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我又去了“香宜幼儿园”。舒残颚疈今天,大部分的孩子都在家与父母享天伦之乐了,只有一小部分由于仍无人照看而继续留在郑香宜的左右。而伴郑香宜左右的除了我,除了两男一女三个小孩儿,还有周综维。
周综维是郑香宜的男朋友,是我未来的表妹夫。他是个老实人,也是个商人,“无商不奸”这个词在他身上,完全不成立。郑香宜说:“他呀,就是太老实了,所以买卖做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做大。”可实际上,周综维是做家具生意的,从东南亚买木材,在国内加工成家具,再卖往五湖四海。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小”生意。
郑香宜和周综维是中学同学,认识十几年了,彼此知根知底,结婚,是早晚的事儿。可往往越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层窗户纸就越是没有人去捅。两家家长催过,可二人却双双搪塞:“哎呀,我们还年轻,先以事业为重。”周综维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郑香宜一直在等着周综维的求婚。我曾劝过她:“谁求不一样?说不定他也正等着你求呢。”偏偏郑香宜磨不开这面子:“不行,这事儿说什么也得男的主动。”
三个小孩儿坐在电视前面看动画片,郑香宜给他们划了线:不许离电视太近。可小孩儿的天性就是你越不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越要干什么。郑香宜一眼罩不住他们,他们就搬着小凳子往前挪,咯咯咯乐得跟三只小母鸡似的。我看得直憨笑,以至于周综维问我:“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哦?”我回过神来:“你不喜欢吗?”周综维腼腆一笑:“喜欢。”
我是从计划生下壮壮的那天,才开始“很喜欢”小孩子的,所以我才踏薄了“香宜幼儿园”的门槛。那是一种很微妙的心态,不亚于恋爱。就像其他女人憧憬男人的臂弯一样,壮壮,就是我今后的“伴侣”。有了壮壮,我可以离开父母的羽翼,也可以漠视男人以及婚姻,更可以眼睛眨都不眨地离开史迪文。哦,怎么又想到那只昆虫了?怀孕令我的荷尔蒙严重失调了。
“你是不知道我表姐,最近总来我这儿对着我的小朋友们流口水。唉?你给我分析分析,这是为什么啊?”郑香宜在给那三个小孩儿分了一个苹果后,过来加入了我们大人的谈话。
周综维捋了捋郑香宜不听话的刘海儿:“你别难为我了,我哪里会懂?”
“你啊,什么也不懂。”郑香宜小嘴一撅,八成又在不满周综维的“不懂求婚”了。
我识相地走了。周综维常常不在北京,我可无意于打扰他们为数不多的二人时间。
我回到家时,看见史迪文站在我的家门口。他笑嘻嘻道:“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我并没有掏钥匙开门,只是跟他面对面站着:“哦,没带手机。”我的确是没带手机,书上说,孕妇应尽量避免手机辐射。“开门啊。”史迪文说得天经地义。“你,找我有事吗?”我稍稍退后了一步。不过史迪文长手一伸,就把我拽入了他的怀中:“怎么了你?最近怪怪的,小生我是哪里冒犯你了吗?”看着他的嬉皮笑脸,我一点儿也笑不出来:“我跟你说过了,我们的关系,结束了。以后,我们只是同事而已。”史迪文的笑一点点从他嘴角隐去,接着,他狠叨叨地推开我,大跨步地走了。