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内满是浓郁的药味,我手撑着额头坐在桌边,浑身虚弱无力冒着冷汗。
不过断药七八天,再喝的时候药劲竟然这么大。
清儿坐在我身边,漆黑的眸子,波光微闪。
我侧目看他,温柔笑出来,“清儿想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看我,递过来一块玉佩。
还未及触模,就已经感觉到玉佩发出的阵阵暖意,这正好是先前被那小丫头偷去的那块。
玉上颜色绿得发黑,深如墨染。期间细细雕刻着精致美妙的图案,最边的角上有一个小小的“月”字。那是我新婚时,三哥连着数日不眠不休,把一张可容三人躺的暖玉床生生肢解开,寻出了里头最暖最好的那一块,亲自雕琢制作的,给我的新婚礼物。
我接过玉佩,放进手心里。层层暖意顺着皮肤血脉,于全身流走,寒意渐渐消退。
“你们在酒楼付账时,有这块好不容易‘偷’来的玉佩不用,反而用了自己身上的东西?”我挑眉看他,目光切切,“可别告诉我,对这块玉佩,你们只是单纯喜欢。”
“这玉佩,我见过。”
孩子脆女敕的声音,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平平静静的。
我疑惑,我离开他整整四年,四年内,我的玉佩从不离身,他哪来的记性记得这块玉佩?
“父亲的书房里,有您的画像,画像上面,有这块玉。”
简单的解释,不多半句,不少半句。
隐隐透着疏离与隔阂。
“所以,你知道这是我的东西,宁愿被人指责,也绝不拿这样东西去付饭钱?”
我定定看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微微将头低着,烛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翳。
我忍不住伸手抱他,他却身子一偏,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心底一沉。
我叹了口气。
“清儿,你怪娘吗?”
他抿着唇不说话。
我整整四年对他不管不顾,没尽过做母亲的一份责任。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说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走路,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他生病过几次,更不知道他有没有被他父亲的那房小妾欺凌……
当然,除了上官若风书房里我的画像,他的记忆里,也没有我。
原本该是最熟悉的,却因为我四年前的执意,如今碰了面,却比陌生人相见还尴尬。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心底隐隐作痛。
我这一生,依着自己的脾气一意孤行做过许多事,惹怒过很多人,却惟独,只对不起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