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给找来了伤药,拭去血,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头,纱布一层层绕着,我抿着唇,说不出此刻心底是什么滋味。
包扎好,上官若风只是低眸看了眼,不咸不淡的语气,“倒是没你第一次给我包扎伤口来得难看。”
我低眸不语,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和纱布。
我第一次给他包扎伤口,是五年前我们的新婚之夜。洞房之时,我心里紧张,拔了偷偷藏在喜服里的软剑,伤了他的手臂……如今想来,也不是什么好值得回忆的事情。
将东西收拾妥当,才又想起门窗紧闭着。估计着这会儿上官若风不会放我出去,我左顾右盼四处瞧了瞧,想了想,将收拾好的一堆要扔掉的东西齐齐推到桌子底下,桌布遮着,什么也看不到。
上官若风看着我这一系列动作,嘴角抽了抽,什么也没有说。
再也没有可干的事情,我坐在羊毛地毯上,低着头扯着上头的毛。
上官若风看了我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起来。”
我将头埋得低低的,“不起来。”
“起来。”他伸手过来。
“都说了不想起来!”我恼着拍开他的手。
他没了耐性,沉了声音,“起来,站好!”
我心头一跳,回眸看去,上官若风淡淡低睨着我,目光寒冽。
我被他目光触得一惊,双肩一抖,一骨碌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手里还揪着一把刚刚用力过猛扯下来的羊毛。
他瞪我一眼。
我慌忙将双手背到身后,手心一松,毁尸灭迹。
上官若风皱皱眉,凝望我的目光灼灼逼人。
我被他这么看着一阵心虚,浑身不自在。忿忿睨他一眼,“要打要骂随你便是,我也不是什么做了就不敢认的人。”
他勾了唇,语声柔缓,却听得我一个寒噤,“你做了什么?值得我骂你?还打你?”
我窒住。
他慢条斯理的执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九里香是什么?”
我说话没什么底气,“你……不是知道么。”
他倏地凝了眸,放下壶,朝我看来,“我要听你亲口说。”
我睨他一眼,声音低低,音细如蚊,“九里香,能……避孕。”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听不到。”
我僵了僵唇角,重复一遍,“避孕。”
“大声点。”他搁下杯子。
我心中一凉,身子一点点僵冷。我咬了咬牙,挺直背脊,说出那三个字,“能避孕。”
“哦,避孕。”他眄了我一眼,嘴角浮出几分笑意,语声温纯,“怎么紧张成这样?”
他嘴角笑意越深时,房内越是带着一股冰凉的诡异。
心口一下子酸得彻底,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我一直知道他想再要个孩子,想要个女儿。
平日里,他虽不明说,却常常戏说我像个孩子,长不大的女孩子……他暗示多回,我总装作不解其意,敷衍过去。
而如今,事实情况摆在眼前,一下子袒露无遗。
我心中忐忑不止。
“为什么。”他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我,半晌终是沉下脸来。
事情摆在明面上来说,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我不想。”
他目色微变,从椅上起身,向我走来,话语温柔得如枕边絮语,低沉魅惑,“为什么不想?不愿意?”
恍惚之间,眼前已是一片白,浓厚的阴翳压下。
我抬眸,上官若风已经走到我跟前,自上而下的打量我,目光深湛。
我下意识的后退。
他脸上笑容淡淡,“躲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他再上前一步,缠着纱布的手抚上我的脸。纱布的粗糙,指月复的细腻……从我的额头沿着眉弓而下,顺着脸颊抚到下巴。
我僵在原地,觉得背脊一麻。
他陡然将我拽入怀抱,我惊呼一声,瞬间清醒。发疯似的挣扎,不愿让他触碰我半分。
他眼底阴晦,无论我怎样踢打,都将我抱得紧紧的,不肯放手。
挣扎间,他声声唤我的名字,对我说话。
我一句也不想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奋力挣扎着。
挣扎间珠钗从发间跌落,一头青丝没有了束缚直倾而下,落在他臂弯、胸前。
入目的黑色,缠绕纠葛,不断揉入我的视线,配着他那雪白的衣,刺目非常。
我没了力气,终是挣月兑不过,瘫软在他臂弯。
他见我不再闹下去,叹了口气,下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轻笑,“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若叫你几个哥哥看去了,恐又要说我欺负你。”
我抿着唇不发一言。
他揽在我腰间的手略微收紧,薄唇轻触到我耳畔,声音贴着我耳朵传来,“傻丫头,不想要便同我说就是,何必瞒着呢?”
我不接话,微微将头低下。
“你是怕我生气还是如何?那药喝了多久?会不会伤身?”他一面温柔地说着,气息暖暖的拂在我的颈间,“你与嘤秋置什么气?我只心疼你,只操心你……打人打得那么重,手疼不疼?”
我听得鼻头发酸,“你别说了,我……”
他低头吻在我的耳畔。
眉间、额头、鼻上、脸颊、颈项,他一路吻着,细细碎碎的吻,带动浑身一片酥麻。
男子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我控制不住的回应,像百年香醇的好酒,一点一点散发出味道,一点一点的让人经不住沉沦进去……
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身子的温度渐升。
他将我放落在桌上,一点一点的吻着,专注、细致,慢条斯理的月兑去我最后一层遮盖。不急不缓的抚模我身上每一寸地方,优雅得像在擦拭一件精美的瓷器。
浑身被撩拨得发热发烫,我忍不住申吟,楚楚看他。
他只是笑,轻轻拉下我勾上他脖子的手,“月儿,不急。”
他声音温软、低沉,充满魅惑。
我听得痴了,呆呆看他。
他含笑抬起我的一只腿,手顺着腿部曲线一路向上,一路带动一片酥麻,至顶端微微停住。他嘴角微微弧起,手在那中间私密的地方轻轻一划。
我浑身一颤。
他的手指顺势进去,我咽了咽口水,瞬时觉得干渴得厉害。他动作不缓不急,侧眸,目光落在我脸上,欣赏着我此时此刻脸上的每一分表情,唇角扬得更大。
我禁不住娇喘出声,眼中变得迷离,伸手去扯他衣服。
他微微笑,眸色朗朗动人,将我按上他衣服的手轻轻拨下,顺带抚了抚他袖口被我拽出来的皱褶。
手指突然从我体内抽出,他上下看我,低头捡起我的一件衣服拭去指上的湿润。
我愣愣看他,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身上整整齐齐的衣物,看着地上我的件件衣服……他睨我一眼,宛若有细微的凉意荡过眼瞳。
我霎时感觉铺天盖地的寒冷穿透肌肤直接入骨。
他见我清醒,漠然一笑,两手撑着桌子边缘俯身欺近我,缓缓道:“有些东西你不要,我不给便是,是药三分毒,何必苦了自己。”
他声音温软,于我心字字如锋,一不留神,溢出血……
心弦猛地一颤。
他是在意的,他果然是在意的……
我哀哀望着他,用力咬住下唇,说不出半句求恳或是悔改的话,他有他的手段,我有我的自尊。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许久,深邃莫测。四目相对,各自煎熬于心,如割如绞,疼痛不已。
丝丝的寒意从肌肤袭来。
我颤着声音开口,“你走。”
他目中乍寒,眼眸里的深邃迫人如刃。
他冷冷一笑,扔了手中的衣服在我身上,掉过头去,大步跨向门口,再未回顾一眼。
前一刻还是旖旎无限的温柔乡,转眼间,如堕冰窖,周身的寒冷。
望着他凛然而去的背影,我拉起衣服盖住身子,不去看他之前在我身上留下的斑斑薄红。
我下了桌,躬身捡起地上的每一件衣服,再慢慢穿回身上。
止不住满心辛酸,我靠着桌脚坐在地上,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做。
就这么一直呆着,一个人,默默的愣在那里。
时间悄然流逝,白天变成黑夜,房内无人点灯,黑暗暗的,什么也瞧不见。
我微微阖目,低低叹息,无声苦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听到细细的脚步,鞋履踏着毛毯,匆匆而来。
我不想搭理,只是闭着眼。
好久,耳边听得亲切一声呼喊,“娘。”
心中微动。
睁目,房内不知何时点上了灯,烛光照得微微刺眼。
我的儿子站在我跟前担忧看我,他的后头,是同样一脸担忧的苡翠。
“娘,你坐了好久。”清儿凝眸望着我,戴着我缝制的手套的那双手轻轻抚了抚我耳畔缭乱的发丝。
我挤出一抹笑,伸手模模他的脸,“娘没事。”
他目中神情疑惑,望着我,欲言又止,却终究按捺不住,“娘,父亲他……”
我终于控制不住,张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止住他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他微微错愕,“娘?”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清儿,让娘抱抱,就一会儿,只要一会儿……”我用力抱紧他,不松也不放,似抱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