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君呐呐道:“还不因为我嫁进门多年,总也没身孕,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才就这么一说,哪知婆婆他们就同意了……”
沈夫人不由啐了女儿一口,恨铁不成钢,骂道:“你以为是在家呢,凡事都顺着你,怕你受了委屈。一家人过日子,还来虚的,谁会惯着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虚的了,可不就如了他们的意!”
沈惜君便赌气道:“那我回去把胎儿都打了去,我这主母还没有孕,让她们等着吧!”
沈夫人气道:“越发胡闹了!饭可以胡吃,话却不可乱说。你当时既然做了这个选择,就该预料到后面会有什么结果。”
沈夫人想了想又警告道:“不要动她们,怎么说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永泰侯府的子孙,你婆婆盼孙子盼得都疯了,你若要动什么手脚,她第一个就知道。没有人逼你让她们生孩子,这可是你让她们生的,别到时落得里外不是人!让她们好好生下孩子,孩子都抱到你屋里去养!”
“什么,还要我来养?”沈惜君如猫踩了尾巴似地惊叫起来。
她可是见过那些例子的,要么捧杀,要么无视,庶子们大多都是如此的。
况且想想都糟心,如今竟还要养在自己面前,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沈夫人冷笑:“你要捧杀他们?将来不成器,出了事不还是你永泰侯府担着!还是无视,让他们心中怀恨你,亲近生母。反而若是养的好了,也是你的儿子的助力,不管他们成不成器,他们感念的是你这个母亲,身份的尴尬,怨恨的是他们的生母,却会更赶着奉承你了。”
沈惜君被驳得哑口无言,心里又实在不愿意,便低头喘着粗气生闷气。
沈夫人摩挲着女儿,叹道:“当日就不该把你抱去老太太那里,倒是与我这个生母生分了。我知道你多年没孕,心中难受,日子不好过,这才做主让她们停了避子汤。同是在老太太跟前长大的,你怎么就没学到你大姐的一分手段?便是没有,事先也该过来说与我,我必不会让你如此。”
沈惜君低头不语,老太太眼中只有皇后命格的大姐,她不过是个搭头罢了。
沈夫人又道:“你大姐也是嫁了两年才生下一个女儿,这都三四年过去,也没见你姐夫房中有人怀胎。有几个男人身边没有侍妾的,将来看不顺眼打发了就是,可是孩子却是他们的血脉,你可以杀他的妾侍,却不可害他的子嗣。”
沈惜君委曲地落泪道:“是女儿错了,求母亲帮帮我吧”
沈夫人气笑道:“你又是傻了不成,我难道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何来求字?你回去仍让其他的屋里人喝避子汤,等她二人生下孩子来,抱到你屋里好好养着,把她俩打发的远远的,免得她们借着孩子子邀宠!孩子在手,你也不要急子嗣的事了,好好养着身体,身体好了,孩子自然也就有了。”
沈惜君低了一会头,试探地说道:“如果她们真生了儿子,怕这位份也要提一提,他说婢生子不好听呢,于孩子前程上也不好!既然做了好人,就送佛到西天吧。”
沈夫人恨道:“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当年在家里,也是橫的很,这几年挤兑你妹妹也是本事的很,怎么在外面就和个面人似的,随人捏!”
沈惜君忙道:“我也觉得不妥,都是她二人撺掇他这样说的,我气得当时与他吵了起来,看到她二人心烦,这才回来的。”
沈夫人点头赞叹道:“有一就有二,得寸还进尺,这些事你一旦退了步,再想收回就难了。怕是刘婆子也没少在你跟前如此说吧!”
沈惜君忙抬了头,到底没说话。
对她的女乃娘刘嬷嬷,她现在的心情复杂的很。
自小女乃大了她,故情份不比别人,后来,在她受伤心里最悲凉时,是刘嬷嬷的疼爱陪伴了她,情份自然更是无人可比了。
可是,又是刘嬷嬷提议,给琼华开了脸做了屋里人,以分丈夫前头大丫头的宠。也是她劝自己停了屋里人的汤药,好让屋里人生下孩子,以分担自己肩上的担子。
如今,又是她顺着丈夫的话,劝说自己,若是能生下儿子,便抬琼华为妾,以为臂膀,又能踩了前头的通房一脚。
沈夫人冷笑道:“刘婆子也算是个忠心的了。可惜女儿做了屋里人,又有了身孕,她如何不为自己亲女打算。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开了这样的先例,你们府里的丫头,还不使了浑身解数往姑爷身上扑?谁不愿意当主子?”
见沈惜君暗暗点头,沈夫人又道:“妾生子和婢生子有区别吗,都是庶子罢了。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自此好好养着她们,等孩子一生下来,好好教导。你公婆虽稀罕孙子,得了孙子,还会管装珍珠的蚌贝?再过几年,你再生下嫡子,连庶孙都要靠边站了!”
沈惜君心服口服,此时才始知,母亲是真正无私心疼自己的。
这时沈秋君在院里与外头的媳妇子们说话,沈夫人母女听见,便都收拾了心情。
沈夫人对外笑问道:“可都吩咐妥了?”
沈秋君笑着走进来,回道:“女儿已经让他们做下了,还有一会呢!”
沈惜君便上前拉着妹妹,谢道:“劳烦妹妹了!”
“姐姐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姐妹,我这做妹妹的服侍姐姐也是该当的!”沈秋君笑道,又知母亲与姐姐心情不好,倒是该出去走动,见见日头才好,便笑道:“我这几天,正重新布置居室里,姐姐也去看看,好给妹妹提提建议!”
母女三人相携着去沈秋君的院子。
沈惜君便问:“又不是过年换季的,怎么好好的就重新布置呢?”
听女儿如此说,沈夫人笑道:“这不马上就到她的生辰了吗,之前也太素净了,便让她重新布置了。”
沈惜君一开始只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事上,一进门时,倒不曾细看妹妹。
此时才发现,向来身衣素净的妹妹竟穿了湘妃色绣折枝牡丹的褙子,则是杏红绫子裙,头上不再是单一的银饰,而是改换成了两个小金饰,而且还戴了一枝桃红的醉芙蓉,本就出色的品貌更是明艳。
沈秋君见姐姐只管打量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却越发地灿若夏日之花,艳压海棠了。
沈惜君笑道:“还是这样好看!”
到了沈秋君室内,沈惜君细细打量了一番,妹妹果然改弦易张,将原来如佛堂般的居室硬是改回了女子香闺。
沈惜君笑道:“这样顺眼多了,你这里布置的很妥当!”
一时又看妹妹多宝格中的古玩陈设。
沈秋君却一眼看到六皇子送的那对碧玉瓶,倒是有些担心,不过母亲在此,料姐姐也不会太过份。
沈惜君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摆设,心中却再无之前的嫉恨,一来是怜惜妹妹曾经的遭遇,二来则是不再一叶障目,才发现母亲疼自己的心不比她少一分,便放下心结,只管与母亲赞叹品评。
那对碧玉瓶太过醒目,沈惜君果然伸手拿起,细细看了,笑道:“这倒是难得的,妹妹自哪里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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