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他攥得死紧,怎么样也挣月兑不开。他足下脚步如飞,我需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
很快就远离了人群。
进房,门被关得好大一声响。
然后,他松开我的手,房内没有点灯,黑得人心慌意乱,我立在刚踏进房里的那块地方,不敢动弹。
他在房内四处走动,隐有翻箱子的声音传来,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
半晌,灯光亮起。
还未缓过神来,人已经被他推到桌边坐下,右手被他抓着按在桌面上,这才发现,右手五指指月复间均有血痕。
是之前被剑气伤到的。
清凉的粉末洒下——
“嘶——疼,你轻点!”我想要缩回手,却无奈被他将手按得死紧。
他冷冷一哼,手上力道丝毫不减,“受伤时一声不吭的,现在倒知道疼了。”
我紧拧着眉头,痛喊出声:“你轻点!轻点呀!”
他不理会我,上完药,擦了手,“今晚你睡在这里。”
说着,起身就走。
我愣了愣,看了看周围房内的摆设,和里头床边衣架上搭着的熟悉式样的衣服。这里,应该是他的房间。
“你晚上睡哪?”我看着他开门的背影陡然出声。
他门刚打开,动作一顿,声音淡漠,“我另找间房。”
拿起桌上的药瓶就往地上摔,“你是有多嫌弃我!”
他看着我,目里掠起一道轻微的波纹,像雪花飘零于水面,转瞬不见。
他终是将门从里关上,不再搭理我,进了内室。
仍是同床共枕。
他背对着我侧身睡着,我亦是背对着他,中间隔了好长一段距离。
冬日寒凉,再好再厚的被子也给不了我暖。
缩着身子咬着唇,手脚冰凉,倔强着不肯往他那里靠近一点。
再醒时,已是天近午时。床榻身侧已没了人影,被衾冰凉,人已离开许久。倒是自己盖着的被褥之上,多了层厚厚的玄狐大氅。
右手指节微痛,五指指月复清凉,看着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上好的药,微微错愕。
“夫人醒了?”床幔外围传来久候侍女的声音,带着几分的紧张和好奇。
挑开床幔,立于床前的是三个侍女,一个捧着洗漱用具,另一个端着一个案碟,案碟之上是一件红色衣服,还有一个手里什么也没有,毕恭毕敬的垂着头立于其她两人之前,见我从床上起身才开口,“婢子乌乔见过夫人。”
乌乔?不就是昨晚被那人赞过好手艺的乌乔?
我瞥过她平淡无奇的脸,目光从她交叠于月复的手上掠过,顿了片会儿,淡淡应了,“嗯。”
洗漱过后,两个侍女将案碟之上的衣服轻轻拿起,展开。
衣服呈现入目,竟有侍女禁不住赞叹出声。
“主子对夫人极上心,知道夫人刚到,宅邸没有合适的衣物,便特意为夫人寻了这身来,上好的蜀绣织就,这样的珍品,平日里婢子们可看不到。”乌乔一面为我梳着发,一面微笑说着,声音和暖。
发间发簪绾上最后一缕头发,我起身回头,瞟了眼那所谓的蜀绣珍品,“我昨晚换下的那身衣服呢?我穿那件。”
乌乔面带惊讶,“夫人,那是夜行衣呀,这……”
我冷冷看她,“我想穿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事!”
乌乔一怔,似是没料到我一开始便这么大脾气。
一身夜行衣不及通报直接进入议厅时,厅内所有人都面露惊愕。
我从身后战战兢兢的婢女手上拿过盛衣的案碟,目光直直看向主位之上眉头微皱的那人,声音冷冷,“不相干的都出去。”
突入而来的剑拔弩张,厅内人均疑惑相觑,上官若风寒着双目,薄唇微启,“先出去。”
人退得极快,很快,厅内门窗紧闭,只余我们两人。
上官若风看着我一身黑衣装扮,目里不悦,耐着性子开口,“什么事?”
“啪——”
案碟和衣服被一齐扔在地上。
他瞟了眼地上的东西,再看我,眉目间幽暗不定,“不喜欢?”
“你什么意思!”我直截了当的质问。
他疑惑,再看了看地上的衣服,蹙眉,“你想说什么?”
“听人说,这身衣服是你特意寻来的?”我嘲讽开口。
他看我的目中疑虑更甚,淡淡答了,“是。”
“要么就别准备,要么就别拿别人的衣服糊弄我。我南宫汐月再不济,也不会去穿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我盯着他,恼怒声甚。
他面上不悦,语气依旧淡淡,“你哪只眼睛看出这是别人穿过的?”
地上躺着的那件红衣,红色的底,金丝银线隐称祥云暗纹,祥云之中,流彩暗花做工华美精致,色泽层迭分明,针线细密看不出针脚,的确是绣中上品。
我指了地上的衣服,“上好的蜀绣,这么一件衣服,光绣制也至少需要五六年,更不用说再制作成衣了。我昨晚来,你最多是今早为我寻的衣,这么片会儿功夫,你哪来的本事可以弄出这么件衣服来,若不是临时取了别人的,还能是怎样!”
上官若风眼神遽冷,从椅上起身近我,沉寂着面目,“一件衣服你也要同我吵?”
地上的衣服,红得鲜艳刺目。
“哪里只是一件衣服,上官若风,你有没有在乎过我!”心底酸涩,陡然而起的愤怒,我拂袖踢门离开。
行至门口,围着门口等候的人见了我立即给我让出一条道来。
才走出几步,里头传来很大一声响,桌子裂开,书籍砚台通通落地。
离门最近的一个男子小心进去,不多时便出来,小心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才开始传话,“主子说今日事,明日再议。”
人群之中,有细微的议论声起。
我于人群之外冷冷开口,“刚才的事,没听到最好,听到了也给我马上忘掉,我若听到有人乱嚼舌根,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