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真是一首不多见的好诗!
顾夫人暗自吟诵了两遍苏谨心当场所做的诗句,叹道,此诗、此画,足以名垂千古,传为一段佳话。舒欤珧畱这些年,她果真是看走眼了,整个苏家藏得最深的,竟是苏谨心这个貌不惊人的二侄女,而可笑的是,她还一直让思婷防范苏谨妍那个空有美貌,却无半分才华的苏家庶出大小姐,把这个最危险的苏谨心给漏算了,才会使得今日被她弄得措手不及,找不到应对之策。
谨心啊,大姑母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但可惜,可惜……顾夫人不知想到了谁,心中一阵惋惜。
诗绝,但苏二小姐的那手小楷,犹如飞鸿戏海,乍看有轻柔之容,实则内涵清刚之气,空灵中不失婉媚,不事雕凿,却浑然天成。
善画,能诗,并写得一手好字,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这个苏二小姐不会的。今日苏谨心带给在场的所有世家夫人、小姐们何止是震惊,根本就是震撼,深入骨髓的震撼!
“让诸位见笑了,本小姐今年才刚学画,画得不好,请诸位多多包涵!”
仿佛嫌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震撼地不够,苏谨心还故作谦卑,无辜地笑着,只差把坐在席间那些端庄贤淑的世家小姐们个个气得都快吐血,才学了三个月,作画的造诣就如此了得,那她们苦学了十余年丹青的,还有何颜面待在这里。这个苏二小姐,说话这般刻薄,竟不留一点口德,小心招报应。
二小姐,您现在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您没瞧那些世家小姐们,瞪着您,个个都恨不得上前把您千刀万剐泄愤吗,跟在苏谨心身后的巧兰心中暗忖道,因她家二小姐的这句话,只怕这些世家小姐今后见了二小姐,都羞愧地抬不起头了吧。
“古有人七步成诗,而今日,苏二小姐是三步都不用啊,呵呵……”现在的场面已不是云夫人所能控制的,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会是这个平日连才名都没有的苏家二小姐在她的生辰之宴上独放异彩,尚未及笄,就技压在座的所有世家小姐们一筹,将她们堵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讲。
云夫人丢了面子,却还在强颜欢笑,这副模样落在所有的人的眼里,有些滑稽可笑。她原以为说几句服软的话,苏谨心这个小小苏家之女,会退让一步,不再咄咄逼人,但谁知,苏谨心却是偏不给她留半分的颜面,“云夫人,画与诗本小姐都做出来了,就不知您的厚礼……?”这个云夫人,真当她苏谨心涉世未深,凭她几句花言巧语,就想把今日的事当做没发生,哄哄她就算了,呵…云夫人,您未免也太小看本小姐了。
云家是百年望族,又是众江南世家之首,若是当众毁约、出尔反尔,自然会被整个江南之人耻笑,但若让云公子娶苏家的这位二小姐,云夫人哪能甘心,苏家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见面就敢对她冷嘲热讽,说她生不出儿子,无法百子千孙,更得不到后代子孙的供奉,哼,一旦让苏家的这个二小姐得了逞,当上了云府的少夫人,这云家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再说,有这样胆大狂妄、行事莫测的儿媳妇,她早晚还不得被她活活气死。
云夫人陪着笑,但心里却悔得肠都青了,她为何要答应办这个生辰之宴,还把所有的世家夫人、小姐们都请了来,现在,她云夫人什么面子、里子统统被苏家的这个二小姐毁得干净,积累了十几年的云夫人名声,更是在此刻一落千丈。
“云夫人,听说你最近不是得了一块上等的南阳翠玉…”此时,顾夫人又适时地开了口,好心地为云夫人解围,“我这侄女啊,今年尚未及笄,行事有时还有些莽撞,云夫人,你别往心里去。”
顾夫人的话,无疑是在给云夫人一个提醒,她的侄女苏谨心今年还未及笄,不可论及婚嫁,就算他们云家今日反悔了,也可以找这个借口拖一拖。
顾夫人这么一说,云夫人当即会意,感激地朝顾夫人一瞥,故作恍然道,“顾夫人莫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怎知本夫人今日的厚礼就是这块南阳翠玉,呵呵…”顾夫人说的不错,即使帘后的人反对,她大可拿苏二小姐尚未及笄一事大做文章,何况,今日参加宴席的都是女眷,他一个男子,还敢出来当面质问她。
上等的南阳翠玉,是一种罕见的玉石,价值连城,但对于云家而言,却也显得寻常,云家因祖上荫庇,家底殷实,名贵的玉石藏有不少,倘若能以一块南阳翠玉打发苏谨心,云夫人虽心里舍不得,但也是万分愿意的,而且以南阳翠玉作厚礼,还不显得云家失礼,更能堵住悠悠之口,毕竟今日的这份厚礼,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纸,是什么,还是云家说了算。
如此一来,苏谨心就落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她不接受,云夫人就会说她不知好歹,狂傲自大,一个小小的苏家之女,却敢与整个苏家作对,不自量立;但若她接受了,也就只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南阳翠玉,再无其他。
呵呵……苏谨心心中冷笑,好一个厚颜无耻的云夫人,好一个狡猾奸诈的大姑母,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倒真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二妹,还不快谢过云夫人。”苏谨妍更是趁机落井下石,“这南阳翠玉,大姐我还没见过呢。”
苏谨心,就算你技压群芳、才华惊世又如何,还不是嫁不了云公子,苏谨妍暗笑,也离了坐席,连问都不问苏谨心,就代她做了决定,“云夫人,您给了我们苏家这份厚礼,我们家苏家真是感激不尽。”
苏谨妍笑颜如花,乖巧地讨好云夫人,一双美目直盯着那锦盒中的一块通体晶莹的翠玉,两眼发光,质地细密,莹透无瑕,真是块好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