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疤的伤口经他沾了药水的指月复碰触,痒得挠心。偏偏他还动作缓慢,萧珑忍了片刻,出声催促:“你不能麻利点么?”
“怎么了?”龙九不为所动。心绪却是一缓,压下了之前的些微烦躁。
“实在是痒啊……”
萧珑懊恼地嘀咕着,手臂向后伸去,试图碰到伤口,“这还不如疼一点……”
龙九打开了她的手,“别乱动,再等两日。”
瞬间碰触之后,萧珑飞快地收回手,乖乖地坐在那里。
龙九在药水上敷了一层药粉,之后又去找来薄贴,覆在伤口上。
手势因为那份刻意的柔软,因为刻意不去碰到她肌肤,让萧珑心安许多,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龙九发现了她这变化,戏谑道:“也只有这时候,你才安分些。”
“也只有这时候,你才像个好人。”萧珑说到这里,忍不住笑,“我实在是不会夸人。”
“你的确是。”龙九帮她将中衣拉起,“好了。”
“可还是痒。”萧珑沉了片刻,蹙眉回头看他,“不管用。”
“你当这是灵丹妙药么?”龙九抬手就去拍她的头。也许在他心里,这是个和吉祥一样不懂事的任性的小东西。
萧珑不待他手碰到头,迅速向后闪避,之后才觉得大可不必,不自在地一笑。
“怕我?”龙九趋近她。
萧珑很诚实,“估计我也打不过你,怎么会不怕。”说着又向后退了一点。
龙九笑意直达眼底。却在这时听到外面有极轻微的脚步声趋近。
萧珑也发觉了,和他对视一眼。
来的有两个人,不足以成为威胁,却是在这夜静更深之时。
是什么人?又是来做什么?是不是贺兰卿凤派了人前来窥探?
在明处,贺兰卿凤要忍两日再有动作;在暗处,他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每个人的异样之处。
龙九下地,迅速将行囊收拾起来,放到床尾,躺在床上之际,将萧珑拥倒,拉上被子。
就这样,落入了他怀抱。
他手中一柄短剑。剑鞘的冰冷穿透衣衫,直抵肌肤。
萧珑眨了眨眼,之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去掉杂念,只聆听来人动静。
两个人的轻功还算不错,若是一般的江湖客,又是该沉睡的时刻,不能发现他们的到来。
也是因此,龙九才要做出这番伪装,看他们的来意。
一人轻轻推开房门,蹑足潜踪走进来,后面一人留在门外。
前面那人打量片刻,拿起了被龙九放在桌案上的长剑,递给门外之人。
门外之人似是在细细打量,又将剑抽出一些,看了看,之后恢复原样,交还给同伴。
里面的人又观望片刻,脚步慢慢趋近床榻。
贺兰卿凤是不是怀疑任何一对相形而来的男女都是雪衣盗和同伙?倒也在情理之中。偏偏也算是事实。
萧珑缓缓睁开眼睛,透过帐幔,看到那人模糊的轮廓。耳边,听到的却是龙九强健而平静的心跳声。
那人却停下了脚步,之后站在那里,似是犹豫不定。
龙九握着短剑的手微动,似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那人还算运气不错,在此时转身离去。
房门被小心带上。
萧珑等人走远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短剑离开龙九的手,落在床上,他的手却未收回,依然停留在她腰际。
萧珑推了他一下。
“别动。”龙九低声道。
难不成还有人?萧珑又屏息聆听,半晌无所获。
龙九唇角勾起,“我乏了,睡吧。”
萧珑这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他可真是!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这闲心。
恼火地去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龙九笑着将她揽得更紧一些,下巴抵着她额头,“寻常夫妇大抵如此,倒也不错。”
鼻端皆是她好闻的淡淡香气,那身躯柔弱无骨,甚是纤弱。是真的,他发现,这感觉很好。又想,寻常人手里握的,都是福气。哪像他们这些江湖中人,不知哪日便是生死难料。
萧珑气结,龙九却在她发火之前放开了她,将短剑放在枕边,转身仰躺。
萧珑狠狠拧了他腰部一把。
龙九身形一僵,无奈叹息:“怪不得你嫁不出去,如此彪悍,天下何人敢娶。”
“要你管!”萧珑翻身向里,将被子全部夺了去。
龙九似没发觉一样,看着上方虚空,良久,才闭上眼睛。
第二日,两个人一起去了卿凤山庄。
萧珑显得兴致勃勃,龙九却兴致不高。
贺兰卿凤脸上的手印已经消失,在他脸上也找不出丝毫不快,昨日事,仿佛是众人的一个梦。
他今日连简短的客套也无,抬手示意手下。
悠扬的琴声响起,六名眉眼精致的女童循序走上高台,撒下一路火红花瓣。
人们满含期待,静静观望。
登台的女子,一袭广袖纯白纱衣。发如墨,面如玉,唇色是一抹淡淡水红,窈窕身形隐约可见。
细心地人会发现,女子没穿鞋袜,一双天足踏在花瓣上,带出一路妖娆的美。
随后,女子站在贺兰卿凤身侧,对他婉约一笑,眼中竟是浓浓情意。
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一句:“为何我看着这女子与雪衣盗有几分相似?”
众人恍然,这才知道为何觉得这女子有几分眼熟。
又有人高声接话道:“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在我看来,可惜得很,不及雪衣盗。”
附和的人竟不少,甚而有人觉得扫兴,“唉——若是昨日雪衣盗不曾现身,倒也算得倾城容色,偏偏……”
龙九此时正在凝视萧珑,他在她眼底看到了惊异和慌乱,想也没想便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
萧珑迟疑片刻,才笑着摇头,“没怎么。”又带着几分俏皮问道,“你怎么看?这女子如何?”
龙九转过脸去,漠然看着台上,缓缓道:“不及你。”
萧珑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贺兰卿凤和声道:“此女大有来路,且容卿凤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