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浑身都在哆嗦啊……勉强撑着爬起来。舒骺豞匫
欲哭无泪,转身盯住正欲躲闪的叶老首长,嘴角狠狠地抽搐几下,抬手指着半空中正在徐徐降落的幻影问:“爷爷,这就是前来援助我们的,您老人家的战友?”
“嘿嘿,”老首长羞红了那张老核桃脸,十分不真诚地道歉:“菁丫头,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不管怎么说,你跟那小子已经有结婚事实啦,要真就这么放弃,那小子也太占便宜了吧!”
叶菁郁闷得浑身无力啊……这个吃里扒外的老爷子,就这么胳膊肘朝外拐,把自家孙女儿出卖啦!
恨不得把这不诚恳、没立场的小老儿现场收拾一顿啊溥!
可,当然不能那么做啦,菁丫头这点分寸和传统意识还是有滴嘛,哈哈!
叶老首长被叶菁那寒若冰霜的眼刀子剜得受不了,无辜地耸耸肩膀,冲小安使了个眼色。
两人手脚麻利钻进已经彻底跑不动的悍马车内,得意地笑啊…川…
幻影卷起的强大的气流将叶菁裹在中间,几乎要连根撼起虹吸至半空。
笨狐狸,就不知道斜着点儿降落嘛,这么冷的戈壁滩,还吹这么大的龙卷风,简直太要命啦!
叶菁连忙伸手紧紧抓住悍马车一侧的倒车镜,以防止自己被卷走。
幻影的螺旋桨越转越慢,一束强光打了下来,锁定降落点,很快便稳稳落到沙漠上,这片漫无边际的浩瀚沙漠复又恢复亘古以来的无尽寂静。
机舱门嘎一声由里向外推开,跳出那个让叶菁内心无比矛盾的人。
一套平时训练穿的迷彩作战服,头顶的贝雷帽戴得十分肃穆,鲜红国徽端端正正驻于额头上方。
腰间勒着武装带,将魁梧英然的身形勾勒得十分有派。
借着直升机的灯光,清晰可见他目光如炬疏淡清冷,周身为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所萦绕。
鹰隼般凌厉的目光炯炯有神扫视过来,然后锁定目标,直直绞住叶菁的眼神。
那双深眸登时波光璀璨,仿佛将漫天的星辰都聚拢其内,闪耀着摄魂动魄的光芒。
帅气英武,锐气逼人,不愧身为王牌军队中的王牌军人!
辛博唯大踏步走过来,虽然眸间闪烁着喜悦笑意,可脸却还是板着的,永远傲视一切的表情。
走进了,皱眉瞅着近在咫尺的、让他牵肠挂肚的娇俏人儿,用目光上下左右齐齐将她摩挲一边,以便确认他的人完好无缺。
然后,伸出大手,顽劣地将她脑袋一揉,语气里包含着无限宠溺:“丫头,老公来了!”
叶菁被她瞅得浑身发毛,正气不打一处来呢。
一梗脖子,将脸转向一边,信手打掉那只大手,气呼呼地吼了一句:“谁是我老公!我没有老公!”
“嗯?”从天而降的某男一脸慵懒淡泊,瞅着倔犟的小媳妇儿,谑笑勾唇,渺渺说道:“丫头,你忘了么,按照国际法则,空军降落,方圆一百里内,女人全部归老子!你再敢说,你没有老公?”
我……噗……叶菁严重内伤……
一脸黑线乜斜着这个脸皮厚过城墙的霸道男人,叶菁嘴角一阵抽搐,半晌挤出一句:“那是二战时期空军的无耻掠夺法则,你,你不要脸!”
“找到媳妇儿就成,要脸干什么!”
辛博唯干咳一声,扑哧笑了,猿臂一伸,迅疾将叶菁揽入怀内!
这个软乎乎娇女敕女敕的人儿啊……几天不见,害得他食无味、寝不香!
晚上一人躺在宿舍硬板床上,肠肠肚肚都在纠葛着挽花花,扭来扭去,满月复绞痛!
睁开眼不能入眠,闭上眼吧,满脑子都是媳妇儿那张顽皮的笑脸,更睡不着!
刚刚迈进而立之年的辛博唯半夜三更捶着床板感慨,怎么刚进入中年,就变得这么矫情?怀里不搂个热腾腾的棉花包,倒是睡不着觉啦!
艰难煎熬一宿,当下决定抹下脸皮,亲自登张司令家大门,把张静薇和陆卫国的事情搞定,就能接媳妇儿回来啦!
可谁料后来又突发切管断油的紧急事件,以至于过媳妇儿家门却不能入,心急火燎地赶回驻地处理那些繁杂的事务。
破译出密电,辛博唯立刻便才想到他家那个阴鹜的老爹肯定得对叶老首长和叶菁下手,以此胁迫他不得将岳红挤出鹭岛。
可急急忙忙赶到大院儿,却只见到空空如也的叶家,一家人凭空消失,一点踪影都没留。
辛博唯顿感情况不妙,怒气冲天给辛红旗打电话,可无论他如何嚣叫,辛红旗的秘书却硬是不认账,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待叶老首长爷孙俩的下落。
辛博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状态,胸腔里面倏然变得空荡荡,那些心肺肝脾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让他这个威名震慑军界的霸道男人竟一下子沦为中空,怒火冲天。
使出浑身解数,甚至违背原则破译密码闯入中情局密电网,试图查看这里能否找到辛红旗下达的命令。
辛博唯万万没想到的是,辛大领导竟然亲自出动去叶家,硬是一点痕迹都没泄露。
枉为猛禽大队威风八面的地狱战鹰,关键时刻,却连自家媳妇儿的踪影都无处寻觅。
愤怒,沮丧,自责,团团将他包围。
正准备飞回辛家老巢,势要跟辛红旗叫板,挖出叶菁的下落,却意外地,收到沈涛打来的电话,说驻地收到叶老首长发来的求助信号。
辛博唯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连忙操纵着幻影,按照沈涛提供的信号来源坐标径直而去。
果然,还没落地呢,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可爱的小身影!
幼小的那一年,母亲忽然离开,打碎了辛博唯儿时最美好的影像,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如此牵肠挂肚过。
可这一次,叶菁的离开,让他心底深深埋藏的那份惊恐重又撕破二十多年的屏障,倏然跳出。
吐着舌头、一脸俏皮笑意的她;
梗着脖子、跟他倔犟较劲的她;
野战训练,硬撑着不服输的她;
挽起袖子,认真学习厨艺的她;
硬板床上,柔美的仿若一潭春水的她;
眼眸迷离,在他身下颤栗成一滩花瓣的她……
千万副景象聚拢一体,现在恍然出现在眼前。
辛博唯心潮澎湃,望着靠在悍马车上的、怒目乜斜着他的叶菁,心肝肠肚全都被揉碎了。
这勾人心魄的小丫头啊,可不就真真切切站在眼前了嘛!
骂他不要脸?
没关系!
可怜的人儿,在这天寒地冻的戈壁滩上奔命,还坐着轮胎没气的汽车赶到沙漠边缘来跟他会和,多让人揪心!多让人疼怜!
紧紧搂在怀里,随她怎么踢腾挣扎,辛博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松手!
叶菁又恼又羞,爷爷和小安在车里坐着呢,外面儿月光这么亮,又有直升机的灯光,可不给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破男人,咋就一点都不注意场合呢!
还说那种不知廉耻的话,什么方圆一百里女人都是他的,也不怕叶老首长和小安听到,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啊呸!
伸出两只小手拼命地推,扭动着试图挣月兑出来,可她那点儿小力气,哪里能撼动辛博唯半分啊!
气急了,抬脚猛地往他脚背上踩!
可谁知这家伙仍是岿然不动,甚至还一脸好奇地瞅着她问:“小样儿,想干嘛?不知道这双陆战靴坦克压过去都不会扁么?”
当着爷爷和小安的面儿,总不能飞起脚尖踢他裤裆吧?
推不开,挣不出,还被他拿着开玩笑。
没辙了啊,呜呜……
这任凭人家捏圆搓扁的命运,什么时候才能摆月兑啊……
想起这两天的事儿,叶菁就一肚子气。
哈哧着粗气怒哄哄地吼:“你不是让炊事员送我回娘家嘛,你不是到市区啦都没去我家嘛,大半夜的不好好睡你的大头觉,跑到沙漠上干嘛呀,吃饱了撑的啊!”
辛博唯有点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瞅着小媳妇儿纳闷:“去市区本来就是接你的,可遇上紧急事情,计划被打乱了,不过,是你自己要回娘家的,我才让炊事员送你啊,怎么这还能怪到我头上?”
“就怪你,就怪你!”叶菁跟个泼妇似的,没头没脑抡着拳头在辛博唯身上砸。
辛博唯一把摁住那两只拳头,皱眉问:“你那天到底是想回娘家,还是不想回?”
首长大人心里烦着呢,女人脑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啊,怎么比密电还难破译!
可是,他这话却没问到点子上。
叶菁撅着嘴巴,气哼哼地说:“你是不是盼着我回娘家呢,我说走,你就让走啊!”
啊啊啊……原来如此!
扑哧,辛博唯顿时笑眯了眼。
揽着媳妇儿的棉花包小软腰,眼角余光瞟到车里面两个人正伸长耳朵听墙根儿呢,连忙压低嗓门儿,粗声粗气趴在叶菁耳边呵斥:“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想让老子留你,就直说嘛!干嘛玩儿什么反其道行之,考验老子呢?翻天了啊!”
话音刚落,大手一伸,避过车内那四道儿雷达般的闪亮眼神儿,悄没声儿地滑到小媳妇儿瓣子上,猛地捏了一把——
肉墩墩,紧腾腾,手感真特么让人陶醉!
叶菁一惊,下意识地咬紧嘴唇,没敢叫出声儿,唯恐会被爷爷和小安笑话死。
辛博唯瞅准了她不敢吭气儿,心里一得意,越发放肆起来,头一低,伸手去捧她的小脸儿,竟是打算要亲个嘴儿!
啊啊啊,这个邪恶的男人!
叶菁恼得红了脸,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气死她啦!
手被他摁住,抽不出来,叶菁想都没想,一低头,迎着他甜甜蜜蜜凑过来的脸,怀着要碰碎他那只挺拔鼻梁的决心,猛地卯着劲儿往前一撞——
咚,一声闷响!
“啊——”一声惨嚎。
不过却不是辛博唯发出的……
叶菁捂着脑袋使劲地吸溜,气得眉毛都歪了。
这狡猾的男人,竟然早就看出她的偷袭意图,那么麻溜儿躲开了,害得她闷头撞上倒车镜,痛啊……
越野车的部件儿可都是升级版的,倒车镜结实着呢,好在他手还隔在中间儿缓冲了一下,否则脑袋瓜肯定得撞破皮!
辛博唯咬紧牙关,收回那只手,插到口袋内,骂了一句:“小东西,心真黑!”
叶菁这孩子,张力好啊……
本来就是拼力往前一跳,再加上确实用力过猛。
结实得翻几个跟头都不会变形的倒车镜都给她撞得有些歪了,被骂一句黑心也不亏了!
不过……叶菁瞅着辛博唯那只插手的口袋,表情十分尴尬地干咳一声,挠着耳朵说:“那个,你手没事儿吧?”
想到这男人竟然以德报怨,千军一发之际伸手护住她脑袋瓜,还真是有几分情绪波动!
咳,好吧,不是波动……是感动……
辛博唯黑着脸,冷冷迸出一句话:“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菁又好笑又好气,弱弱伸手去拽他的胳膊,“把手拿出来,让我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辛博唯板着脸说:“没坏!”
叶菁没理会他,一使劲儿,把那只大手拽了出来。
就着月光一看,顿时慌了……好长一道血口子!
内疚死了啊……
叶菁连忙转身拉开车门,急急火火地喊:“小安,快,把药箱出来!就是穿山甲那个!”
辛博唯眉毛拧成一疙瘩,弯下腰,脑袋从叶菁身后探过来问:“爷爷,这车不是你战友提供的?”
叶菁满脸黑线……这老爷子,怎么满世界打着战友的旗号招摇撞骗啊……
叶老首长表情极其自然,干咳一声:“谁说不是?当然是啦!要不然怎么来的,难道还能是戈壁滩上捡的啊?”
噗嗤……叶菁嘴角一阵抽搐……
辛博唯目光如隼,浅笑一声,“爷爷,您战友名叫穿山甲?”
“那当然不是,”叶老首长嘿嘿笑着说:“你没听到吗,菁丫头说的是药箱,那个药箱名叫穿山甲!”
这慌撒得,太没质量了……
辛博唯似笑非笑,哦了一声,也就没再追问。
叶菁接过小安递来的药箱,连忙让辛博唯坐进车内,张罗着给他清理包扎。
这样的伤口对于辛博唯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可他偏偏就拿乔起来,坐得跟个二大爷似的,四平八稳,作势皱起眉头,还时不时小声吸溜,“轻点儿,痛!”
忽然想起那次在陶甜甜的店里,他去抓叶菁时,叶菁正给苏篱那货揉淤青,女敕白的小手沾着药水在那妖孽额头上揉着,还撅起红嘟嘟的小嘴儿呼呼地给他吹热气儿!
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子酸劲儿,把手往前一伸,赌气似的说:“你给我吹吹,痛得很!”
叶菁哪里知道他这点儿小心思,心里内疚得哗哗的,见男人喊痛,五脏六腑早就柔乎成一团儿了。
连忙捧起那只大手,轻声轻气儿地吹着热气,把刚涂上的碘伏完全吹干,然后接过小安递来的绷带,小心翼翼给他包扎上。
心里疑惑着,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辛博唯,穿山甲的事情。
辛博唯是军人,穿山甲是盗墓贼,难不成爷爷担心辛博唯会顺藤模瓜去捉拿了穿山甲?
真是纳闷了……
当下也不便多问,专心给辛博唯包扎好伤口。
沙漠与戈壁滩接壤处,寒风格外闹腾得欢,夹杂着风沙打在人露出的肌肤上,那力度就跟石头蛋子砸脸一样,痛得要命!
此地当然不宜久留,虽然叶菁还计较着辛博唯没道歉哄她,也计较他的亲爹对自己家人这样,可毕竟当下情况不容多虑,更何况这男人刚才还被她弄受伤了呢!
越野车彻底抛锚,食物和水统共不超过两天的量,要是三人不跟辛博唯走,恐怕很快就会变成戈壁滩上几具白骨。
跟那个被用来钻火的前辈一样,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被别的不慎进入戈壁滩的倒霉蛋拿着钻火了!
几个人坐进幻影,辛博唯熟稔地操纵起飞,螺旋桨将地上的沙子吹得漫天飞舞,呼啸着,疾速飞行在辽远无尽的夜空。
已近凌晨,星子越见稀少,月光也惨淡下去,东方隐约可见微白。
叶老首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博唯啊,我们是怎么来这里的,想必你都知道吧?现在你打算带我们去哪里呢?是不是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
“不用,”辛博唯盯着窗外浩瀚星空,头也不回果断答到:“叶菁是我妻子,我要带她住回辛家,您要住回大院儿或是猛禽驻地,都可以!”
他这次下定决心,要把叶菁正式带回家,强行使那些不承认叶菁的人接受这个事实!
叶菁,是跟他辛博唯正经八板扯了证的妻子!
这一点,所有人必须接受!
可叶菁却不乐意了……
啊?地疑惑一声,立刻撅起嘴巴嘀咕:“不会吧,你要让我住进你家?那个阴森城堡?不干!我坚决不干!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辛博唯转头瞅她一眼,认认真真地说:“叶菁同志,我辛博唯既然能带你去那里,当然就有把握保证你的安全,请你配合点儿,不要再跟我闹腾了!”
“我闹腾什么了?”叶菁急了,扯着嗓门儿发气:“我在家待的好好儿的,还不是怪你那个臭屁老爸!跑到我家搅得鸡犬不宁,还要置我们全家于死地,有没有道理可讲啊!你们辛家的人怎么就那么坏呢!”
“辛家并不是人人都坏!”辛博唯冷哼哼地乜一眼叶菁。
“对对对,”叶老首长连忙打圆场,扯着叶菁衣袖递眼色,“菁丫头,咱可不能一概而论,博唯是博唯,他爸是他爸,更何况,辛大领导那也是出于政治立场对咱们下手的嘛,又不是闹个人主义!”
“如果政治立场要靠这样的破手段来维护,未免太可笑!”辛博唯淡淡出声,“不管什么人、什么身份,扒掉那层政治外皮,终究是个人,只要是人,就必须得跟我讲道理!”
不再多说一句话,却让叶氏爷孙都定下了心。
辛博唯生性桀骜,别指望他会像一般男人那样,会因为一时热血冲头而承诺什么。
也别指望他会悄声细气陪着笑脸,怎么样煽情着去给自家媳妇儿赔情道歉。
道歉是必须的,但,却不是溢于言表这种形式。
在他的概念里,所有能溢于言表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都是轻佻的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