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大出人意料,前一刻发生什么,后一刻又发生什么,没有人预料得到,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面前的墙壁灰白冰凉,我死死看着,眉毛拧成了一团。地面又冷又硬,偏生我还光着脚,阵阵寒意从地面涌上脚底心,冰得我忍不住双脚相互摩擦取暖。
“站好。”
上官若风的声音时不时的从我身后响起。说了罚两个时辰,那便就是两个时辰,没有一点翻改的可能。此时他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做,就光盯着我,我动一下,他就出一下声。
我软着声音哀求,“我脚冷。”
他毫不留情的嘲讽,“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不愿穿鞋?”
“我淋了雨,还发了烧……”
“已经好了。”
“要不明天再……”
“拖到明天,时辰加倍。”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
“既然知道错了就认罚。”
“……”
完全没得商量,这男人软硬都不吃。我是卵,他是石,两者相撞,碎的永远不会是石头。
房门被连敲了三下,敲门的人也是个随性的,不待房里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进来了。阿云端着两个用小盖扣起的碗进来,放到桌上,一转眼就看见了被罚在墙角站着的我,“咦”了声,“阿月姐姐,你光着脚这是……”
我下意识的偏头看她。
上官若风的声音跟着在后头响起,“站好,没准你往其他地方看。”
我继续对墙。
背后,女子“扑哧”笑出声来,轻快的声音,“阿月姐姐,你别理他,他逗着你玩儿呢。”
我讶然回头,正正对上上官若风冰冷的目光,冷得我一个寒噤。
上官若风没再理会我,倒是冲了阿云说话,“你那东西,不想要了?”
寒着的声音,不怒自威,充满了威胁的话。但,好似对阿云不起什么用。
女子一哼,挑衅似的特意高了声音让我听到,“阿月姐姐,你夫君对你好着呢。本来前一刻还不让我开门,你在雨里一晕倒他就冲出门把你抱了进来,先是亲手帮你把湿衣服换了,你发烧不止他就拿酒润湿毛巾帮你刮痧擦身子,你手上有伤,他就冒着雨出去给你采草药!”
我一愣,直接站不住了,“你说什么?”
上官若风在椅上没起身,面上却难看得很,清咳了声,声音磨着牙齿发出来,冲着阿云,“你再多嘴半句,小心我毁了你那东西!”
“他之前不见你,是因为他身上有伤,还带了毒,不想你看着着急、担心才执意要赶你走。”阿云挑挑眉,声音比刚才还轻快,“阿月姐姐,你知道他为什么坐在椅子上一直不起来吗?他累了一天没力气起来了!还有,他让你对着墙站着,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看到他每晚毒发,脸上难受的样子罢了!”
我勃然大惊。
猛然回眸去瞧上官若风,他此刻怒瞪着阿云,身上却没有一点动作,倒是难得的看到上官若风有吃瘪的时候。
我开始还只以为阿云说笑,现下看来,才发现隐隐不是那么回事。
我焦急奔过去,“受伤了?伤哪了?”
上官若风目中不耐,“别听她乱说,回去站好。”
我眼里一沉,一掌直接拍在他胸口。
他未预料到我会陡然一击,一口血直接从口里喷了出来,鲜红的雪,落在白衣上,红的刺目。
我惊讶看着,“你方才就这么忍着?为了不让我发现你受伤,你就强压着伤势,将淤血逼着?”
我这一掌,让他原形毕露。
此刻,他面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连着嘴唇也是发白的。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虚弱下来。他张了张口,没出声,唇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薄之笑。
伸手就去把他的脉,脉象悬浮虚弱混杂得很,我又气又觉得好笑,“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阿月姐姐,大哥的药我放桌上了,苦得很,他若对你发脾气你就别给他糖水喝!”阿云笑着开门离去,临走时还不忘转身冲上官若风调皮地吐吐舌头,“大哥,你威胁不到我,你是好人我看得出来,我的东西你总会给我的。”
门悄然关上,阿云带笑离去。
剩下房里我傻看着他,他傻看着我,总觉得两个人齐齐被个小丫头耍了一道。
上官若风伤在肩胛处,说是伤口,却也只是被刀割了一道口子,不大严重,坏事的,是那伤人的兵器带了毒。
心底突然沉重不已,哽郁难言。抿了抿唇,我径自去端桌上的碗,揭开两个盖子,一个里头装着糖水,一个里头是漆黑的药汁。
药味顿时四溢在周遭空气里,我闻了闻,神色微变,“这药?”
上官若风看出我的疑惑,“阿云通晓医理,这是她配的。”
他既然能让人配药,自然就是全心信了她。我皱皱眉,端了药碗和勺过去,突然之间不敢看向他,只伸手把药碗在他面前一递。
堡主瞟了一眼,对我的态度大为不满,不接。
我再把药碗弄得离他近了些。
他这下直接懒得看了,酸酸凉凉一句,“人是你派来的,不是巴不得我死?”
终于说到这一件事上来。
“我只是让他们拦住你,不知道他们会下三滥的用毒。”我这句话说得无力,人是我派去的,下毒的命令不是我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
我避开他的目光,敷衍着,“你先别和我较真,先把药喝了。”
他倾身朝我看来,目中倏然一凛,决然肯定的口吻,“你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