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太近,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轻轻喷薄在叶菁脖根儿,令她很不自在,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警惕地捏紧了拳头,却依旧轻装镇静:“什么条件?”
她再怎么胆儿大,毕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面对这样一个戾气森然的男人,不慌张,那就不正常了。舒骺豞匫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小的反应,竟是轻而易举地,便将七哥那颗坚硬了很多年的心呼刺撕开一道口子。
那道伤口背后,深深隐藏着的,是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往事。
他伸出手,用指月复触一下叶菁的眉毛,轻声开口,语气竟是无比黯然—湎—
“这么怕我么?……我说过的,不要害怕,没有人敢伤害你……”
七哥那双猎豹一般锐利的眼眸倏忽间竟划过一抹灰暗,有那么一霎那的失神,然后快速恢复常态。
他的情绪整理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一直睁大双眼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叶菁,以为她刚才看到的那一刹那只是幻觉黑。
可他指尖的凉薄温度还残留在眉间,那种与他外形极其不相符的温柔感觉,是那般真实。
汗滴滴,他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话?她怎么不记得!
以叶菁十九年人生积累的丰富电视剧经典桥段经验,立刻意识到,这位七哥,绝对有一段忧伤的往事,否则,他的表情怎会如此沧桑?
而且,很不幸,她怕是已经惨烈沦为七哥往事主角的影子咯,
咳,虽说有点狗血,但是,为了不再惹出其他岔子,叶菁只好发挥能屈能伸的勾践作风,陪着七哥票了一把——
仰头,四十五度,清澈双眸中溢满无辜,小脸怯怯地,抿了抿饱满丰润的嘴唇,淡淡一笑:“相信七哥说话一定算数,我不怕,嘿嘿,你说吧,什么条件?”
七哥脸颊上的那抹怅然在叶菁说出这句话后,终于缓缓弥散,却在心里轻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被一个小女孩轻易地牵出心事,意志竟瞬间薄弱,不该是他的作为。
瞅着叶菁那双清澈的眼眸,他轻轻皱眉,可还是忍不住想去探究。
这样干净明澈的眼眸,他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了?
只可惜,她一开口,却终究和那个她是两个人。
也罢,他要的,不过也就是了结自己的一点心事而已。
他脸孔又恢复之前的凉薄,将手伸进衣袋,取出那枚日夜紧贴肌肤的物件儿,忽然拉起叶菁的手,将那东西往进套。
很紧,叶菁手指被磨痛,禁不住吸溜了一声。
那是一枚简单的指环,素净到连一点纹饰都没有,甚至做工也不是那么精细,面上儿还能看出一点点打磨的痕迹。
如果叶菁没看错的话,这枚指环应该选用的材质应该是最普通的石头。
泛着浅浅的青色素净暗芒,无比的简陋和普通。
“戴着它,你们可以走了。”
七哥又一次开口,他的声音冷冽得没有一丝温度。
语气虽然起伏不大,可是却包含着明显的强势意味,绝对不容拒绝。
这跟辛博唯的霸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辛博唯是霸气与贵气并存,让人不由自主甘愿仰视。
而七哥不喜亦不忧,说出的话同样是命令式的霸道,却掺合着他身上那种森然戾气,令人胆战心惊,无法抗拒,也不敢违背。
叶菁真心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相比之下,辛博唯那种闷***月复黑的小狡黠亲切多了!
她不敢相信这事儿就这么简单,睁大了眼睛确认:“我们真的可以走了?我是说,我们四个人——”
“嗯。”
七哥点头,面目沉若古井。
然后不再看叶菁一眼,转身,向v厅方向阔步而去。
“贱人,你等着,大爷回头再收拾你!”辛东来冲席瑶低吼一声,悻悻转身去追七哥。
叶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哥说的答应他的条件,难道就是让她收下这个石头指环?
太邪乎了吧!
难不成,这里面放着什么定位仪之类的东东,就跟上次被马伊顿暗算一样,给她头发里塞一个小芯片,结果被满世界追踪暗杀……
还有啊,男女授受不亲哎,这个戾气森然的男人,这么强硬地给她套个破石头指环,太不像话了吧,回头要是被她家那个大醋君看到,不定要咋收拾她呢!
虽然这指环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主要是男人给她套上的,说出来,难免变味儿。
所以,叶菁和陶甜甜、苏篱、席瑶几个刚一走出白金夜总会,立刻便伸手去卸那枚指环。
可这指环与她手指尺寸不符,刚才又是被强套进去的,那个一身森戾的家伙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皮都被擦破了一点呢。
现在再强行往下卸,着实疼痛难忍。
苏篱的表情简直复杂到了极致,又是酸楚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刚才七哥给叶菁套这枚指环的时候,他们几个离得远,又被七哥手下挡着,叶菁又是背对着他们,所以完全没看清楚是在套指环。
现在看着那枚指环,别提有多别扭了。
怅怅地说:“菁菁,那什么破玩意儿,七哥看起来蛮有钱的,出手未免太寒碜了,取下来,我给你买只好的!”
陶甜甜也在一边附和:“就是呢,像他那样的沧桑叔,一出手,至少也得个鸡蛋大小的钻吧,真倒架子!”
叶菁将五指展开放在眼前看,无奈蹙眉:“取不下来,得等破的皮儿好了,抹点油再试试。”
见叶菁无意保留那枚指环,苏篱这才稍稍放心,立刻又重拾之前的话题——
“走吧,去做熏蒸——”转身热情地招呼席瑶:“你也一起去?”
“不了,”席瑶摇头,眼中的惊恐还未完全退去,挽着叶菁的胳膊说:“我不敢去公共场所,怕会再遇到那个恶魔!”
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叶菁看得无比心软,拉着她的手说:“席瑶,总躲着解决不了问题,你必须彻底解决这事儿。已经两次了,这两次逃月兑是侥幸,可如果还有第三次呢,还能有人来救你么?”
陶甜甜也走过来抚着席瑶另一边肩膀,柔声问:“你们席家可不是一般老百姓,你应该很少有机会接触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啊,究竟怎么被那个恶霸给盯上了,有什么难言的过节么?”
席瑶泪如雨下,面色苍白得就像纸做的人,拼命摇头:“你们别问了别问了……”
气质娴雅的文艺女,却被逼迫成这种状态,一说起辛东来,立刻濒临发疯边缘。
回想起上次参加她弟弟婚宴时,席瑶在看见辛东来的那一瞬间,脸色亦是这样苍白和惊恐,叶菁觉得这事情真的很复杂,恐怕席瑶真有难言之隐。
席瑶这个样子,谁也不忍再问,于是便决定先送她回家,然后再议。
再议的结果就是各回各家,陶甜甜膝盖痛,嚷嚷着要回家躺下休养。
辛东来那一出手,叶菁当时也摔得不轻,但好歹没受伤,除了想起来有点心悸外,其他倒是没什么不适。
满脑子都是指环带来的不愉快以及席瑶事件带来的低气压,叶菁当然也无心做什么熏蒸了。
苏篱满心满肺的失落,最终在送叶菁到叶老首长家门口后,化作怅怅一笑。
倚在车门上看着叶菁往里走,忽然张口喊——
“喂——”
叶菁回头,只见他紫衣明艳,衬着宝蓝色雷克萨斯的背景,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只可惜半边脸被辛东来打肿了,青紫一片,充着血,千般风流,顿时被煞了风景。
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包精神,冲着叶菁抛媚眼——
“你说,我今天这副形象,还算潇洒倜傥吧?”
叶菁双手拎着包包,还有一只装了军装的大纸袋,并拢双脚站在鹅卵石小径上,背后是一架四季常绿的茂密青藤。
瞅着苏篱那半边惨不忍睹的脸,叶菁扑哧笑了,大声喊:“我说,公子你今天这身装束,三十米外看,妖孽明艳;三十米以内,俊颜如盆!”
苏篱笑得没心没肺,傻乎乎地喊:“那你喜欢脸颊大如盆的妖孽公子吗?”
叶菁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喘着气儿喊:“我要是喜欢妖孽的,直接花一张毛爷爷去捏人妖好啦,简单快捷、便宜实惠!哈哈哈……”
娇俏动人的身影一跳一跳地消失在花圃尽头,苏篱还傻呵呵站在原地,痴痴望着她刚才逗留过的那一架常青藤,轻声呢喃:“要是图便宜实惠,就来捏我好啦,保证比人妖便宜,半张毛爷爷都不要,好吗?”
青藤寥落,枝叶无声。
那空气里仿佛还保留着她的痕迹,落在苏篱眼里,细细碎碎,全是怅惘。
转身,进车,苏篱低头伏在方向盘上,肩膀一抖一抖。
唯有从底下的角度,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不是哭,却是笑。
没心没肺地笑,懊恼地笑,肝肠寸断地笑。
只差一步,他只差一步啊!在内海咖啡屋,分明是同一天遇见,可为什么,却被辛博唯占了先?
老天似乎专爱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就连今天那个七哥,也能那么霸道地给叶菁套上指环。
身体,给了辛博唯,而心,不难看出也正在沦陷,就连代表着特殊意义的手指竟也被套上了指环,娇俏可爱的女孩,还有什么地方能属于他?
只是错过一步,却已经失去所有……
其实叶菁压根儿就没进屋,她是躲在墙后面看着苏篱走了才又出来。
两口子一起出门的,自个儿现在要是进去,准得被叶老首长盘问一通,结局不是发脾气就是瞎担心。
苏篱非要开车送她,又不能直接回小公寓,只好扯了这个幌子。
自己打的回到童话小公寓,掏出钥匙开门,见屋里一片宁静,估模着辛博唯大概在书房忙事儿,不敢打扰他,于是便轻手轻脚往进走。
放下纸袋,连忙七手八脚解纽扣。
身上穿的还是陶甜甜的衣服,大冬天的,紧身裤长度只及小腿,月兑了靴子,小半截藕一般的白腿明晃晃露在外面,要是给辛博唯看见,准得收拾她。
得赶快把军装换上,然后再进书房打报告。
月兑了风衣,再把裤子褪下来,然后两只胳膊揪着打底衫往起一伸,套在头上还没来得及扒拉下来,立刻被身后突然袭来的一股强大力量猛拽过去,顷刻落入温暖怀抱。
“小家伙,一进门就月兑成这样儿,考验老子的意志啊!嗯?”
那一声“嗯?”,被辛博唯有意拉的极长,伴随着温热气息,轻轻扑打在叶菁耳畔,***得她一阵痒痒。
连忙扭着身子挣扎——
“放开,人家正换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