尖啸,又整个爆炸开来,绚丽了大半个天空。
当所有人还在怔忡着朝天上看的时候,细心的人已发觉了身后的不对劲。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兵士,已渐渐将他们包围。不到半个时辰,三万人马竟然全部被缴械束缚。
此时从山脚下速度很快的攀上来一个身穿青甲的男子,来到魏凰焱面前,抱拳说道:“皇帝陛下,末将幸不辱命。”
魏凰焱面上淡淡的,点点头说道:“辛苦樊将军了。”
此人正是越国的虎威将军,樊修武。樊修武也就在三十来岁的年纪,眉飞入鬓,仪表堂堂,只是面上的表情较为冷漠。魏凰焱不以为意,知道此人就是这么个脾气性格。
樊修武瞥了一眼那些捆绑在地的兵士,转头问道:“请问陛下,这些兵将怎么处理?”
魏凰焱淡淡说道:“就地掩埋。”
樊修武挑眉不解,难道他不打算留为己用?就地掩埋……打算活埋三万将士不成?如果真是这样,连他这长年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将军,也不禁为之动容。
魏凰焱声音平淡无波:“这些人的主子,占我皇城,杀我百姓,朕的宫城还不知被这些叛贼糟蹋成什么样子,活埋他们,尚是算轻的了。”
“阿弥陀佛。”一个声如洪钟的颂佛声传入众人耳际。
魏凰焱转了转头,脸上终于显出一抹尊敬之色:“玉隐大师。”
玉隐是钟隐寺的现任主持,但其在出家前,却是大周的一位皇室宗亲,身份显赫,按辈分,魏凰焱该称他一声:皇叔。玉隐的年纪约有六十来岁,长须飘飘,面容慈蔼。
他走到魏凰焱面前,合十一礼,淡淡说道:“骊山乃是大周列祖列宗所供奉的皇家山林寺院,岂能在此处大开杀戒?我佛慈悲,愿我大周的天子也是一位仁心仁术的好皇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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