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风一整晚都没再与我说话,而我,也是一整晚没有敢看他。i^此时此刻,晨光熹微,室内渐明。
我坐在床边上,心头突上突下,起起落落的没个安稳。
窗外间或传来几声鸟啼,清清脆脆。
我犹豫了许久,估模着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才从床边起来,“我给你解开。”
他没应我,只是身子在床上不舒服的动了动。
我抿唇,先给他解开脚上的束缚。
一圈圈的长带绕开,结刚一打开,他的腿就朝旁一蹬,直接把在身上盖了一晚上的被子踢落到地。
我微微一悸。
看了眼地上的被子,默默估算着面前这个男人如今的怒火该有多大。
脚上的束缚解开,便要解开手上的,就必不可免的要看到他的脸。
我微垂着眸子,故意忽略上官若风此时神情,先将绳子从床杆子上解下。捆绑的带子一离开了床杆,上官若风便从床上坐起,双腿离床,脚直接踩进脚踏上的鞋子里。而手上的束缚却还有一半没解开。
这样的情况,我只能在他面前蹲下,继续解他搭在膝头手腕上的束缚。
他的手腕被我捆得极紧,来回反复打过很多结,此时解起来也特别费力。待最后一圈圈的解开,他的手腕因为之前挣扎过,此时皮肤上是通红一片,隐隐的,还能见着些细微的血丝。
我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他,束缚全都解开了,无事可做,小心的为他按捏着通血不畅的手腕。
从黑夜到天明,人该逃该躲的也都差不多了,此时,他就算是立马出门下令追捕,也绝对只是徒劳。%&*";所以,他什么举动都不做,只是坐在床沿,漠漠看着我在房里翻来翻去为他找药膏。
拿着药膏过来,无意识的与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冰冷的眸子,他唇角紧抿如薄刃。
我心里头不知觉的一慌,慌忙避开他的目光,蹲回他脚边,给他手腕上药。
房内一直很安静,我听得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剧烈。
待药上完,再找不着借口忙碌时,便听得凉凉一声从头顶传来:
“头抬起来。”
手一颤,药瓶没拿稳,“砰”的一声落地,滚开好远。
想要起身去捡瓶子,却被他按住肩头,不能动弹。
“我叫你头抬起来。”声音似朔北寒池里碎了的冰,冷彻寒骨。
我将头低得再下,望着他干净鞋面上的流水花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头看起来,看着我。”他第三次重复。
我低着头,感觉到浑身不受控制的僵得厉害。未及开口,陡然被他伸手抬起下巴。
他深深迫视我,双眼里的深眸,如漆黑琉璃珠子一般冷耀,“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嗯?”
我咬唇,“随你怎么罚便是。”
“随我怎么罚?”他眼眸里的深邃迫人,唇边是一抹危险的笑。钳住我下颚的手慢慢松开,顺着我脸颊的轮廓上移,然后大掌插入我头顶发间,指尖温热抚过,发髻散开,珠玉簪子顺势落地。唇贴近耳畔来,呼吸温软,话语低柔,“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我不接话,只稍微将头偏了过去。
他眸色突凉,面上的笑意愈发地诡谲难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侧脸,声音如珠溅玉,“一而再,再而三。不过只隔几个时辰,你一天之内就能做出这么多事情,罚你还有用?”
我挺直背脊,抿唇不语。
良久,方有一声极清极淡的笑,通过耳朵钻入心底,“既然没有用,那二十遍《礼运》也不必抄了,省得浪费了那些笔墨。”
他这句话,不带任何情感。我微微低了双目,面前的人从床沿起来,再不说一句,向房门走去。
我反应过来时,下意识的要留他,伸手过去,却堪堪碰到他一抹袖脚,抓不住。
想要出声,可喉咙好似被哽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莫名的恐惧心慌,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身边失去……
然后好几天,上官若风再也没进过东苑。
他有意不见我,我更没有勇气主动去找他,连东苑门都不敢再踏出一步。隐隐知道些消息,尤末被他当众罚了几十鞭子,吊在日头底下,一天一夜。他没派人去打听冷氏及尤临的下落,唐门门主近日大婚,男方入赘。听人说,他最近心情很不好,一连好几天,发了好多趟脾气……
再次见他,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在房里翻着我前些时日画过的一幅画,怎么找都没找到。
拧着眉头问边上的下人,“苡翠呢?”
下人的回话战战兢兢,“苡翠姑娘给大少爷去送午饭了。”
我闻言将眉蹙得更紧。近来上官清不知怎么回事,到了午饭点回来的时候越来越晚,这几日又干脆直接让苡翠把饭食送到书房去。平常没见着有多用功,这些天竟改了性似的。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未时二刻。”
“未时?送个饭,怎么现在还没回?”
“夫人,今日堡主考校两位少爷的功课,兴许是会晚些。”
谈及上官若风,我便没心思再问下去。揉揉额角,想着要不要睡个午觉。这时,房门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
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苡翠大喘着气跑过来,“夫人,您赶紧去救救场,少爷的手快被堡主打废了!”
“什么?”心弦一紧,连急跟着她出了门。
东苑离两位少爷上课的书房不是太远,一小会时间,还不到书房门口,就听到戒尺划过空气重重打到皮肤上的声响。
几乎是冲的跑进房内,此时,一道戒尺就要打下,我快速抓过上官清往边上避开。
戒尺落了空。
“清儿,给娘看看,你的手怎么……”我小心捧着上官清摊开着的手,连话都说不流利。
一双手,手心手背都见了红,手背还好些,手心皮开肉绽,血顺着掌心纹络纵横交叉着,看得我一阵阵的心痛。想也没想,直接转头看向主位上坐着的人,“凭什么打我儿子!”
“你问我,凭什么打你儿子?”上官若风目中一阴,手里头长长的戒尺敲了一下在长桌案上,“我处罚我的儿子,用得着你问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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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为地震默哀,为雅安祈福,所以这一章有点沉重。
冰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